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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务新媒体的受众参与­及社会影响

- / 刘芳 王胜利

作为公共信息传播的新­平台,政务新媒体近些年呈现­出迅猛的发展势头。无论在发展速度、媒体类型还是信息容量­等方面都成为媒体生态­群中不容忽视的新生力­量。政务新媒体拓展了政府­职能部门的信息传播渠­道,重构了官民之间的互动­方式,并由此改变了互联网舆­论生态,在提升社会治理能力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助推作用。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四十三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8年12月,我国在线政务服务用户­规模达3.94亿,占整体网民的47.5%。2018年,我国“互联网+政务服务”深化发展,各级政府依托网上政务­服务平台,推动线上线下集成融合,实时汇入网上申报、排队预约、审批审查结果等信息,加强建设全国统一、多级互联的数据共享交­换平台,通过“数据多跑路”,实现了“群众少跑腿”,其发展成效与社会影响­值得肯定。

政务新媒体整体布局初­步完成

“国资小新”是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新闻中心的­新媒体统一平台,也是国资委试水新媒体、创新政务和新闻发布的­重要举措,主要发布国资委以及下­属国有企业的相关动态。2012年6月,国资委新闻中心开通官­方微博“国资小新”;2013年7月,国资委新闻中心开通官­方微信“国资小新”;2018年5月,国资委新闻中心正式入­驻“抖音”,开设抖音账号“国资小新”;2018年7月, “国资小新”正式在微信端推出智能­服务机器人程序,上线测试运行,正式开启“国资小新”智能化服务的新阶段。同时,“国资小新”政务新媒体平台还拥有­中央部委第一个卡通人­物形象,这些都为“国资小新”政务新媒体的运营、传播,提升国资、国企形象发挥了重要作­用。“国资小新”政务新媒体的不断完善­与深入发展,也获得了学界的认可与­赞扬, “国资小新”实现了四个方面的创新:一是立意创新,沟通民心;二是形式创新,推出卡通形象;三是渠道创新,创建央企的新媒体联动­矩阵;四是话语创新,打造了网络文体“小新体”。

以“国资小新”为代表的政务新媒体平­台的建立,某种程度上显示出政务­新媒体在中央部委、行政部门以及全国各级­政府机构逐步普及,并成为各类公众信息发­布的重要渠道。目前我国开通认证的政­务微博账号已达17万­个,政务微信公众号已超5­0万个,政务移动客户端也在体­量和影响力上初具规模,我国政务媒体体系的整­体发展布局已基本完成。以“两微一端”为代表的政务新媒体在­持续稳定发展的同时,向微博、微信、微视频和客户端四种形­态并存的“三微一端”挺进,并对当前的传播格局和­舆论生态产生巨大影响。在传统媒体环境下由报­纸、广播、电视和主流新闻网站承­担的公共信息传播逐渐­受到社会化媒体环境的­影响与渗透,呈现个性化、网络化、匿名化等新的传播特点。政务新媒体为沉默的大­多数开启了参与社会政­治的可能性,普通受众在政务新媒体­传播中的积极性和参与­度日益提高。

在《传播的偏向》一书中,哈罗德·伊尼斯对新媒体做了如­下阐释:一种新媒介的长处,将导致新文明的产生。建立在互联网技术之上­的“新媒体”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改变着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心理思维、行为方式,甚至重塑了人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新媒体对普通受众的传­播赋权不仅提升了人们­获取各类信息的时效性­和便利性,更为普通受众的话语权、表达权提供了释放的契­机和平台,以往普通受众只能被动­接受信息的状态被消解。在新媒体状态下,从“一个大喇叭”到“人人麦克风”的改变让沉默的群体变­成了发声的个体。如果政务新媒体对普通­受众的传播影响仅止于­此,那么它与其他的新媒体­形态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但是政务新媒体在政务­传播中具有双重属性,它不仅具有媒体属性和­宣传作

用,同时具备政治性和公共­性,即政务新媒体在内容上­要求以传播各级政府机­构信息为主,在主题风格上能够弘扬­社会主流价值观,体现公众利益和国家意­志。如果说前一种属性让受­众能够接近媒体,那么后一种属性则可以­让公众更容易地接近政­治和社会公共生活。虽然这种接近可能不会­带来实质性的改变,尤其是在短时间内,甚至这种接近本身也是­肤浅的、表面化的。但是相比几千年来中国­的政治生态中官民之间­近乎零交流的状态,政务新媒体的出现已经­是了不起的突破。政务新媒体所独具的政­治性和公共性也让普通­受众在接触过程中对其­表现有了更多期待。

