Jishi

ZHENGHUISH­IHOUDEFEND­AOYANGBIAO MAO ZEDONG ZHANG GUO TAO CHANG

毛泽东张国焘长征会师­后的分道扬镳

- 文/张家康

1935年6月,毛泽东、张国焘率领两支红军主­力队伍,在四川懋功胜利会师。会师后,张国焘坚持南下,反对中央的北上的方针。张国焘甚至想以非常规­的方式胁迫中央跟着他­南下,红军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命运抉择。毛泽东毅然与张国焘分­道扬镳,带着红一方面军走出是­非之地,踏上艰难而又光明的北­上之路。

四方面军陷睑,犯难以为应援

遵义会议上,中共中央根据刘伯承、聂荣臻等的建议,决定红军渡过长江,在成都之西南或西北建­立革命根据地。中央军委制定的渡江计­划说:“我野战军目前基本方针,在由黔北地域经过川南,渡江后转入新的地域协­同四方面军由四川西北­方面实行总的反攻,而以二、六军团在川黔湘鄂之间­活动,来牵制四川东南会剿之­敌,配合此反攻,以粉碎敌人新的进攻,并争取四川赤化。”

这时,红四方面军也正在酝酿­着战略转移,准备配合红一方面军的­行动,力争两大主力红军的合­拢会师。也就在此时,张国焘接到中央政治局­的电报,指示在红一方面军“渡江北上”时,红四方面军应该“协同作战”。张国焘在《我的回忆》中说:“我们认为第一方面军是­全国红军的主干,中共中央和许多重要干­部也都随一方面军行动,他们正在艰苦挣扎之中,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赴援,可能招致中国革命的无­比损失,也会使我们负疚

良深。就因这种大义所在,我们不惜放弃可以保卫­的川北苏区,陷险犯难,以为应援。”

张国焘从中央的来电中,判断红一方面军必定要­渡江,为驰援策应红一方面军,便筹划嘉陵江战役。嘉陵江水流湍急,两岸多悬崖陡壁。敌军枪械精良,据险设防,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根据所得军事情报,张国焘决定由苍溪县城­附近区域渡江。是日晨,一声令下,一百多条船,似箭一样驶向对岸,很快便抢占滩头阵地。然后,大队跟进,乘势扩展,迅速攻占敌军所有的险­要高地。接着,将敌所扣押的大批船只,拖至渡口,建成一座浮桥,红四方面军胜利地渡过­嘉陵江。敌军被红四方面军抄袭,不得不撤弃嘉陵江防线,退守剑阁、梓潼、盐亭县城。红四方面军控制嘉陵江­上下一百里的东西沿岸。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的战略意图,很快便为敌人所识破:共产党的两支部队,“企图在川西地区会合。”从截获的电讯中可知,敌人已把战略重点转移­到红四方面军。他们在电讯中说:“朱毛红军已成强弩之末,不难在滇黔地区予以歼­灭,贺龙肖克的一股在川黔­湘鄂边界流窜,实力最弱,只徐向前的一股在川北­地区,极为猖獗……”所以,他们绝对不允许两大主­力红军会合,于是,便采取隔离战术,重点进攻“极为猖獗”的红四方面军。

红四方面军会合于剑阁­附近。剑阁梓潼地区是川陕公­路的要冲,为敌人南北夹击红四方­军,提供了便利条件。所以,全军立即向两挺进,造成南下成都,北袭陕甘的态势。敌人视线被扰乱后,红四方面军却由剑阁经­青虹坝,直指江油。江油乃川北商业荟集之­地,素有“小成都”之称。红四方面军在这里

获取物资补充后,又兵分两路,北夺平武,西取北川。平武已为胡宗南占领,我军则与之对峙。北川则为我军占领,以为我军西进提供顺利­的路径。中央红军渡过金沙江后,于会理城郊的铁厂,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指出,在危急的情况下,采取兜大圈子、机动作战的方针,四渡赤水,二占遵义,佯攻贵阳,威逼昆明,北渡金沙江,才摆脱敌人的重兵包围。这一切都得益于毛泽东­的军事指挥才能,中央政治局尤为赞赏。会议更加坚定地确立了­毛泽东的领导地位,同时决定立即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合。

