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现代杂技的审美创意与剧场营销
在那么多个版本的《天鹅湖》之后,中国人开始用自己的智慧重新诠释这一芭蕾经典,于是诞生了杂技芭蕾舞剧《天鹅湖》,中国的杂技剧已经成为像音乐剧、舞剧那样的一门真正的综合舞台样式。
杂技是身体的艺术,也渗透了中国传统的哲学观。杂技的产生、发展与劳动、战争等社会因素相关。杂技早期称为“蚩尤戏”、“角抵戏”,说明了身体与力的关系。随着社会发展,杂技逐渐从社会各个领域中脱离,逐渐成为一种供娱乐消遣的游戏形式。但随着杂技的专业化,也慢慢开拓与发展,特别是对人类身体潜能,形成了更为丰富的展示效果。“杂技艺术是与人类文化的历史发生发展同步前进的,正是由于它包含着人类至稚而又至高的两种本能——游戏和自我超越的本能,它才在未来的人类历史中承担着重要使命” [1]。杂技,在训练中也成为身体的突破与探索,为人类认识人类认知与潜能挖掘提供了基础。
内容提要:传统杂技着重于身体技巧的展示,高、难、惊、险、奇、谐构成了其表现维度。而现代杂技更重视嫁接、混搭的舞台的综合效果,重视形体之美的舞台情境的同时,也不断灌注“人”的生命觉醒与流动意识,体现出存在论意义上的“人境”视角,审美向审智的方向发展。杂技的传承与发展,注重杂技自身的技艺的展示本体同时,也需要应对现代转型。杂技的现代视角,在情感与主题上,融入综合的表意维度与创作思维,吻合了现代受众的多重需求。关键词:身体;人境;现代杂技;艺术
一. 杂技:从“技”到“艺”
传统杂技包括力技、形体、耍弄、高空、幻术、马戏与滑稽戏,从先秦、两汉到晚清,传统杂技也不断与国外接触、交流,慢慢吸引了西域幻术。近代,从国外也传入车技、绳鞭、跳板、浪桥及蹦桥等。杂技在传统中拓展,在对外交流中深化,杂技既是一门古老技艺,也符合现代开放与融合的特征。
杂技,以“技”为重,但也注重审美性的技巧展示,高、难、险、奇、谐,是杂技的训练目标。杂技注重人体的技巧训练,让人的形体、动作得以空间化的展示,传递力量与美感。杂技的“技”,通过“身体”展示,表现为高难度、陡险度、奇异性、危险性。技巧是所有肢体语言与表现内涵的关键,生动而形象的形体技巧展示提供了丰富的观赏性与艺术性。“杂技艺术不仅有着无限丰富的人体文化信息,还有着不断的关于人体文化的伟大创造;既反映着丰富的‘身体’的社会内涵,也反映着身体的个性化特色。杂技就是通过人的‘身体’散发出体内的自然气息和人文味道”[2]。因而重视形体的技巧表达对杂技艺术来说具有重中之重的意义。
杂技的完成得益于各种特殊而专业的“道具”辅助,同时,道具与形体又合而为一,相得益彰,变成空间展示的观看对象。杂技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道具的别出心裁与匠心独运。
为了身体的合宜与特殊的展示,道具作为辅助的工具,也成为杂技的技艺展示的核心与关键因素。“杂技技巧、道具、造型最终形成的实体艺术形式既是杂技的内容,也是杂技本体性的呈现方式”[3]。为了最大限度地展示人体杂技在“技”方面的本体性,创作者需要不断创造与改进道具,以此适应杂技展示的特殊需求。杂技从古至今的发展,无不在传达着,作为杂技本体的技巧、道具、造型如何围绕着人进行不断改进、融合、表现 的问题。“险、难、奇、谑是杂技审美的基本要素,它的许多节目从道具动作的铺垫,都要向险的峰巅推进……在险中却要求稳,动中求静,处处显示演员履险若平、冷静、精确的技巧和千锤百炼的硬功夫,只有产生这种艺术效果,才算完成节目的美学追求”[4]。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道具往往成为身体展示的重要基础,也与身体一起成为组成杂技的表现内容。形体、动作、道具的结合,对于杂技尤其重要,它们强化了杂技的观赏性、趣味性。
