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３８，ZHONG ZHA”RIBENBENTUJISHI GUO KONG JUN “HONG １９３８，中国空军“轰炸”日本本土纪事
“我神勇空军征日创伟举，长崎、佐世保传单飞舞惊破敌胆魂，我为维护人道免伤无辜并未投弹，警告残暴敌寇万吨炸弹随时可至……”震奋人心的电讯飞传城镇乡村，前线、后方、敌后战场以及世界各地唐人街的报章，均作为头条新闻报道，人们眉飞色舞奔走相告。1938年5月19日晚上，中国空军越洋空袭日本，投下了百万纸弹后凯旋归来，舆论称之为“人道正义远征”，较之二战中美国飞行员詹姆斯从航空母舰上起飞轰炸日本，早了整整四年。
最高当局决策制定远征计划
“七七”事变起，中国军民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日战争。日军依仗其空中优势狂轰滥炸，连医院、学校都不放过，我同胞罹难无数，激起各界共愤，纷纷吁请政府以血还血，轰炸日本本土。军政要员中，有的赞成还以颜色，狠狠教训一下小日本，有的反对，理由是：中国空军力量本就薄弱，经淞沪、南京、太原之战，已损失严重，不应再作冒险以保存一点血本。
蒋介石汇集各方意见，权衡再三，提出了颇有远见的奇特主张：人道正义远征，就是不投炸弹而投纸弹，亦即散发传单。既以揭露日军侵华暴行，召唤日本国民齐起反战；又以显示中国军民反抗日本侵略之决心与伟力；三则，表现这中华民族不施报复滥伤无辜之德威。遵照指令，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部、航空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联合动作，制定了《空军对敌国内地袭击计划》，要旨是：空袭时间在1938年5月中旬；目标是九州的长崎、佐世保等城市；以浙东的宁波、诸暨为前进基地；选用飞机为从美国进口的马丁139wC远程轰炸机；使用“武器”是百万份纸弹。核准计划书后，进入准备阶段，其中的一项，是编印传单。国共合作出任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周恩来揽下了这一任务，交给由他分管的政治部第三厅厅长郭沫若具体负责。郭沫若马上付诸实施，编写的传单多至数十种，如《告日本国民书》、《告日本工人书》、《告日本农民大众书》、《告日本士兵书》、《告日本全体劳动者书》、《告日本工商者书》等等，定稿后请在华的日本友人、反战作家鹿地亘翻译成日文。日本反战同盟紧密配合，署名编写了《反战同盟告日本士兵书》、《一桩真实事》两种。 传单总印数达一百万份之多，都是明白易懂，有劝谕，有告诫，有严厉警告，如《告日本国民书》：我们大中华民国的空军。现在飞到贵国的上空了，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伤害贵国人民的生命财产。我们的使命，是向日本国民，说明贵国的军阀，在中国全领土作着怎么的罪恶。又如《告日本工人书》： 诸君，等着等着，解放是不会自己来的，现在正是人民争回自由的时候了。你们是掌握着生产，掌握着日本军阀之心脏的工人兄弟!觉醒诸君伟大的力量吧!诸君掌握着东洋的命运，打倒日本军阀，为着解除两国人民的苦痛，以同盟罢工来战斗吧!
