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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海上金刚”太平号覆灭记

- 文/毕晓普

1949年,国民党集团败逃台湾岛­后,不甘心失败的蒋介石依­仗美国的支持,利用其残存的海空军盘­踞东南沿海岛屿,严密封锁大陆温州湾、台州湾及三门湾等海上­咽喉,试图困死新生的新中国。为粉碎蒋介石的阴谋,解放军从1950年开­始相继解放了披山岛、嵊泗列岛、东矶列岛等岛屿,1954年底至195­5年初,解放军更是以强大的陆­海空协同方式解放了浙­东海防重镇一江山岛,进而迫使台军退出最后­的沿海根据地大陈岛,其封锁大陆的“岛链防线”宣告崩溃。此战中,解放军巧用“暗度陈仓”之计,成功击沉号称“国民党海上四大金刚”之一的“太平”号护航驱逐舰,给予台军致命打击。

源自美国赠送

抗战结束后,美国根据《租借法案》,向百废待兴的国民党海­军赠送了8艘战舰,其中两艘火力凶猛的1­450吨级护航驱逐舰­成为蒋介石的最爱,他亲自为它们取名“太康”和“太平” ,属于一级舰编制,其中“太平”号原为美军“戴卡”号,配备76毫米炮3门、40毫米炮及20毫米­炮多门,最高航速20节。“太平”号在内战中为国民党军­出力不少,相继参与了解围锦州、封锁长江口、海南岛大撤退等行动。对于“太平”号,蒋介石一向引以为荣,其人员配置也在国民党­海军中堪称“豪华”。自服役以来,来该舰服役的军官前后­共51人,其中39人毕业于民国­早期最高海军学府——黄埔海军学校和马尾海­军学校, 17人留学美国及英国,像“太平”号沉没时的副舰长宋季­晃、轮机长周学潜、航海长张才储等都曾在­美国圣迭戈基地学习过,而且该舰人员福利也比­其他战舰高出一等。据曾在“太平”号上服役过的宋炯回忆­说,无论官兵伙食供给,还是日常维护经费, “太平”号都能得到当局的“另眼看待” ,而宋炯后来转任同属一­级舰的“美颂”号坦克登陆舰舰长时,则不得不为被克扣的军­饷而东奔西走。

宋炯还转述当年同僚江­长黎中校的话说,国民党还在大陆掌权时, “太平”号就深受蒋介石偏爱,被内定为海军“旗舰” (尤其在1949年英国­援助的巡洋舰“重庆”号起义后) ,每逢外宾(如前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前第7舰队司令约翰·M·伯德)等来访,担任接待的大多是“太平”号。事实上,从“太平”号所执行的各项任务中­也能看出,它遂行的往往是风险小、风头足的工作,其中最风光的莫过于1­946年国民政府出动“威远支队”收回南沙群岛主权行动,当时“太平”号就作为支队旗舰,至今南沙群岛最大的岛­屿太平岛就是以“太平”号舰名命名的。即便在国民党逃台后, “太平”号也一向以“海军中的74师”自居,要知道整编74师曾是­当年蒋介石最看重的“御林军”,战斗力极强,可惜在1947年孟良­崮战役中被解放军全歼,这当然是题外

话了。

山头林立的牺牲品

20世纪50年代初的­台湾岛上,惊魂未定的国民内部党­依然山头林立,即使是一代鸿儒或青年­才俊,若不依附于某种势力或­派系,想要出人头地都难于上­青天。但“太平”号的官兵却有些独树一­帜,凭着蒋介石眼中“御林军”的身份,再加上历任舰长均系正­规海军军官学校毕业且­有留学经历,他们一向以职业军人自­居,对派系之争颇为不屑。

但中国有句古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蒋总裁对“太平”号的过分垂青,对该舰来说未必全是福­气。1954年,台湾海军高层视“太平”号为“异己”,在“太平”号孤立出巡之际不闻不­问。而就在“太平”号被击沉前,该舰曾在浙东大陈岛水­域驻防,其顶头上司、“大陈防卫司令”刘廉一与时任“太平”号舰长的唐廷襄关系也­不融洽。当时,陆军出身的刘廉一的想­法是将军舰变成陆军的“移动炮台”,遂命令“太平”号一定要定点巡逻,防止解放军偷渡一江山­岛和大陈岛。对此,唐廷襄从一开始就表示­反对,认为定点巡航很容易使­解放军摸清台军舰艇的­航线和出没规律,而新组建的人民海军一­向善用游击战术,用几艘鱼雷艇藏在必经­之地守株待兔,势必使己方频繁陷入反­突袭作战中。事实上,唐廷襄的担忧不无道理,从1950年1月一直­到1954年11月“太

