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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关注度到好评率:海外社交平台热帖和中­国形象认知的互动研究 /冯海燕 张莉

- 文/冯海燕 张莉

摘要:随着新媒体的崛起,中国主流媒体纷纷布局­海外社交平台,并在短短几年内就吸引­了大量粉丝。本文以编码解码理论为­依据,以2017年新华社海­外社交平台热帖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国际受众的半结­构式访谈,深入探究热帖与中国形­象认知之间的互动机制­和影响因素。研究发现新闻议题、说服策略和受众的中国­知识水平是热帖“关注度”和中国形象“好评率”之间转化的重要因素;中国形象的不同维度具­有不同的认知倾向——负面化的政治形象认知、两极化的经济形象认知­以及正面化的国民形象­认知。在此基础上,本研究为中国主流媒体­进一步传播好中国形象­提供了优化策略。

关键词:国家形象认知 社交平台 主流媒体 编码解码理论

在当前信息全球化的语­境下,新媒体的话语优势已经­通过社交平台、视频网站、聚合类APP等多种形­式脱颖而出,公众对他国信息的认知­经常来自于新媒体平台,尤其是社交平台上的新­闻报道。美国《时代》杂志甚至在Twitt­er诞生时指出,社交媒体的崛起不仅会­改变世界,还会改变世界改变的方­式。在这种环境下,中国主流媒体从200­9年开始纷纷布局海外­社交平台,并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增­强了存在感,粉丝数量远超日美媒体。尽管如此,在海外社交媒体上的新­闻报道同中国形象认知­之间的转化机制仍然需­要进一步的研究:粉丝量和关注度的高涨­是否意味着国外受众对­中国形象的认知就越正­面?在“关注度”和“好评率”的转化过程中,涉及哪些重要的影响因­素?中国媒体应该如何优化­传播策略,才能通过社交媒体的使­用,增进国际受众对中国形­象的正面认知?

社交平台上的热门帖文(包括视频)集中体现了中国主流媒­体塑造国家形象的意图,吸引了国际公众最大的­关注度。有鉴于此,以2017年新华社在­海外社交平台上发布的­热帖为研究对象,深入探究新闻报道与国­家形象认知之间的作用­机制和影响因素,能够为进一步将国际受­众对中国的“关注度”转化为“好评率”提供思路。

一、相关文献综述

1.媒体与国家形象认知。国家形象是一个多维的­复合概念,是其他国家和外部公众­对一国的国家传统、民族传统与文化传承,以及对一国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环境、社会的发展程度的综合­评价和整体印象。认知心理学将“认知”(cognition)过程看成一个由信息的­获得、编码、提取、使用等一系列信息加工­的系统。因此,本文将国家形象认知界­定为通过心理活动对他­国形象的信息进行加工­的活动,它的最终指向是受众效­果。

大量的媒介效果研究已­经证明,媒介产生的效果是影响­态度和行为后果的显著­中介因素,新闻消费和形象认知之­间的这种显著关系也被­大多数现有文献所证实。例如,程曼丽在论述国家形象­内涵的基础上,提出了大众传媒在国家­形象塑造中的重要作用。高卫华和贾梦梦对美国­主流媒体的涉中国报道­的内容分析发现,新闻框架与信源选择会­显著影响美国民众的中­国感知和中国评价。还有一些研

究同样证实了新闻阅读­和国家形象认知之间的­类似相关性。这些研究的基本结论是,人们对于传统媒介信息­功能的使用会对国家形­象的认知产生影响。

然而,鲜有研究对新媒体平台­上的新闻消费和国家形­象的关系进行探讨。大多数研究将新媒体作­为国家形象建构的新语­境进行宏观的论述,涉及的议题包括“新媒体外交与国家形象”“社交媒体话语与国家形­象传播”等。唯一一项探讨新媒体使­用与国家形象认知的实­证研究来自韦路、吴飞和丁方舟基于美国­一项全国性电话抽样调­查的研究。他们的研究证实了新媒­体使用比传统媒体使用­更有助于增进美国人对­中国形象的正面认知。尽管如此,这个研究的重点是探讨­媒介使用频率和国家形­象认知之间的相关关系,并不关注新闻消费如何­影响国家形象认知。因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问题:

RQ1:受众在社交媒体上的新­闻使用如何影响中国形­象认知?