杂技技巧或杂技节目的呈现是由人体最终完成的,在进行引导、展示杂技性技巧、道具、造型的时候,也是在进行极限、高难动作的时候,人承受着身体与动作的复杂压力。“‘难’是杂技审美的核心,难就是要追求起点很高的绝技,特别是现代人对杂技审美的要求,更求难中求新,一般的表演已难满足观众的审美要求。只有难度高才能表现人对自然物的超凡的驾驭能力,而‘难度’追求在现代杂技审美中有不断上升的趋势……不认识不断求难的艺术规律,不从生活中吸取新的驾驭对象和新的驾驭方式,就难以保持和加重杂技艺术的审美价值” [5]。高难、惊险,让杂技变得更具表现性。
传统杂技显然变成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民族的某种娱乐方式,同时,人类在这种以身体为本体的训练与表演中,不断挖掘身体的潜能,展现了古代艺术的生存智慧与生命意识。
杂技由传统的复合型表演开始向综 合舞台的需求发展。传统杂技,也时常与舞蹈、剧情等结为一体综合表演。“在宫廷里,某些杂技技艺与乐舞混沌一体,统称新乐所,但已明显地看出它独具的个性和相异于乐舞的艺术特点”[6]。汉代张衡《西京赋》中记载的“东海黄公”不仅有手搏、摔跤、角力,还有幻术、驯兽等新内容,同时在综合性的杂技表演中又添入故事情节。[7“]鼎技,在汉代也叫做‘倒植’。作为一种表演形式,这种技术既有专门表演的,也有掺和在其他杂技、舞蹈、体育等节目中表演的”[8]。王国维《宋元戏曲考》一书指出,“辽东妖妇”,或演故事,盖犹汉世角抵之余风也。知此杂技以男子扮女子演出,将杂技、舞蹈与调笑的内容融合在一起,是向戏剧化发展的一种尝试。[9]由此可见,传统杂技靠表现人体技巧的极限,处于危险临界,博得喝彩,赢得掌声。现代杂技开始降低杂技的技术难度、危险系数,变得更为综合,尤其与舞蹈、武术,音乐、灯光等的混杂与融合,让杂技变得可看,也让杂技灌注着生命意识的流动与关怀。“如果说难、险、奇、谐是传统杂技美学的原则,而强调有机整体性则是当代杂技美学的新潮” [10]。舞蹈、气功、幻术、武术、搏击等,都是让人舒展和产生力量,它们与杂技紧密联系,经过不同历史时期的区分之后,又重新融为大技艺、大艺术中的组成部分。
二. 舞台空间:从“情境”到“人境”
现代杂技以杂技本体的表现力与特殊性为基础,不断混搭、融合其他艺术形式,推助杂技的感染力、表现性,同时,为了满足现代受众的需求,不断强化戏剧性的情感与主题,让纯粹的身体观赏走向艺术沉思,体现出反思性意义上的“人境”视角。
现代杂技训练传统的同时,开始更具人性化,降低了传统杂技单一的高险难等,更加重视杂技编导的情境、意境、情感、叙事,让杂技更具可观、可思的舞台效果。追求综合的、审美的舞台艺术的现代杂技,展示了杂技身体的力与美,也让身体的技巧与表现,转向人类自身命运与现代个体自身处境与迎难而上的探索与思考,不断彰显了“身体”的艰辛与尊严,与西方现代哲学的存在论视角不磨而合。现代杂技向现代文艺又走近了一步。这种关注人类处境的现代文艺观,也是获得最佳舞台效果的动因。