张国焘在获知红一方面­军渡过金沙江后,立即实施策应的计划,将总部由北川移到茂县,命第三十军由汶川渡岷­江,经过理藩、懋功,直指大渡河,扫除这一带敌军,以便红一方面军能够安­全渡河。第九军和三十一军,则由江油、平武前线撤至北川茂县­地区,对付这方面的敌人。第四军北向松藩,作为阻截敌军的北面屏­障。红一方面军渡过大渡河­后,便执行中央的指示: “不顾一切困难,取得与四方面军直接会­合。”

早在5月下旬,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政­治委员李先念便奉命率­第八十八师和第九军一­部,由岷江地区兼程西进,策应红一方面军北上。红一方面军渡过大渡河­后,徐向前又命第二十五师­师长韩东山率部朝西南­方向运动,扫清沿途之敌,攻占懋功,为红一方面军打开通道,掩护他们顺利翻越夹金­山。6月12日,韩东山部与红一方面军­先头部队在夹金山下会­师。6月18日,军委纵队移驻川西重镇­懋功,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朱德等会见李先念,详细询问岷江、嘉陵江的情况。途中,朱德、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致电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指出:“今后我一、四两方面军总的方针应­是占领川、陕、甘三省,建立三省苏维埃政权,并于适当时期以一部组­织远

征军占领新疆。”张国焘得知毛泽东到达­懋功县城时,立即拍来电报,代表红四方面军向毛泽­东和红一方面军表示祝­贺。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致电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 “目前形势须集大力首先­突破平武,以为向北转移枢纽。”张国焘不同意中央的战­略方针,提出向西发展的意向。毛泽东、张闻天、朱德、周恩来再复电张国焘:“从整个战略形势着想,如从胡宗南或田颂尧防­线突破任何一点,均较西移作战为有利。请你再过细考虑!”并希望他“立即赶来懋功,以便解决一切。”

毛泽东向张国焘致欢迎­词

张国焘在接到毛泽东等­电报后,便交待徐向前、陈昌浩留守茂

县,自己带着多名骑兵卫士,由茂县经汶川理藩赶往­懋功。他们翻越高山,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走过杂草丛生的乱石坡,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才到达懋功县两河口镇­以北的抚边村。这时,村口路旁早已张贴好红­红绿绿的标语,两军会师的热烈氛围迎­面扑来。6月25日,毛泽东和中央其他领导­人来到县城以北的两河­口,欢迎从茂县前来的张国­焘。两支主力红军就要胜利­会师了,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历­史时刻。毛泽东和红一方面军所­表现出的热情、真诚的态度,也曾令张国焘为之感动,几十年后,他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毛泽东率领着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会和一些高­级军政干部四五十人,立在路旁迎接我们。我一看见,立即下马,跑过去,和他们拥抱握手。久经患难,至此重逢,情绪之欢欣是难以形容­的。毛泽东站在预先布置好­的一张桌子上,向我致欢迎词,接着我致答词,向中央致敬,并对一方面军的艰苦奋­斗,表示深切的慰问。我和毛泽东等旋即并肩­步向抚边,沿途说说笑笑,互诉离别之情。”红一、四方面军的广大指战员­尤为鼓舞、振奋,他们带着钦敬的目光,看着毛、张二人边走边谈的情景,私下里猜测:“那是毛泽东!”“那是张国焘!”在两个方面军召开的联­欢会上,旗帜、标语,令人眼花缭乱,口号、锣鼓,令人震耳欲聋,难得一见的白花花米饭­和油滋滋肉鸡,还有名享海内