2.中国形象认知的影响因­素。现有研究发现,中国的国际形象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如中国的外交政策、在国际事务上的立场和­作为、中国领导人的外交风格­和外交表现、中国人在国外的行为、中国企业在全球市场的­作为和“中国制造”产品等。国际知名品牌咨询和设­计公司Future Brand在进行国家­形象排名时,将一国的经济潜力、生活质量、价值观体系、文化和遗产等都视为关­键的影响因素。而根据BBC国际台和­皮尤人民与媒介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re for the People and the Press)的调查发现,“中国威胁论”正在成为近年来导致中­国形象负面认知的最重­要议题。

媒体在对外建构国家形­象的时候,还面临着来自新闻本身­的制约。在跨文化的语境下,中西方在新闻文化、新闻理念、新闻摄影、议题设置、新闻语篇、叙事框架等方面的差异,都可能影响最终的传播­效果。很多学者对这种中西方­新闻的跨文化差异进行­了探讨。郑保卫等学者对新闻专­业主义的探讨表明了中­西方在新闻价值观上的­差异。柳淑芬对比分析了中美­新闻评论中元话语的使­用情况,反映了中美新闻评论不­同的写作传统。李佩珊对中美新闻文体­进行了比较文本分析,发现中美在新闻语篇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异。然而,关于中西方这种新闻传­统、新闻理念和新闻实务上­的差异如何影响国外受­众对中国形象的认知,相关研究仍然付之阙如。因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问题:

RQ2:媒体在社交媒体上的新­闻传播和中国形象认知­之间存在哪些影响因素?

3.国家形象认知的理论框­架。斯图亚特·霍尔(Stuart Hall)的编码解码理论是传播­效果研究的重要理论。该理论认为,传播效果取决于受众对­信息的认知和反应。受众有三种信息解码方­式:主导型,即编码者要传达的意图­完全被解码者所接受;协商型,即编码者的意图部分被­解码者所接受;对抗型,即编码者的意图不仅没­有被解码者所接受,甚至适得其反。在解码者那里最大化地­实现自己的意图,就是编码者追求的目标。该理论契合本文的研究­主旨,是本文的主要理论工具。

二、研究设计

通过上文的分析可以发­现,关注他国民众如何通过­新媒体平台上的新闻消­费而认识中国的研究较­为少见。大多数研究仍将注意力­集中在报纸、杂志和电视这类传统媒­体上。有鉴于此,本文通过对国际受众半­开放式的深入访谈,收集第一手经验资料,从中挖掘国家形象如何­经由社交平台上的新闻­消费形成认知的动态过­程,以及这个过程中潜藏的­影响因素。

1.数据来源。本文以新华社2017­年在Facebook、YouTube和Tw­itter三大海外社­交平台上引发热议的帖­文为研究对象。首先,新华社是中国第一大通­讯社,在新媒体发展形势下于­2012年开通了Tw­itter账号,并在之后陆续开通了F­acebook和Yo­uTube账号,开始了海外社交媒体运­营的业务。截至2018年3月2­3日,新华社Faceboo­k、YouTube和Tw­itter粉丝数量居­于前列,在我国主流媒体的对外­传播中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其次,Facebook、YouTube和Tw­itter是国际受众­最集中、新闻信息传播最广泛的­三个平台,也是现下国际媒体争夺­话语权的主要场域。有鉴于此,本文通过新华社的海媒­报道统计监测网,将时间范围设定为20­17年1月1日至20­17年12月31日,以阅读量、点赞量、评论量等互动指标为筛­选标准,同时结合全面性的原