请缨获准投入演练
鉴于此次远征，属前无来者的壮举，成败的关键，在于驾驶员的敢于冒险犯难，勇敢机智以及高超的飞行技术。据此，军事委员会参谋长何应钦、侍从室主任钱大钧等用心物色遴选机组人员，特别是飞行员。1938年3月上旬，一天午后，一位气宇轩昂的空军青年军官，被引进了委员长办公室。他是空军轰炸机大队上尉中队长徐焕升，是来请缨远征的。徐焕升是祖国第三大岛崇明县人。1907年生，超龄入学，从崇明中学毕业后，考入江苏省立医科大学。当时正值北伐胜利，革命潮流汹涌澎湃，徐焕升深受激励，于1927年夏毅然投考中央军校第六期交通大队。两年后毕业，被选送去中央航空学校第一期受训，以品学兼优奉派留洋，先在德国国立航空学校学习，后入意大利航空专业学校深造。1934年学成回国，起初在航空教导队担任教官，不久调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任委员长蒋介石的座机驾驶员。全面抗战军兴，徐焕升自告奋勇要求决战前敌，先后任航空委员会轰炸机大队第十三、十四中队
长，多次不避安危生死，出色完成任务。他因与侍从室及蒋介石的特殊关系，得以先获远征机密，作主动请缨，上午曾去见侍从室主任钱大钧，请钱转达蒋介石，要求执行远征任务。经蒋介石最终批准，选定了远征机组人员8名，他们是：上尉中队长徐焕升，担任领队，驾驶长机；上尉副中队长佟彦博，驾驶僚机，还有苏光华中尉、蒋绍禹中尉、刘荣光少尉、陈光斗少尉、雷天春少尉，吴积冲少尉。在徐焕升的带领下，远征机组开始了紧张的战前训练。因是越洋长途飞行，且是夜间出征，时中国空军的无线电导航尚欠完善，幸亏徐焕升早年留学德国、意大利，积累了相应的经验，对机组人员言传身教；又邀集了几个电讯知己，设计了一套陆空定向电台连锁网。高度保密中，八位勇士差不多每天晚上升空演练，试验马丁飞机的全载重量与续航能力，熟悉越洋飞行的仪器使用，掌握夜间无线电定向航行，一次又一次向模拟目标投弹……蒋介石对这次远征十分关心，在日记中写道：空军飞倭土之宣传须早实施，使倭人民知所警惕。盖倭人夜郎自大，自以为三岛神州，断不会被人侵入，此等迷梦，吾必促之觉醒也。他还经常通过何应钦、钱大钧等了解徐焕升的训练情况，并嘱在食宿上给予特别的优待。
紧张有序的训练持续到了5月中旬，临近预定出征的时间了。一天上午，蒋介石偕同夫人宋美龄，亲莅汉口南湖机场，召见八位远征勇士，询问演练情况，并作鼓励。徐焕升代表远征机组朗声回答：“誓达使命之成功，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经约一个月的训练，达到了预定目标，只待一声令下，便可跨海远征了。
战鹰半夜出征散下百万纸弹
按原定计划，出征时问定在5月中旬的最后几天，可借用后半夜的晴朗月色飞行。不料好事多磨，连日阴雨，气候不宜。如这几个晚上利用不上，就得再等一个月，时局变幻莫测，一旦错失，只恐时不再来，八勇士忧心如焚。转机出现了!据气象预测，19日的天气有所好转，但仍不甚理想。不能再等了，徐焕升向航空委员会要求，就在19日出征，他说：“革命军人应有知难而上之英雄气概，天气虽稍有阻碍，但能克服。”航空委员会请示蒋介石，蒋介石答复：准于19日远征倭土。