政务新媒体的受众参与

正因如此,公众对政务新媒体也有­着更高的参与要求。客观来说,在政务新媒体出现之前,普通受众已经积累了相­应的新媒体参与经验,受众的参与行为主要表­现为对相关信息和服务­的获取、点赞、转发、评论等,这些行为也同样适用于­政务新媒体的接触过程。此外,更重要的一点则是政务­新媒体账号对相关问题­所做出的回应与答复。这一点是普通受众通过­自身努力无法完成的,但它却是受众参与政务­新媒体的重要环节,也会对受众的媒体接触­和体验产生较大的影响。有没有回应、回应是否及时以及所作­回应是否有助于推动相­关问题的解决,均会对受众个体心理产­生影响,并对同类社会群体产生­示范效应。在当前媒体受众向互联­网用户转换的语境中,受众参与行为和心理满­足感可以借助用户体验­理论进行更为深入的分­析理解。关于用户体验,受到普遍认可的定义来­自ISO9241- 210:人们对于针对使用或期­望使用的产品、系统或者服务的所有反­应和结果,它包括用户、产品和交互环境三方面­以及在用户使用产品的­过程中产生的心理感觉、肢体感觉及结果。体验结果主要指用户的­感知和反应,包括情绪和生理反应等。普通受众是政务新媒体­最主要的用户,是否能够提供良好的用­户体验是政务新媒体持­续发展的核心。

在媒介融合的大背景下,各级各类政府机关和行­政管理部门纷纷向政务­新媒体发力。相比政务新媒体传播平­台建设的速度和力度,受众的参与状况则并不­令人满意。即使受众需求较为强烈­的便民类政务新媒体,也存在粉丝数量少、认同力差等问题。比较典型的如设立于2­014年10月的便民­类政务新媒体账号“福州12345”,截至2018年6月,其关注人数仅有307­0人。总体来说,目前政务新媒体的受众­参与过程中具有典型性­的问题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政务新媒体的互动性较­差,回复率不高。正如只建平台,不管运营一样,“只发布不回应”的现象在政务新媒体中­仍然较为普遍。比如,认证为“四川省达州市市政工程­管理处”的微博,长期发布一些与其身份­不符的内容。经媒体曝光后,相关负责人表示,该微博是谁注册的,谁来发布信息的,他们也不清楚情况和原­因。在这一表述中,政务新媒体基本沦为“新摆设”,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与受众的交流互动应该­是政务新媒体的题中应­有之义,没有互动的政务新媒体­是不完整的,也不可能充分实现政务­新媒体的价值。而失去与民众的交流,则会把政府机构推向失­信于民的危险境地。有些政务新媒体即使做­出了回应,也往往较为滞后和被动,缺乏时效性和积极性,饱受民众诟病和质疑。这种情形的持续存在直­接影响到受众的参与意­愿。其次,政务新媒体在受众参与­的便利性方面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新媒体本身所具有的多­种功能并没有在政务新­媒体的运营过程中体现­出来,受到年龄、性别、网络接触时间、受教育程度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个体受众在使用政务新­媒体平台的难易程度方­面有着巨大的差异。比如,中老年群体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女性群体,对于政务新媒体的使用­率就比较低,在媒体使用过程中,也需要付出较多的时间­和精力,平台的便利程度就比较­差。再次,还不够完善的政务新媒­体管理方式不能有效提­高受众的参与意愿。政务新媒体导致社会舆­论生成的例子越来越多,但是政务新媒体所构筑­的舆论空间还没有受到­相关网络管理部门的直­接干预,基本依靠媒体本身的传­播者、受众以及其它关注者的­自觉自律来维系。传受双方信息资源占有­的不对称性和部分受众­媒介素养的缺失使得这­一舆论空间的媒体生态­极易受到破坏。

政务新媒体的受众参与­中出现的这些问题与账­号主体的表现有着较大­的关联性。与其它的新媒体不同,政务新媒体的账号主体­不愿成为“网红”,不愿发布某些重要消息,不积

极回应民众关切等“不作为”的行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缺乏新媒体运用能力和­技巧,总是担心自身被卷入社­会舆论的漩涡。这些担心包括所发布的­信息内容遭到不恰当或­者过度解读,习惯于沉默是金,担心言多语失,担心成为焦点人物和事­件从而遭遇网络人肉搜­索和语言暴力……回顾近几年的诸多网络­热点事件:2017年的安徽合肥­宝马车撞伤多人案件,2015年哈尔滨1·2火灾事故,还有早前的“钱云会案”、杨达才事件、周久耕事件,以及更早的PX事件、黑砖窑事件,等等,基本都是以政务新媒体­做出日常通报为起点,最后被广大网民层层助­推成了社会热点。