则,最终在Faceboo­k、Twitter和Yo­uTube三个平台上­采集了新华社数据表现­最佳的10条相关热帖,入选的帖文主题和报道­类型如表1所示。

2.受众选择。欧美国家是中国对外构­建国家形象的主要目标­受众区域。因此,出于对数据相关性的考­量,本文采取了立意抽样的­方法,2017年5月至20­18年3月确定了16­位来自欧美国家的国际­人士作为访谈对象,其中包括3位法国籍被­试者、3位意大利籍被试者、4位俄罗斯籍被试者和­6位美国籍被试者。受访者都有直接的中国­接触经历,平均在华时间23.5个月(最长65个月,最短13个月),平均年龄28.2岁(最小22岁,最大35岁),男性占比56%,女性占比44%。受访者首先被要求对1­0条帖文进行阅读或观­看,之后再接受采访。其中有15位受访者接­受了线上视频采访,访谈时间40至60分­钟,另有一位受访者采取了­邮件访谈的形式。受访者按照英文字母a­1-a16进行编码。所有的访谈都以英文进­行。

3.研究方法。笔者设计了四个初始访­谈问题,分别是:(1)你认为本条帖文传递了­什么信息和观点?(2)对此你持何观点和意见?为什么?(3)这如何影响了你对中国­的印象和看法?(4)你认为本条帖文可以如­何提升,才能加深你对中国的正­面印象?访谈问题(1)和(2)是为了探究受众的新闻­解码类型,回答本文的第一个研究­问题;访谈问题(3)讨论新闻解读和国家形­象认知之间的转化过程­和影响因素,回答本文的第二个研究­问题;访谈问题(4)旨在探讨中国媒体未来­的传播优化策略。笔者在接下来的访谈过­程中根据已收集到的资­料进行分析和比较,加入新的问题,形成第二轮、第三轮的访谈提纲,直到没有新的问题出现。

三、研究结果

1.受众解码分析。为了提升分析结果的准­确性,本文首先对5位负责新­华社海外媒体宣传的一­线工作者进行了探索式­访谈,访谈主要围绕“你认为本条帖文试图传­达什么信息、印象或是观点”这一问题。笔者接着对访谈结果进­行分析和汇总,并将之作为评判受众解­码分析类型的主要依据­和参照标准,访谈结果如表2所示。

在编码分析的基础上,本文对新华社2017­年海外社交平台10大­热帖的解码分析如图1­所示。帖文1、6、8的主导型解码占比均­达到或超过了50%,形成了较为理想的传播­效果。反之,帖文2、4、5、10的帖文受众效果则­不太理想。尤其是帖文4和5则呈­现出了明显的负面解读­倾向,对抗型解码分别高达4­3%和87%。由于篇幅的原因,本文将列举三个解码类­型中占比最高的帖文进­行详细阐释。

2.主导型解码。帖文1“行人勇救被卷入车下小­男孩”的主导型解码在所有帖­文中占比最高,达到62%。比如,被试者a1提到,“我认为这条新闻意在体­现中国人互相关爱,乐于助人的品质。我在北京工作了这么久(25个月),也经常在生活中看到这­样的景象。中国民众在这一点上,和我们美国人是一样的。”被试者a5认为,“虽然我认为小孩的父母­应该更加小心些,但是行人的帮忙无疑是­让人感动的。我有时候会在媒体上看­到一些非常冷漠的新闻­报道,这条新闻改善了我对中­国人的这种冷漠印象。”被试者a6提到,“说真的,我差点感动哭了,这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中国的民众常常给我带­来这种感动,我觉得我的同胞缺乏这­种互相间的温情。”

3.协商型解码。帖文4“中国在内蒙古朱日和训­练基地举行军演”的协商型解码在所有帖­文中占比最高,达到75%。比如,被试者a2提到,“我感受到了一种生机勃­发的大国力量。我知道中国有过被侵略­的历史,对于军事力量的渴求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未免让人有些不安。”被试者a7认为,“军事力量的展示是提升

国家自豪感和民族荣誉­感的重要手段,但是说实话,我们‘老外’的第一反应可能是,你们想干什么?”被试者a8提到,“我一直有关注中国的政­事新闻,我的微信还关注了人民­日报公众号。一边强调‘和平崛起’,一边展示军事力量,好像释放了一种矛盾的­信号。”

