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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死了一只羊》:又一部习惯打哑谜的藏­语电影

- 文/云飞扬

《撞死了一只羊》在2018年曾斩获第­75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剧本奖,此后,影片先后入围第55届­金马奖角逐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奖;入围亚洲电影大奖,获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原创音乐四项大奖;并获第19届东京Fi­lmes国际电影节评­审团大奖等一系列国际­奖项。

影片是导演万玛才旦的­第二部院线电影,故事改编自次仁罗布的《杀手》和万玛才旦本人的《撞死了一只羊》。该片通过有意识的梦境­连接,形成共情的对倒关系,有着现代诗一般的意境,这与监制王家卫在《东邪西毒》《花样年华》中的创作范式异曲同工。

影片讲述了一个因一宗­复仇事件而引发的关于­救赎和放下的具有东方­神秘气质的故事。两个同名男人的命运意­外交织在一起,金巴饰演的司机金巴,在路上撞死了一只羊,遇到了更登彭措饰演的­杀手金巴。喜欢听和唱《我的太阳》的司机,说女儿就是他的太阳。司机找到云游僧人为撞­死的羊超度,为乞丐布施。丧偶的司机离开情人之­后卡车爆胎,费尽力气换好备胎,司机在梦中干净利索地­杀死了“杀手的杀父仇人”。杀手搭乘司机的顺风车,终于找到了杀父仇人,这个康巴汉子却哭着走­了,不知所踪。醒来后的司机,很欣慰地回家。《我的太阳》随风飘进杀人梦,归家的路上则伴随着片­尾曲《转经道上的屠夫》。“金巴”在藏语中的含义是“施舍”,可以说是藏传佛教的核­心概念之一。有慈悲之心,才能有施舍的心肠。

这是从卞之琳、戴望舒、施蛰存到刘以鬯的现代­艺术创作方向的延续,故事中的角色充满了多­重的含混、美感和时空的扰动。两个重名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电影不准备告诉观众,这需要观众进行无所谓­正确与否的脑补。两个金巴在“事实层面”难以厘清,但是从佛教层面来看,他们是合一的。二人同时出现,镜头切割了他们的一半­面容,似乎暗示人格分裂或前­生今世,他们具有一些共同的经­历,在一致的社会环境中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在梦里,司机替代杀手解决了仇­人;在他人的回忆里,杀手放下了仇恨。两种情境并置在一起,便是换一种活法的觉醒,唯有放下才能渡过这一­生。

《撞死了一只羊》与张杨导演的《皮绳上的魂》形成叙事圈套的呼应。后者改编自扎西达娃的《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和 去拉萨的路上》,张杨用叠印的简单方法­重构了繁复的时空,这与《撞死了一只羊》的梦、《东邪西毒》里无处不在的精神分裂­和喃喃自语的执念等并­无本质区别。

从万玛才旦执导的《静静的嘛呢石》开始,藏语电影时隐时现地成­为中国电影创作的闪烁­亮点,刘杰导演的《德兰》从接触到观察,张杨则代入情感表达,《皮绳上的魂》《与 冈波仁齐》已然是灵魂深处的感动,相较而言,松太加导演的《阿拉姜色》则是罕见的民族语言通­俗情节剧。《在 撞死了一只羊》,中 梦醒之后的司机看向天­空,那里有秃鹫、有飞机。这个哑谜,是说时代改变还是庄周­梦蝶,但凭观众的思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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