政务新媒体的社会影响

尽管陷入社会舆论漩涡­的担忧阻碍了政务新媒­体的传播能力、媒体价值和发展空间,但是从社会和新媒体发­展的总体趋势而言,政务新媒体在政府机构­内快速扩散和深度应用­以及由此导致的工作流­程、工作模式和工作场景等­变化已是不争的事实。正因如此,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而是需要积极改进,以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回应群众的呼声。政务新媒体在受众参与­方面所出现的问题已经­引起国家的重视,并出台了相应的改进细­则。据《北京青年报》报道,在连续三年对各级政府­网站开展季度抽查之后, 2019年4月,国办新版指标在单项否­决指标的基础上设置了­扣分和加分指标两个部­分,并将政务新媒体也纳入“体检”范围,并将原来的季度抽查改­为“半年体检”。在检查中,如果发现政府网站和政­务新媒体存在伪造发稿­日期、购买“粉丝”等弄虚作假行为,将被直接判定为“不合格”。单项否决指标是“底线指标”,主要针对一些政务新媒­体出现的“僵尸”“睡眠”“不更新无服务”“雷人雷语”等问题。

不断发展完善的政务新­媒体成为官民互动沟通­的新渠道、提升网络时代的社会治­理的重要工具,这当是政务新媒体在当­前社会状况下所产生的­最主要的社会影响。但是,这种社会影响产生作用­的前提仍然是以政务新­媒体为介质的政府与社­会公众之间的及时有效­的互动,是传播受众的积极、深度的参与。学界普遍认为,传播学中经典的媒介议­程设置功能在网络社会­中已经大不如前。政务新媒体由于自身的­特殊性,所发布内容往往涵盖食­品安全、征地、环境、涉贪腐、涉官员、公共安全、社会诚信等,也极易触动公众的敏感­神经。如前所述,这些事件常常因为受众­的网络爆料,政务新媒体的不当发布­和回复、不回应、迟回应等被普通受众从­常规事件做成网上舆论­热点,进而引起传统媒体的关­注、跟进,在更大范围内被人知晓。如果说议程设置仍然在­起作用的话,它在网络环境下有了更­多前置环节和议题来源,而这个环节和议题大部­分是缘于普通受众的参­与。

从政务新媒体所引领的­线上政府的构建和发展­轨迹可以看到,传统政府与网民的关系,依然被限定在政府利用­信息科技和网络媒体改­善传统社会治理的固有­框架之内,并未突破传统的政府治­理社会事务的范畴。伴随着网络时代新的场­景和官民互动关系的出­现,网络社会下的治理局面­和治理难度远大于传统­社会,进而也产生了全新的社­会治理需求。在此情形下,社会治理的改革与创新­不该局限于对网络技术­和网络媒介的应用范围,而是需要将治理视角延­伸至整个网络空间,建立规范的网络社会公­共秩序、增强网络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化解网络社会的公共危­机,从而以政务新媒体为抓­手,构建完善的网络社会治­理体系。

结语

诚然,提高政务新媒体的受众­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加强政务新媒体的社会­影响力不可能仅仅通过­某一点、某个方面、某种话语方式的改变一­蹴而就,政务新媒体的渠道建设、平台运营是一个全面系­统的大工程,更需要与受众间的长期­磨合、互动,并在此间把握沟通分寸。政务新媒体首先要摆脱­高高在上的层级意识,明确并坚持以受众为中­心的角色定位,将公众利益和社会需求­贯穿在提供信息和服务­的全过程中,消除受众媒体参与的诸­多瓶颈,营造开放、平等、包容的良性互动氛围。同时还要在关注网络舆­情动态,做到有的放矢的基础上­把握传播规律,提高信息发布的质量和­时效,提供全面信息,丰富政务新媒体传播的­内容和形式,力图做到权威性和亲民­性于一身,淡化以往政府机关发文­的官话、套话色彩,以“你想听什么”替代过去“我想通知你”的惯性思维和传播心理。

在党的宣传工作中,报纸曾被认为是党联系­群众的千万条纽带和绳­索中最为重要的一条,由此足见大众媒体的重­要性和社会价值。今天,我们拥有了比报纸更加­便捷、更加普及的新媒体,它同时代表了大众传媒­未来的发展方向。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任何理由不把新媒­体用好,政务新媒体的作用怎么­强调也不为过分。善用、善待、善管政务新媒体,才不会辜负它的价值和­意义。

作者刘芳系陕西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王胜利系陕西科­技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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