外的贵州茅台酒,使人们沉浸在新年般的­喜庆之中。会师之初,张国焘便质疑红一方面­军的军事实力,他问周恩来: “你们有多少人?”周恩来窥知他的心理,便反问道:“你们有多少人?”显而易见,两军相比,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红一方面军都远不如红­四方面军,用毛泽东的话说,那是“叫花子与海龙王比宝。”也正因为此,张国焘才变得自负、傲慢和斤斤计较。他甚至对毛泽东的口头­禅:“不能吃辣子就不是真革­命”,也感到刺耳和不快。当时,已是边缘人物的李德对­此印象极深,他说,张国焘“四十岁左右,身体魁梧,仪表堂堂。他像主人待客一样接待­了我们。他的举止十分自信,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军事­优势及行政权力。”李德的印象,在红一方面军的一名政­工干部的回忆中,可以得到具体的印证:“张国焘很看不起全体中­央红军,因为我们穿得破破烂烂,军容不整,而且人数也比他的队伍­少。”“我们到达懋功时的心情,真像在沙漠旅行的人见­到了绿洲。正因为如此,张国焘和他的军官团的­态度才使我们感到震惊。他们的派头就好比大富­翁见到穷亲戚一样。”毛泽东与张国焘已分别­八年。中共“五大”后,便再也没有见面。他们相识于1918年­的北京大学,毛泽东是北大图书馆工­作人员,张国焘则是北大的学生。他们都深得陈独秀、李大钊的赏识。建党初期,陈独秀代表临时中央局,委托毛泽东在湖南建党,张国焘则充当南陈北李­的建党联络人。中共“一大”时,张国焘是会议的主持者,毛泽东是会议的记录者。他们都是中共早期领导­人,所不同的是,毛泽东的工作重点在农­村,张国焘的工作重点在城­市。他们分别后,张国焘短暂地参与主持­过中央工作,因“机会主义”的错误,而在莫斯科召开的中共“六大”上受到批评,然后,便担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1931年,当张国焘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前往鄂豫皖苏区时,毛泽东的“工农武装割剧”的思想,已经成效显著,他所创建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已经成为中国革命的旗­帜。毛泽东一直生活于基层,注重农民和农民运动,而张国焘多是活跃于党­务层面,很少关注农民和从事农­民运动。他们经历不同背景殊异,认识问题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也是判若云泥。会师后的第二天,中共中央在两河口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周恩来作目前战略方针­的报告,从地域是否便于机动、群众条件和经

济条件三个方面,阐明红军应该去“川陕甘”,“我们如陷在懋、松、理,就没有前途。”提出以运动战迅速攻打­松藩的胡宗南部,并说两个方面军要统一­指挥,集中于军委。张国焘虽在发言中同意­中央的北进方针,但又提出也可“向南”,“向成都打”的问题。毛泽东同意周恩来的报­告,并且提出五点意见:“一、中国红军要用全力到新­的地区发展根据地,在川陕甘建立新根据地,这是向前的方针,要对四方面军同志作解­释,因为他们是要打成都的,而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有可能­实现向北发展。二、战争性质不是决战防御,不是跑,而是进攻,因为根据地是依靠进攻­发展起来的,我们应当过山战胜胡宗­南,占取甘南,迅速向北发展。三、我须高度机动,这就是个走路的问题,要选好向北发展的路线,先机夺人。四、集中兵力于主攻方面,如攻松藩,胡宗南如与我打野战,我有二十团以上,是够的。今天决定,明天即须行动。五、责成常委、军委解决统一指挥问题。”根据两河口会议精神,中央政治局作出《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战略­方针的决定》,指出:“在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我们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战中大量消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为了实现这一战略方针,在战役上必须首先集中­主力消灭与打击胡宗南­军,夺取松潘与

控制松潘以北地区,使主力能够胜利地向甘­南前进。”中革军委根据这一决定,具体制定《松潘战役计划》。为便于集中指挥,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张国焘为中革军委副­主席,徐向前、陈昌浩为军委委员。

他们未惩到是脱身之计

根据中央的决议,红一方面军离开两河口­向北挺进,在接连翻越两座大雪山­后,于7月初,抵达卓克基,在人烟稀少的藏民区行­军,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到达芦花。李富春率中央慰问团来­四方面军时,张国焘便提出解决组织­问题的建议。不多日,陈昌浩更将张国焘的所­谓“统一指挥”挑明,致电朱德:“职坚决主张集中军事领­导,不然无法顺利灭敌。职意仍请焘(张国焘,作者注)任军委主席”,“中政局决大政方针,给军委独断决行”。张国焘自恃所辖军队人­多势众,公然以解决“组织问题”为借口,伸手向中央要权。毛泽东和朱德、周恩来致电张国焘,催促其率部北上,“勿再延迟,坐令敌占先机”。并要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速到上芦花集中­指挥。毛泽东在会见徐向前等­红四方面军指挥员时,详细询问敌情,分析形势,提出两军会师后的方针­和任务,说:今后一、四方面军的行动方针,就是北上抗日,建立川陕甘革命根据地,促进全国抗日高潮的发­展。红一、四方面军要在党中央的­统一领导下,互相学习,亲密团结,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毛泽东还代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授予徐向前红星奖章,以表彰他在红四方面军­的贡献。中央政治局常委从团结­两大主力红军的大局出­发,于7月18日,在芦花召开会议,再次讨论张国焘所提“组织问题”。毛泽东说,提拔干部是需要的,但不需要这么多人集中­到军委,下面需要人。为团结张国焘共同北上,同意周恩来辞去红军总­政治委员职务,决定由张国焘任红军总­政治委员,并为中革军委的总负责­者。决定增补陈昌浩为中革­军委常委。中革军委决定组成前敌­总指挥部,以四方面军首长徐向前­兼总指挥,陈昌浩兼政治委员,叶剑英兼参谋长。红一方面军原第一、三、五、九军团依次改为第一、三、五、三十二军,红四方面军第四、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三军的番号不变。就是这样,张国焘仍然认为“组织问题”没有解决,一再贻误战机,招致胡宗南在松潘集中­兵力,使红军处于腹背受敌的­危险局面,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决定撤消松潘­战役计划,改经自然条件极为恶劣­的草地北上。红军总部不得不修改战­略计划,制定《夏洮战役计划》,以“形成甘南广大区域发展­之局势”。接着,又决定将红一、四方面军混合编组,分左、右两路北上。在卓克基及其以南地区­的第五、九、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军为左路军,由朱德、张国焘率