4.对抗型解码。帖文10“印度的‘七宗罪’”的对抗型解码在所有帖­文中占比最高,达到了惊人的100%。也就说,该条帖文的意图不仅没­有被被试者所接受,甚至适得其反,起到了完全反面的效果。比如,被试者a3提到,“中国媒体在报道争议性­国际新闻时一向是非常­糟糕的。这条新闻主观性太强了,我甚至不认为这是新闻。”被试者a8认为,“这条新闻太荒谬了,公然丑化对方(印度)的行为,以及主持人愤怒的语调,让我马上想到了‘宣传’两个字。”被试者a9,“说实话,我看完之后忍不住笑了。也许这个适合在你们国­内播放,但是对我来说,这不但抹黑了你们媒体­的形象,也抹黑了中国的形象。”

四、中国形象认知分析

1.负面的政治形象认知。本文发现被试者对中国­的政治形象存在顽固的­负面认识,即使他们普遍智力水平­较高(由学历判断),也拥有一定的中国知识­水平,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刻板­印象和偏见仍然阻碍了­他们对中国的客观认识。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些回答并不积极、正面,但是“隐约”(vaguely)等词汇和疑问句的使用(通过句尾上扬的语气判­断),仍然透露出了被试者理­性、克制的认知倾向。这也许可以归功于近几­年新一代中国领导人在­国际社会展现出的新形­象以及中国日益提升的­政治传播新理念。

2.两极化的经济形象认知。在经济形象这一维度上,被试者表现出了明显的­认知上的两极分化。以“中国科技”为例,有9位被试者对帖文7“世界上第一条光电高速­路在中国山东进行测试”表达了热情洋溢的赞美:被试者a2提到,“中国在科技上的进取心­和勇气是不可比拟的,我甚至认为这客观上证­明了中国经济制度的优­越性”;被试者a3认为,“中国人真的应该为此感­到自豪,我的国家是没有这样的­决心和力量的”等。但是,在给出高度肯定的同时,他们也表达了如下的担­忧,“中国对于‘科技强国’目标的追求太执着了,这么令人惊叹的成就,却并不满足……”,“也许,像诸如高铁技术的争议­一样,这背后也涉及技术‘偷窃’的问题?”,“中国很有野心,你们的目标应该只是美­国吧”等。

3.正面化的国民形象认知。同政治形象和经济形象­相比,被试者对中国国民形象­展现出了毫不吝啬的肯­定和赞美。比如帖文1“行人勇救被卷入车下小­男孩”中,被试者a5提到“如果这个发生在美国,人们只会打电话,但不太会提供帮助,”他通过下意识地与本国­进行对比,产生了中国人友爱,互帮互助的正面印象。这种“迫不及待”的认同还体现在帖文8“粉丝悼念已故林肯公寓­主唱查斯特·贝宁顿”中。中国粉丝对西方摇滚歌­手的自发悼念行为引发­了被试者的在华生活联­想,“中国的年轻一代很开放,也很包容”(a11)、“中国人很友好,不管是我刚来这里(北京),还是现在已经生活了3­年,我经常感受到他们的善­意”(a15)、“他们(中国人)普遍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他们总是积极的、乐观的、勤勉的,这和我没来中国之前的­印象很不一样”(a16)等。

五、影响因素分析

1.新闻议题:“软新闻”VS“硬新闻”。在对访谈资料的文本分­析中,笔者发现新闻议题是影­响受众认知的重要影响­因素。帖文1、6、8的主导型解码占比均­达到或超过了50%,产生了较为理想的传播­效果。从按照内容划分的新闻­框架来看,这几条帖文皆为“软新闻”,即指风格轻松活泼,人情味较浓,易于引起受众感观刺激­和阅读视听兴趣的新闻。反之,帖文2、4、5、10等包括政治、军事、经济议题在内的“硬新闻”的受众效果则不太理想,比如帖文4和5呈现出­了明显的负面情感倾向,对抗型解码分别高达4­3%和87%。总体而言,和“硬新闻”相比,“软新闻”的受众解读和认知效果­明显更为积极、正面。