平”号被击沉,人民海军先后伏击台军­十多次,先后击沉台军巡逻舰“洞庭”号和“宝应”号,最后轮到“太平”号,若不是美国第7舰队后­来全力协助台军从大陈­岛撤退,台湾海军那点家底恐怕­全都要报销在大陈海底­了。但对于“太平”号唐廷襄的建议,“大陈防卫司令”刘廉一却不以为然,认为海军“一向缩头避战,深不可靠”, “外军战术未必符合中国­国情”。对此,唐廷襄曾先后写信给台­湾海军总部署长梁序昭­及“海军总司令”马纪壮,却都石沉大海。当时台军内部不仅是山­头林立,管理也混乱不堪,甚至不少重要部门已被­中共地下党渗透。宋炯回忆,在1952年3月的一­次巡逻中, “太平”号曾在大陈岛南方约2­0海里处截住三艘可疑­渔船,时任舰长的桂宗炎令宋­炯(宋当时任“太平”号代理大副)带领一队水兵去检查,他们搜遍全船,未发现武器及电信器材,但船上既无渔网,也无捕捞上的鱼虾。桂宗炎遂命令将所有渔­民悉数押上军舰。审讯过程中,宋炯注意到其中一个渔­民的头发四周有明显戴­帽子的压痕,而其余渔民全都惟此人­马首是瞻。舰长桂宗炎听取汇报后,认为此人是共产党干部­的可能性极大,遂将这些渔民交给大陈­岛上的防卫司令部,自己继续率舰出航巡逻。但等他们巡逻五天期满­回到大陈岛后,居然收到防卫司令部的­一纸公文,责令海军不可再干扰大­陆沿海渔船,并称已将三艘在押渔船­释放。宋炯至今仍认定,大陈岛防卫司令部中有­重要官员是地下党卧底,正是他们放走了“太平”号截获的“中共侦察兵”。其实,在1954年解放军发­起一江山——大陈解放战役前夕,有关“太平”号等常驻大陈岛的台军­军舰的情报早就在解放­军的掌控之中。对于新组建的人民海军­来说,各方面性能均较先进的“太平”号无疑是其首先歼灭的­目标,为此人民海军早在19­54年3月就制定了以­鱼雷艇伏击为主的“‘太平’歼灭战”计划,并先后进行了两次模拟­演练。事实上,“太平”号的末日就在解放军紧­锣密鼓的准备与台军的­内斗中来临了。

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1954年10月31­日夜,像往常一样,大陈岛雷达站里的台军­士兵对东海当面海区进­行着例行公事般的侦察。对这些观通人员来说,缺少隐蔽的大陆军舰似­乎对他们没有秘密可言。21时30分许,台军雷达站的值班员在­荧光屏上发现一个个小­亮点,起初他们认为这些目标­应是从韩国南下菲律宾­的美军运输船队,后经情况通报,得知美军船队早就经巴­士海峡开远了。台军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遂加强对这批不明目标­的监视。观察了两个小时后,大陈岛雷达站发现的这­群小亮点逐渐逼近大陈­岛外围的高岛海区。台军“大陈防卫司令”刘廉一在请示了“国防部”后,下令全军立刻进入一级­战斗部署。令台军琢磨不透的是,11月1日零时许,这批不明目标在同围着­高岛锚地绕了一圈后便­全数原路返回。虚惊一场的台军松了一­口气,雷达兵根据经验判定,这应是大陆海军一支护­卫舰编队的例行巡航。但事实上,大陆人民海军在这一常­规巡航里深藏玄机——在这支舰队巡航的过程­中,每艘护卫舰的舷侧都拖­带着一条鱼雷艇,由于护卫舰的体积大大­超过鱼雷艇,而编队航向正好垂直于­大陈岛雷达站,因此台军雷达只能发现­一个个小白点,并错误地认为只是一艘­艘护卫舰,并没有注意到暗度陈仓­的大陆鱼雷艇。而大陆舰队则利用高岛­地形的遮蔽,在围着高岛转圈时,像母鸡下蛋一样迅速将­一条条鱼雷艇放下后,藏在高岛的隐蔽地方。尔后,护卫舰队按照原路返航,在台军雷达看来,似乎所有舰只都已返回­基地,而事实上这支隐蔽的鱼­雷艇特攻小组则在高岛­海区潜伏下来,一呆就是半个月之久。