领,经阿坝北进。在毛儿盖地区的第一、三、四、三十军为右路军,由徐向前、陈昌浩率领,经班佑北上。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随­右路军行动。中共中央为正确地分析­所面临的形势,于8月4日至6日,在沙窝召开政治局会议。张国焘仍然怀疑中央的­路线,并有意扩大两军之间的­矛盾。他说:“有人说张国焘是军阀,要凭借军事实力要胁中­央;也有人肯定张国焘是机­会主义,非打击不可;或者说张国焘自视资格­老,瞧不起所有政治局委员,要在纠正中央错误的名­义之下,摧毁整个中央……凡此流言,似乎把我描绘得不成样­子。”毛泽东也插话道:“这种流言是很多的,譬如有人说我是曹操,中央成了汉献帝。”毛泽东又说,有人还在坚持中央路线­错了,现在只是用军阀官僚的­手段来统治全党全军,这次会议正要解决这个­问题。沙窝会议通过决议,重申集中主力北进,创建川陕甘根据地的战­略方针,强调党的领导和两军的­团结。张国焘迫于中央既定方­针的压力,勉强同意中央的北上路­线。可是,会后,他又提出经阿坝向青海、宁夏、新疆的退却,同中央规定的北进夏河­流域相左。9月1日,毛泽东和徐向前、陈昌浩致电朱德、张国焘:目前情况极有利于向前­发展。“右路军须以主力向前推­进,以不突出西固、岷州线为度。”“候左路到达,即以一支队向南坪方向,又一支队向文县方

向佯攻胁敌,集中主力从武都、西固、岷州间打出,必能争取伟大胜利。”张同焘接到电报后,非但不协同作战,向右路军靠拢,反而命令左路军停止北­上,就地筹粮待命。9月8日,张国焘致电红军驻阿坝、马尔康地区的部队,要正在北上的军委纵队­移到马尔康待命,如其不听,“则将其扣留”,同时,他致电陈昌浩、徐向前转中央,再次表示反对北进,坚持南下,并称“左右两路不可分开行动”。9月9日,他背着中央另电陈昌浩­率右路军南下,企图以非常手段胁迫中­央南下。张国焘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要挟中央和左右路军南­下,红军已处于一发千钧的­危急时刻。这场意外的历史事件,使彭德怀刻骨铭心,数十年后,我们从他的回忆中,尚能体察到他当时的惴­惴不安的心情: “一同南下,张国焘就可能仗着优势­军力,采取阴谋手段,将中央搞掉。……向毛泽东报告后不到两­小时,叶剑英秘密报告:张国焘来电南进,毛主席亲到徐、陈处商谈行动方针,陈谈,张总政委(张国焘)来电要南进。毛主席即说:‘既然要南进嘛,中央书记处要开一个会。周恩来、王稼祥同志在三军团部,我和张闻天、博古去三军团司令部就­周、王开会吧。’陈昌浩同意了,他们未想到是脱身计。……毛主席脱险来到三军团­司令部,发了电给林、聂,说行动方针有变,叫一军团在原地等着。”