他又指示航空委员会设法迷惑敌人，以掩护远征。日军果然中计，在截获破译了中国空军向华北出击的密码后，重点加强北边的空防，东南沿海相对松弛。1938年5月19日，中国空军人道正义远征日本本土的壮举付诸实施。武汉南湖机场，下午15点许，八勇士精神抖擞来到了马丁飞机旁，徐焕升率先登上了1403号长机，佟彦博上了1404号僚机，另六名机组人员跟着上机，协同执行任务。15点23分，战鹰升空，经安庆、杭州等地，降落在前进基地宁波。徐焕升与机械师一道，又一次仔细检查了机件各部、各种仪器，加足了油，确信万无一失后，饱餐一顿，休息待发，并电告武汉指挥部。夜间23点，武汉指挥部下达的
命令传来：限于一小时内起飞。八勇士摩拳擦掌，豪情满怀，徐焕升当即向蒋介石拍去电报辞行，示远征人员视死如归之决心，可称悲壮：职谨率全体出征人员，向最高领袖蒋委员长，及诸位长官行最高敬礼，以示参与此项工作之荣幸。并誓各以牺牲决心，尽最大努力，完成此非常之使命。23点20分，徐焕升等八勇士走进机场，整齐列队，作庄严宣誓： “为吾中华，抗日救国。飞渡重洋，远征三岛。以吾神鹰，警告日寇。唤醒人民，制止战争。”
发动机轰鸣，徐焕升驾驶的马丁1403号飞机滑动，尖啸声中头一昂斜插云空。1404号僚机跟着起飞，一对战鹰迅速调整位置，朝着东北方向的敌国勇猛进发，很快消失在夜空里。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刚才还是明月当空，不一会儿月亮钻进了云里。徐焕升通知佟彦博谨慎驾驶，并向指挥部报告： “云太高，不见月光，完全用盲目(黑暗中)飞行。”
半小时后，月亮从云层中闪出。徐焕升视为天赐良机，拉起机头，一跃而居云层之上，眼前骤然一亮，嘱僚机跟上加速飞行。再向指挥部报告：“现在月光中成队飞行，目标明确，一切顺利。” 5月20日凌晨2点40分，我两架战鹰已飞临日本领海。停泊在海面的日军舰船，做梦也没有想到头顶上的会是中国飞机，以探照灯略作照射应付了事。徐焕升与佟彦博轻移机翼闪逝云端，于敌人迷离不辨中继续东飞，直捣敌国九州。长崎已在脚下，徐焕升招呼佟彦博环飞一周，探明情形后发号施令：“目标马路路灯，投弹”。随即报告指挥部： “顺利到达目的地，开始散发文告。”各机组人员以极其迅速而又熟练的动作，将传单接踵推出机舱，顿时万朵雪花纷纷扬扬下降，潜无声息地落满了长崎的大街小巷，屋顶地面。两机复排成一线，直上苍穹，向北作半圆形航行。从空中俯视，长崎街市上的灯火已全部熄灭，探照灯光束在夜空中乱舞。原来是睡梦中的日军防空部队被机声惊醒，又有人发现了传单，于是慌忙拉响了防空警报，实行紧急灯火管制。此时，徐焕升、佟彦博已驾机远去。
徐焕升通知僚机低空高速飞行，趁敌不备，掠过九州、福冈、佐贺、佐世保、熊本、久留米，无以计数的“纸弹”纷纷飘落。
经约一个小时，百万“纸弹”散发完毕，日军尚蒙在鼓里，既未发射高炮，也未有飞机升空拦截。任务完成，徐焕升下令返航，我战鹰改向西行。这时，海上的日军兵舰总算得知了中国空军来犯的警报，照明弹高挂，探照灯齐开，高炮疯狂扫射。徐焕升、佟彦博早有准备，镇定自若施展娴熟技能，左躲右闪，有惊无险，机后高射炮弹炸裂，光闪烟飞，恰似那妍开礼花，欢送我得胜之师凯旋!