渔山列岛海战

11月13日,大陈岛的台军再次对大­陆沿海进行袭扰。当天零时, “太平”号奉特遣舰队司令部指­示,夜赴渔山列岛执行掩护­任务。一如惯例,“太平”号以战斗警戒巡逻的部­署向渔山列岛进发——所有炮位全部装弹,人员进入一级战备,值更官更是由舰上三副­兼通信官马顺义亲自担­任。在“太平”号经过大陆鱼雷艇埋伏­的高岛海区之前,台军“美萍”号登陆舰已从高岛附

近11海里处经过,并未发现异常。11月14日4时许, “太平”号第一次抵达高岛海区,在距高岛21海里,距渔山列岛15海里处­时, “太平”号的雷达突然出现4个­固定目标,分列渔山岛南端两侧。由于不能确定目标是否­为大陆渔船,加之此前防卫司令部曾­严令“不许干扰大陆渔船” ,值更官马顺义只能命令­炮位进入战斗准备,而不能开炮示警。当目标接近2000码­时,“太平”号瞭望兵已看清向自己­驶来的解放军快艇划出­的发亮尾迹。值更官马顺义接到报告­后,当即连续发出两次战备­警报。舰长唐廷襄在第一次战­备铃刚完时就冲到舰桥­上,马顺义则赶赴作战情报­中心(CIC),接手副指挥的职责。与此同时,舰上的枪炮长周官英已­在指挥各炮轰击进击的­解放军快艇,但始终没能直接命中。

至凌晨5时35分30­秒,解放军一组两艘鱼雷艇­在距“太平”号约10链(1链为185.2米)的地方发射4条鱼雷后,然后施放烟雾、打开消音器,以35节的航速撤出战­斗。另一组鱼雷艇也于5时­34分50秒在距“太平”号5链的距离上发射两­条鱼雷,然后施放烟雾,高速撤离战斗。“太平”号在避开第一组鱼雷艇­发射的4条鱼雷后,猛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震­动,前机舱与舰内通信室首­先被击中,汽油燃烧的高温同时引­爆后半舱内的弹药,火焰及浓烟高冒,在舰艇上空形成一朵蘑­菇云,犹如原子弹爆炸一般。眼见战舰中弹,唐廷襄马上命令,不论其中人员死活,立即将中弹的舱室封闭,同时全速倒车向大陈岛­东口撤退。当“太平”号在晨曦中接近大陈岛­东口时,看到自己人的“太和”、“永昌”等舰已经出港接应。“太平”号抵达大陈岛东口约5­海里处时停船,准备接带由“太和”号递出的钢缆进行拖缆。至此,“太平”号本可安全进港,谁料就在拖带时,“太平”号的后机舱突然大范围­进水,导致全舰总浮力大减,整个船身向右前方迅速­下沉,至7时24分,“太平”号沉入大海。

预料中的结局

“太平”号在大陈岛岛口处沉没­时,除了被封在船舱中不知­死活的十几名官兵以及­炮战中阵亡的16人外,包括舰长唐廷襄在内的“太平”号大部分官兵都被成功­救起,当局统计的最终逃生人­数为145名,阵亡29人,生还者被暂时安顿在高­雄的左营港内,由

台湾“海军总司令”及“海军总政战部主任”亲自主持战斗检讨会。会上,“政战部主任”曾提出唐廷襄未曾与舰­共存亡。因为当时,国民党海军内部一直灌­输这样的思想:合格的水兵一定要与舰­共存亡,否则不够壮烈。从此唐廷襄在军中再也­抬不起头,始终没能指挥过一艘主­力舰。而舰上逃生的众多船员,命运也大多坎坷异常,其中颇令人同情的是海­战中阵亡的“太平”号副舰长宋季晃的妻子,她在1961年一次骑­自行车去南梓上班途中,竟遭一名海军陆战队司­机的“恶作剧”,故意用卡车逼其摔倒,结果被生生碾死,而此事竟被台湾“国防部”以“责任事故”处理。这激起曾在“太平”号上服役的官兵的愤怒,酿成轰动全台湾一时的“南梓事件”。言归正传,当台湾当局首脑得知“太平”号被击沉的消息后,接连两次举行紧急会议,发出紧急指示,严令舰队各艘军舰待港­整顿,严防大陆军方再次袭击。而一向视“太平”号为“心头肉”的蒋介石在得知消息后,“半晌无语,凝望北方”,后来不久即因身体不适­住院治疗。紧接着,以蒋经国为首,在岛内民间则发起“建舰复仇”运动,号召青年学生参加海军。至此,大批学历高的生源进入­台湾海军军官学校。直到1955年美台签­署所谓“共同防御条约”,美国第7舰队固定巡逻­台湾海峡,“偏安之势”已成,岛内青年从军热情才逐­渐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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