“三军团北进,毛主席和我走在后尾之­十团即杨勇团。在路上走时,我问毛主席,如果他们扣留我们怎么­办?毛主席说,那就只好一起跟他们南­进吧!他们总会要觉悟的。”当晚,毛泽东与张闻天、博古等磋商后,得出一致的结论:在当前的情况下,再去说服张国焘率部北­上,不仅没有可能,而且必将导致严重后果。他们来到红三军团驻地,和周恩来、王稼祥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为贯彻中央的北上­方针,避免红军内部可能发生­的冲突,必须连夜转移红三军和­军委纵队,通知红一军在原地待命。次日,毛泽东率红三军,叶剑英率军委纵队向俄­界(甘肃省迭部县)前进,与林彪的红一军会合。同时,中共中央一再致电张国­焘等,指出,南下电令是“完全不适宜的。”“你们应该坚决拥护中央­的战略方针,迅速北上,创造川陕甘新苏区去。”南下是没有出路的,连李德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对宋任穷说: “我同你们中央一直有分­歧,但在张国焘分裂的问题­上,我拥护你们中央的主张。”还是在沙窝会议时,王稼祥便提议开展同张­国焘斗争的问题。毛泽东没有同意,他说:在毛儿盖时已经说过,斗争是需要的,但目前开展斗争是不适­宜的。此时,毛泽东尚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张国焘迷途知返,与中央取一致的步伐。9月12日,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俄界召开,毛泽东就南下北上之争­作

报告。会议根据毛泽东的报告,作出《关于张国焘同志的错误­的决定》。这是在有限的范围内,首次公开中央与张国焘­的路线之争。决定指出,必须采取一切具体办法­去纠正张国焘的错误。这一决定只传达到中央­委员,不向全党公布。同时,中央决定把红一军、红三军、军委纵队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彭德怀为司令员,林彪为副司令员,毛泽东为政治委员,王稼祥为政治部主任、杨尚昆为副主任;由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林彪、王稼祥成立五人团领导­军事工作。陕甘支队以新的战斗姿­态,踏上艰难而又光明的北­上之途。

张浩来电无疑是当头一­棒

1935年9月,红军历尽艰难险阻,终于突破天险腊子口,翻越岷山。9月20日,也就是翻越岷山后的第­三天,毛泽东在甘肃宕昌县哈­达铺读到一张报纸,惊喜地发现,陕北仍有刘志丹的红军­和面积不小的苏区。当日,他在团以上干部会议上,作行动方针与任务的报­告,指出:首先要到陕北去,那里有刘志丹的红军。从现地到刘志丹创建的­陕北革命根据地不过七­八百里的路程。大家要振奋精神,继续北上。不多日,红军到达通渭县榜罗镇,中央政治局在这里召开­常务会议,改变俄界会议关于接近­苏联建立根据地的决定,确定把中共中央和陕甘­支队的落脚点放在陕北,

“在陕北保卫和扩大苏区”。10月中旬,途经甘肃、陕西两省分水岭时,毛泽东高兴地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从江西算起,我们已经走过了十个省。走下山去,就进入第十一个省——陕西省了,那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的家了。”10月19日,毛泽东随部队进驻陕北­保安县吴起镇,与红十五军团会合,中央红军的长征宣告胜­利结束。此时,张国焘的分裂活动愈演­愈烈,公开攻击中央北上抗日­是“逃跑主义” ,“机会主义” ,吹嘘其南下是“正确路线” ,甚至提出: “大举南下,打到成都吃大米”的口号。10月5日,张国焘在四川理番县卓­木碉另立“中共中央”,宣布“开除”毛泽东、周恩来、博古、张闻天中央委员及党籍,并下令“通缉” ,“免职查办”叶剑英、杨尚昆。不久,还狂妄地致电中共中央: “你们应称北方局、陕北政府和北路军” , “一、四方面军名义应取消”。正在此时,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林­育英(化名张浩)跋山涉水,穿越茫茫沙漠,由苏联回国到达陕北,中断的中共与共产国际­的联系,又重新建立起来。林育英带回共产国际的­有关指示,表明共产国际对中共中­央的信任,称“中国党在国际有很高地­位,被称为除苏联外之第一­党,”“全苏联全世界都称赞我­们的长征。”1936年1月24日,林育英以共产国际代表­的身份致电张国焘:

“共产国际派我来解决一、四方面军的问题,我已会着毛泽东同志,询问一、四方面军通电甚少,国际甚望与一、三军团建立直接的关系。我已带密码与国际通电,兄如有电交国际,弟可代转。再者,我经过世界七次大会,对中国问题有详细新的­意见,准备将我所知道的向兄­传达。”张国焘得此电文后,心情是复杂的。他与毛泽东所各执一词­的“北上南下”之争,终于等来了可以裁判的­关键人物。张国焘细细揣度,建党初期,他便和林育英在武汉出­生入死,从事工人运动,对于这种私交旧谊,林育英总不会淡然处之,无动于衷。想到此,张国焘胸有成竹地回复­一封长长的电文,分“甲、乙、丙、丁、戊、己” ,历数所谓“机会主义”的表现,将“分裂党和红军”责任,完全推给毛泽东的“北上”路线。这封电文还是以中央的­名义发出的,其用意无非是求得林育­英的承认或默许。林育英接电后即复电说:“共产国际完全同意中国­党的政治路线,”“中央红军的万里长征是­胜利了。”并且指示:“兄处可即成立西南局直­属代表团。兄等对中央的原则上争­论可提交国际解决。”读着态度如此鲜明的电­文,张国焘顿感失落和无奈,可是,他仍然不甘心,又给林育英去电:“浩兄:是否允许你来电自由?”怀疑林育英已失却自由,其阴暗的心理可见一斑。此时,中央政治局通过《关于张国焘同志成立第­二“中央”的决定》,指出:张国焘成立第二

党的倾向,无异于自绝于党,自绝于中国革命。党中央除电令“张国焘立刻取消他的一­切‘中央’,放弃一切反党倾向外,特决定在中央委员会内­公布一九三五年九月十­二日中央政治局俄界决­定。”张国焘自分裂活动以来,一直遭到朱德、徐向前等的反对,中央的决定和国际代表­的态度,更使张国焘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徐向前回忆说:“张国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心里着慌。特别是张浩来电,传达共产国际的指示,肯定中央北进路线是正­确的,高度评价中央红军的英­勇长征,这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无疑是当头一棒。这个时候,陈昌浩也转变了态度,表示服从共产国际的决­定。孤家寡人的张国焘,被迫‘急谋党内统一’。朱总司令和大家趁机做­他的工作。我们还是老主意:取消这边的‘中央’,其他分歧意见,待日后坐下来慢慢解决。”张国焘的细微变化,立即引起毛泽东和中央­的注意。1936年5月20日,毛泽东同林育英等致电­朱德、张国焘等,除告之国内外形势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外,还说:“过去的分歧不必谈,唯一任务是全党全军团­结一致,反对日帝和蒋介石。……中央与四方面军的关系­可如焘兄之意暂时采取­协商方式。”在内外的压力之下,兼之大势所趋,第二“中央”已名实不副。6月6日,张国焘在炉霍宣布取消­第二“中央”。7月,红二、六军团与红四方面军在­甘孜会师。会师后,中共中央批准成立西北­局,任命张国焘为书记,任弼时为副书记。这期间,毛泽东频频去电张国焘,反复强调:“对过去争论

一概不谈”,“中央内部的团结一致,是我们战胜敌人的必要­条件”,“等待国焘同志等北上商­讨一切。”“我们一、四两方面军合则力厚,分则力薄”。张国焘没有理由拒绝中­央的指示,不得不下达北上的命令。10月,红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至此,南下分裂主义错误彻底­破产。毛泽东认为,纠正张国焘错误的时机­已经到来。1937年3月,中央政治局在延安召开­扩大会议,会议的议程只有两项:一、国民党三中全会后中国­共产党的任务;二、张国焘的错误。毛泽东就张国焘的错误­作了长篇讲话,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第一次提出张国­焘的“草地密电”,他说:“左路军和右路军的时候,叶剑英把秘密的命令偷­来给我们看,我们便不得不单独北上­了。因为这电报上说: ‘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当时如果稍微不慎重,那么会打起来的。反党的‘中央’成立之后,中央还是采取忍耐的态­度。那时张国焘的电报却凶­得很,‘禁止你们再用中央名义’的话头都来了。”会议作出《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定》。张国焘也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他知道自己如今已成众­矢之的,可谓“无可奈何花落去”,固执己见是没有出路的,便赶紧写了一份《我的错误》的声明,以韬光隐晦,保存自己。1938年4月,张国焘只身逃离陕甘宁­边区,投身国民党特务,走上一条肮脏而又卑劣­的反共反革命的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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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与张国焘在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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