“情境”让现代杂技多了审美联想与情感体验,让观众身临其境地感受杂技中人体所展示的形体技巧带给内心的剧烈冲击。“杂技节目中,不论是腾翻、跳跃、倒立、举顶、或踢弄物体,还是徒手的形体表演(如大武术、小武术、对手顶等)或是借物表演(如顶碗、椅技、抖空竹、空台定车等),差不多都是通过一个共同的公式:即设置难关、难题和破除难关、难题这个公式,象征性地表现人们驾驭客观规律、战胜困难、解决矛盾的过程;从而揭示人的智力、体力、毅力的伟大作用这个生活真理,启迪人们的心智,激发人们奋发向上的勇气和信心”[11]。现代艺术中对“人”的尊重与理解,使得情境表现出哲学本体论意义上的个体反思,即现代社会中的人性触摸与生命关怀。情境中如果纯粹一堆光电、肢体的技艺展示,就让杂技舞台停留于一种被动的关注与观看。由“被看”而表现为艺术的“看”自身,这个自身就是创作主体自我、杂技演员与观众,慢慢交汇成生命力意识的流动与对话。
“人境”的营造与展示,让现代杂技创作与表现,多了灵魂的色彩与光泽。这种艺术理念的建构与探索,必将推动杂技与现代文艺的融合与表意。
现代杂技拓展了表现空间,提升演员与观众的互动,使演出达到最佳效果。在注重传统意义上的娱乐、观赏本身特殊的身体力量与审美之外,现代杂技也自觉融入到现代舞台的综合设置与审美需求,从勾栏、瓦舍的乡村圩场移入现代剧场,受众也 由一般意义的观看热闹到现代情感认同。杂技慢慢改变可看与热闹的单一形象,向具体情感与生命哲理转型。现代杂技利用其自身的神奇、魔幻特征很快融入了现代剧场的景观、奇观式的视觉感官体验与联想。现代杂技,维系着其他门类艺术无法取代的特殊面孔,同时又灵活地综合、混杂了其他艺术,将杂技推向不可或缺的奇观舞台与现代认同。
“观看”舞台上的重要细节。舞台上的复合、综合、混搭、嫁接,让舞台的层次变得更为丰富与更有张力,舞台的层次性也由舞台上的各种不同表演功能的演员强化,特别是留在舞台上的演员的观看与凝视,他们既起到串场与辅助功能,同时他们也引导观众聚集,引导来自自觉的台下观众的观看,使得舞台上的表演主体与台下的观众通过这个“引导”与过渡关系,增加了艺术的参与感、现场感。传统杂技单一由观众至舞台的“观看”,被综合舞台上的多种“观看”关系所取代。舞台情境的精心设置与安排,形成强效的张力与感应,使得舞台与观众之间紧密“连接”。一个或多组观看与凝视,美,深情,回味无穷。“杂技必须明确自己的艺术规律,发扬杂技艺术独具的艺术力量;同时又要大胆改革,广采博收,突破旧有的框框”[12]。
当下的综合性审美特别强调现代杂技舞台节目中其他演员在舞台上的辅助、配合与默默凝视作用,让舞台起到引导作用,对观众既产生了综合舞台的视觉冲击与体验,同时也对舞台其他演员转向中心演员的观看产生沉思作用。
这个“情境”,变成画境、意境,现代杂技本身的情感与主题
的综合表意,也让传统的身体展示转向人生的反思。现代杂技慢慢突出“人”的美感的同时,更注重了对“人”的关怀。这种灌注的人性意识,让身体的情境向深度的“人境”体验,形成人类自我主体的价值与沉思。
“人境”的舞台,让现代杂技的表演层次、中心与舞台上的灯光、舞美等的融合,形成舞台的“情境”与“人境”的交融。
现代杂技既注重现代技术的奇观展示,也着重于这种景观背后的情感的性灵的觉醒与召唤,这个舞台效果是流动的,性灵的。现代杂技将观众从以前的被看的状态,也慢慢进入了主体观看的状态,而这个过程中的“被看”则无意中被作品引导成主观“观看”(内心感应与沉思)。任何艺术都是诗与哲学,这个观点也同样适合理解杂技这门古老而现代的艺术。诗是情感的,哲学是生命的哲理与观照,经典的艺术往往在这两点上抓“心”。杂技的历史是从人类重要生活中的蜕变,也是杂技本身的不断裂变、创新。杂技是历史的、乡土的、审美的、民族的。