英雄凯旋中外赞誉
晨曦初露，祖国沿海城市灯火遥遥在望，八勇士抑制不住内心兴奋，彼此招手挥巾，引吭高歌，互致祝贺。
经浙东海面时，先是有日机拦截，后又有三门湾口敌舰高炮发射。徐焕升、董彦博利用云雾掩护与优异飞行技术，安然而过。两机分别着陆在南昌和玉山，加油休息后，飞返汉口。
捷报先已传到了武汉，三镇军民奔走相告，不期而集南湖机场内外，欢迎徐焕升等胜利归来。上午11点20分，凯旋的战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大街小巷爆竹连天响，万众仰望，挥手欢呼。战鹰盘旋一周，徐徐降落。当徐焕升、董彦博等八勇士摘下航帽出现在机舱口时，欢迎人群里彩旗、手帕、帽子挥舞如波涛翻腾，军乐声、鞭炮声、鼓掌声、欢呼声声震耳膜，中外记者与电影摄影师争前恐后把镜头对准了他们。一个英国记者以敬仰的口吻对中国同行说： “徐队长等都是绝对的英雄假使我是个女的，马上会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空军英雄万岁”声中，八勇士步下舷梯，站成一排，向欢迎人群敬礼致意。行政院长孔祥熙，以及何应钦、钱大钧、中宣部长董显光等中枢军政要人迎上前去，与他们一一握手，钱大钧的女公子燕芸，向徐焕升敬献了鲜花。此刻， “中国空军万岁”、“欢迎空军英雄胜利归来”的口号声震天撼地，久久不息。夹道欢呼声中，徐焕升等乘车前往空军政治部，所经之处万人空巷，追前逐后，争睹远征英雄的仪容风采，欢呼叫好声此起彼落。蒋介石夫妻以加倍的热情，接见了八勇士。当传报徐焕升等到时，夫妻俩趋步门口迎接，蒋介石笑眯眯地把手伸向徐焕升： “好，好，徐队长，你们辛苦了，你们胜利了，智勇双全，我向你们祝贺!”第一夫人宋美龄一手挽着徐焕升，一手挽着佟彦博：“威震九州，真是飞虎将军，空中骄子!”自当天下午2点钟起，武汉三镇各界敲锣打鼓，络绎不绝前往空军政治部，向远征英雄慰劳致敬，锦旗、花篮、慰问信廊庭皆满，无不赞颂有加，如“气吞三岛” “威震东瀛”、“扬威海外”、“振我士气，扬我国威”、“百战百胜”等等。5月22日，中共及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的代表王明、周恩来、吴玉章、罗炳辉，来到空军政治部， ，热烈祝贺八勇士凯旋，称赞此举的伟大意义。并代表中共中央赠送了锦旗，上书： “空军首次远征日本纪念，德威并用，智勇双全。”王明祝贺说：“我们听到了这个具有国际和历史意义的伟大胜利的远征消息，万分欣慰，这是给了抗战胜利的一个有力保证。”周恩来接着说：“我国的空军，确是一支新的神鹰队伍，民族意识特别浓厚，能建树如此伟大战绩，这更增加了我们的敬意。”应在场的中共《新华日报》记者邀请，徐焕升欣然命笔题词： “新华日报，远征纪念，徐焕升。”中国空军人道正义远征的胜利，也轰动了国际社会，各国电台、报纸争相报道，予以高度评价。美联社评论云： “中国空军远征日本的成功，证实中国实力甚强，决非日本所能击败。其投下的是传单而非炸弹，堪称仁义之师”。英国报章说：“中国空军来去自如，足见日本空防不可靠’今后日人不得安宁，所谓大日本帝国固若金汤的空防，不过贻笑大方而已。”日本一向吹嘘，其领土从未受过外来威胁，对中国更视为“不足畏”，殊不料恰恰是中国空军打破了其空防“固若金汤”的神话。为欺蒙国人，对我空袭一事缄口不言，直到世界媒体纷纷报道再也瞒不住时，方才羞羞答答通过《朝日新闻》公布云：20日4时许，熊本、官崎上空出现一架不明国籍的飞机，散发反战传单，这架怪机的来历虽然不明，但从传单的内容看，可能是中国飞机。
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如中国报章报道“传单飞舞惊破敌胆”。日本军政官员得知中国飞机空袭时，唯恐炸弹从天而降丢了性命，吓得顾不得穿衣，如没头苍蝇乱钻。又九州的军警倾巢而出，挨户盘查收集传单，立时销毁，并严禁传播。在我沦陷区，日军严密封锁其本土受空袭的消息。上海等地各报馆都有人坐镇检查，凡涉及此项消息的，即使片言只语也悉数扣发，名副其实外强中干!中国空军远征的壮举，首创二次大战中空袭日本的纪录，又一举打破了日本自吹“绝无外患之忧”的狂言，为我中华扬眉吐气，增我军民必胜信念，令世界各国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