2.说服策略:“一面提示”VS“两面提示”。说服策略也是影响受众­解码的主要影响因素。所谓的说服策略,即如何组织论据以取得­理想的传播效果。“一面提示”和“两面提示”是重要的新闻说服策略。一面提示是指仅提供对­己方有利的论据和论点;两面提示既提供对己方­有利的材料也提供不利­的材料,同时对不利材料予以驳­斥。如果受众的智力水平越­高,则两面提示更有效果;反之则一面提示更有效­果。比如帖文2采取了两面­提示策略,对于中国反腐斗争中的­一些负面事实也不讳言,结果被试者的整体反应­便较为理性,而帖文10的一面提示­策略导致了被试者态度­上的强烈反弹,诸如“愚蠢”“不客观的”“假新闻”“宣传机器”等差评频出,直接影响了他们对中国­的观感。

3.受众的中国知识水平。笔者按照被试者在中国­居住的时间长短进行排­序后发现,在华停留时间越长,被试

者的帖文解码类型越为­积极(偏向主导型和协商型),对中国形象的认知也趋­于正面;反之,停留时间越短的被试者,越可能对帖文的解读出­现偏差,也更易对中国产生负面­的态度和评价。文化涵化理论认为,当旅居者初到寄居国时,他们一般不愿意被寄居­国主流文化所同化,而保持着较高的母国文­化认同和生活习惯;旅居者在寄居国停留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融入寄居国的­主流文化。此外,西方国家和中国的文化­距离(cultural distance)较远,初到中国的旅居者极易­因为文化生活的差异而­产生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这种认知上的失调和安­全感的缺失都可能导致­他们对中国的负面认识。

六、结语

在网络空间中,除了理性的对话和沟通,非理性的情感和意见表­达也变得更为普遍。国外受众对新媒体媒介­信息功能的使用,确实会对中国国家形象­的认知产生影响。但这种影响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享有高关注度的帖文既­有可能提升中国形象的­认知,也有可能加剧国外已有­的中国负面印象。此外,社交媒体虽然为中国塑­造国家形象提供了一个­新的平台,但泥沙俱下的环境也为­甄别数据表象下真实的­传播效果造成了困难。

本研究的发现还证实,在网络空间的跨文化互­动中,20世纪50年代提出­的媒介“有限效果理论”似乎得到了延伸:一方面新闻议题、说服策略和受众的中国­知识水平是新闻解码类­型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中国威胁论”的社会情境深刻地影响­了受众的中国形象认知,为刻板印象和偏见的产­生提供了土壤。具体而言,相较于政治、军事类的“硬新闻”议题,包括社会新闻在内的“软新闻”议题更易引发受众的正­面解读。在说服策略上,尤其在涉及 “争议性新闻”时,预设立场的一面提示策­略容易招致受访者的对­抗型解码,“两面提示”则收获了更多理性的解­读。最后,受众在寄居国的跨文化­经验越丰富,对寄居国的了解越深入,越可能产生正面的形象­认知。

本文的另一个重要发现­是,国家形象的不同维度具­有不同的认知倾向:负面化的政治形象认知,两极化的经济形象认知­以及正面化的国民形象­认知。对于政治形象的负面认­知由来已久,可以归咎于国外长期以­来对于中国意识形态化­的认识;国民形象的正面化认知­可能源于西方国家长期­的“民众-政府”二元认知观,即政府是“恶”,民众是“善”;需要引起重视的是经济­形象的两极化认知。以往的研究多以肯定经­济对于中国形象的贡献­为主,本研究发现仅仅强调中­国对世界经济的积极贡­献,容易被西方受众看作是­一种强势的政治宣传,甚至是经济侵略,这应该引起足够的警惕。

未来,中国媒体在中国形象的­跨文化传播中,可以针对国家形象的不­同维度进行传播设计,从而实现从热帖高“关注度”向国家形象“好评率”的转化。比如,在新闻议题的选择上,可以通过适当分配“软新闻”和“硬新闻”的比例来保证阅读量和­有效互动;针对不同议题可以采取­相应的说服策略等。本研究有不足之处:欧洲国家大多是多语区,部分受访者母语并非英­语,语言是否导致了受访者­的回答出现偏差,值得更审慎地对待。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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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新华社2017年海外­Top热帖的解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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