这种门类与原始的劳动、生产、战争等因素紧密关联,这门艺术一开始就与人的生命冲动、勇武情怀(角力戏、相扑等传统武术)相互激荡,这是自然之力,也是神性之力,这种力与神性,指向了人类的艺术精神与生命诉示。在这一点上,杂技这门艺术也是指向大地艺术与饱含情怀的乡土情结与生命意识,它的根性是脚踏实地与回归大地;杂技渐渐从历史长河中生产实践、实用演练,慢慢形成一种悠闲、娱乐的审美形式,寓教于乐,审美让杂技渐渐成为人类文化发展的重要途径,而且,这种根性的历史与持续,使得杂技与先民的勤苦劳作与坚韧精神不谋而合,这 种沉默的空间展示,也让力量与神性得以内化为东方质量与美学品格。
杂技辛苦、艰苦,但杂技表演艺术家为舞台呈现其他门类艺术无法展示的奇观与美,张扬了东方向内的蕴藏的柔情与坚韧的中华精神,让作为舞台艺术的现代杂技也与艺术中的“人”成为创意与编导当下所迫切值得探讨的问题意识。
三.现代艺术:从“审美”到“审智”
情节化、戏剧性,推动了杂技作为舞台艺术的多维思考,杂技本体的高难惊险奇谐的审美,也灌注了生命情思与人性关怀,趋向更具现代品格的表意形式。
传统杂技,在不同历史时期都有与主题化、情境化的文学性有所联结,让杂技表现出丰富的内含。例如,古代各种幻术、吞刀等表演,他们往往与儒道释三家文化的生存观念相联系。现代杂技中高空节目中的皮条、吊环、绸吊等的创意、编导,极具特色,演出的俨然不是杂技,而是爱与生死的似水柔情与生死苦恋,展示了身体的高峰体验与欢乐的过渡哲学,美的凝视与艺术化处理,在观众的审美期待中召唤起内心深处的柔情与爱的记忆。这些双人或者多人的高空类的杂技节目推动了现代杂技的审美与审智的融合,让诗与思在舞台上互为推助,相得益彰。
杂技剧,是近些年国内外比较重视的一种舞台实践与形式探索,这也是现代杂技的未来转型方向之一。“杂技与戏剧的结合,正如舞蹈被融入戏曲一样,丰富完善了中国戏曲的表现手段,同时反过来,也保存、提高、促进了杂技向舞台艺术过渡的进程”[13]。就其杂技这种门类的特殊性,其自身表演的丰富与在场,使得其一直处于独立与自主的发展状态,在杂技高惊险难的特殊表演中观众已经获得视觉上的满足感,获得了观赏性、娱乐性。例如,元杂剧,由于元代禁习武,禁藏武器,不准集会结社,不准养马,使得马戏、弄剑等杂技被迫废止,但是,这也使得这一部分伎人加入戏曲的表演,他们合理地将“胡旋舞”融进元杂剧《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将二郎神“做射箭科”的表演集武术、杂技与戏曲一身展示在元杂剧《二郎神醉射锁魔镜》中。“元杂剧中武打场面,更是将武术加以杂技化、规范化的一种表演程序,它不仅热闹、好看,而且有一定的套路,这在明清的戏曲中,尤其是在昆曲、京剧和川剧中得到丰富和发展”[14]。“凉
州狮子”这一乔装节目,用人与狮子歌舞的形式,赋予细腻的表情动作和感人的语言,把观众的情绪带动起来,在杂技表演中还是第一次。[15] 唐人苏鹗《杜阳杂编》写道:“火胡立于十重朱画床子上,令诸女迭踏,以至半空,手上皆执五彩小帜,床子大者始一尺余,俄而手足齐举,为之踏浑脱,歌呼抑扬,若履平地。”[16] 这一节目是力、舞、技三者的综合展示。
但是,现代观众慢慢从杂技的特殊审美开始向更为复杂与多维度的情感世界与生命主题转型与思考。从观看的趣味性、娱乐性到精神性、思想性的共鸣,转向对于“剧”所追求的审美情感与主题构思的关注,检验艺术最好的尺度之一,就是现代受众的剧场需求这种生命思考(沉思性),成为观众的精神需求,也是未来舞台艺术的创作趋势。为了满足市场与观众的这种多角度、多层面的情感与体验,杂技剧或者主题杂技秀,成为一种极其重要的杂技发展趋势,也是中国杂技国际化接轨与走向之一。
“剧”的灵魂离不开艺术的情感性、思想性的展示与流动,离不开舞台上各种媒介语言的形象表达,而贯连情节与主题的“语言”似乎更为重要。由不同语言组合的艺术性、哲理性的传达,让杂技由以往更重视身体展示的沉默的观看空间,转向了多维与立体的“审智”沉思。
审智的现代艺术构成舞台的重心与重点。艺术从本质上来讲是审美的,审美是所有艺术普遍的规律与艺术创作的动力与 功能。现代舞台艺术的不同类别、样式,使得其表现的维度各有差异,但是,舞台本身的现场性、实时感,由灯光、服装、人物、场景、舞美等形式组成了综合的现代舞台,其集中、在场的审美性强化了现代观众的联想与沉思。杂技表演艺术的剧烈、动荡氛围,满足了现代观众丰富、在场的观看体验。一个成功的舞台作品不仅让体验与想象处于剧场与在场,而且也通过舞台作为媒介触发现代受众的文化记忆与哲理反思。在技术层面上的休止、节奏、意味、张力,使得现代艺术从经验审美走向内心凝视与深刻反思,其审美自然性地过渡到审智,这就让现代艺术对作品中的人性与灵魂的关注成为创作的逻辑起点与最终关怀。
“中国杂技艺术对中国戏曲独特的表演体系的形成,对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和中华武术等姐妹技艺的发展和传播,都有深远影响”[17]。杂技艺术一方面借助舞台、戏曲,另一方面与戏曲、舞蹈等艺术融合,形成现代杂技的综合审美。现代舞台自身特殊的剧场性、在场性,与深度情感的体验与联结,引导现代受众更为丰富的联想与沉思,因此,现代艺术也从“审美”走向“审智”。作品的细节、情感等元素的合理处理,引导观众的情感记忆与命运沉思,这种内心化、哲理化的审智追求,拓展了现代舞台的表现张力,审美的艺术空间延向无限内心的观照与反思。审美也由现代舞台的剧场的、在场的的视觉体验转向更为复杂与多思的“审智”追求。
生命意识的流动与觉醒、人性的现代情感展示与共鸣,让舞
台艺术走向了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性”,一种古老的对人性与生命的沉思,即现代情感的现代体验与回归,回到艺术的古老话题,艺术本质上就是人性触摸与终极关怀与表现。而现代艺术的这种“审智”倾向正是对艺术本体的有力证明与响应。
四.审美创意与剧场营销杂技着力于高难、惊险、奇异、谐趣等的追求,同时,也综合现代受众的认知与审美的需求。现代杂技的创作思维与表意追求,归纳有以下几点:
第一,杂技作为舞台艺术的创作视角。追求综合、多元的舞
台效果,杂技本身的特殊性与现代舞台艺术的融合与创新,让杂技艺术从可观的视觉冲击走向了综合审美、审智体验。艺术普及化、市场化的杂技艺术,代表了中国杂技的探索与走向之一。其作品实践成就了杂技不仅是一种技巧、杂耍,也成就了杂技与舞台的深度联结、融合;使现代杂技成为真正的综合舞台,也成为满足现代人情感需求的现代艺术。
第二,从传统杂技向现代杂技转型。
首先,现代化的舞台设备的综合使用。“使杂技艺术广泛吸收姐妹艺术的优长,充分利用现代音响、灯光和杂技文化理论与美学研究的成果,使中国杂技进入一个大汉盛唐不能企及的从未有过的辉煌时代”[18]。现代杂技表现出强烈的综合性、混杂性,形成了自身的发展特征,在张扬人体勇气、力量、潜能、智慧基础上,综合舞蹈、曲艺、戏剧、音乐等姊妹艺术,以人的形体为中心的现代展示。综合的舞台既是观赏的需要,同时也是深化与引导现代观众更高精神思考的审美空间,而杂技艺术 与身体哲学的融合,也是现代哲学中生命观照的创作起点与思维。
其次,现代艺术的想象力与编导能力。现代杂技创作,一方面,满足现代受众的审美与认知需求,另一方面,创意与编导又能引导观众,这就对编导的思维与水平提出了挑战。“‘奇’是杂技审美的重要元素,险、难技巧令观众感到神奇,平中求奇是杂技审美的鲜明特点”[19]。现代杂技不断由传统杂技的高难惊险奇谐,逐渐转变成重视节奏与休止,让奇观舞台变得可控与极具张力。
再次,最重要的是,杂技的现代情感展示,即,形成一种现代情感诉求的创作理念与艺术思维。艺术是回归生命维度的艺术,召唤了人对自我的体验、对自我与世界关系的沉思。人的生命流动在作品中的真情与深情,艺术创作中的空灵化、诗意化的关注,让审美的艺术转向心灵的凝思,具有鲜明的审智特征。现代舞台关注了生命意识的流动与播撒,嵌入现代情感与主题,展示的情境、画境、心境、梦境,更是“人境”的精心布局与关怀。
最后,加强杂技的文献整理与理论研究,重新发现传统杂技的魅力与智慧。中国杂技既是一部鲜活的劳动娱乐史,也是一部性灵智慧史。钻研中国传统杂技中的渗透的中国哲学与智慧,也将对现代杂技的创意与编导有所帮助。
第三,剧场经济与审美营销。杂技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展现了人类身体超越高难度与潜能。所有关于杂技发展与改进的尝试都是围绕着杂技这一本体性的艺术追求而展开。杂技艺术因为其自身的高难性、市场化原因,今天杂技的传承、发展明显地滞后了观众的审美需求,表现出“曲高和寡”。但是,艺术因为其小众而变成现代社会的情感符号,吻合当下时代对精神的需求与消费;艺术的审美与消费使其与市场、资本结成纽带,其合作性、共生性的关系,使杂技得到进一步的普及化、大众化,它与市场各取所需、各展其能,通过其形而上、展示现代审美与人类集体意识中的美感、智慧、柔情与关怀,为剧场经济与市场突围,找到了创意与传播可能。资本运作与市场本位的检阅,则进一步推广了这种艺术化、审美化的精神产品,也获得了其传播的能量与意义。资本市场与杂技艺术的融合,为
舞台艺术的审美营销提供可能。
第四,重构“艺术家”主体身份。好的艺术家时刻找寻美、创造美,艺术家是发现美、创造美的智力劳动,艺术是其发声与表意的文化形式与身份认同。“当前我国杂技艺术工作者面临的重要课题就是敢不敢创新的问题。由于长期对杂技艺术的历史、创作研究不够,造成了许多团体缺少创作交流,许多演出单位,互相因袭,造成了各地节目雷同的状况,这些都是应当尽快解决的”[20]。西部战区文化团李西宁导演的一系列的杂技,正是体现了这个时代向“心”转型与造“梦”的时代意义,为“心”时代的观众找到了情感与审美的“痛”点与灵魂刺点(共鸣点),在碎裂、异质的现实语境中,审美的张力与生命意识的觉醒,为时代提供了人性的尺度与钥匙,搭起一座艺术沟通的桥梁。艺术便是走在这个桥上的人,时刻仰望星空,也不时低入尘埃去勘探内心的秘密及归宿。这种触摸人性的现代艺术,成为人生的某种价值与立场,为人的唤醒、生命醒觉,提供了知性趣味与审智态度。这使得艺术家本身与艺术创作、身份认同形成了一种合一的仪式与能量。这种超功利的审美人生也保证了艺术产品的移情与救赎的功能。好的艺术作品可以让更多观众共鸣。舞台艺术追求熟悉的陌生。艺术家个人的情怀与修为则变成这种精神产品生产的基础,一种高于时代与走向传统的现代情感与生命意识的融合,则为更多优秀的舞台艺术生产提供了保证。
现代艺术,由日常生活转向了审美瞬间的体验、过渡与遗忘,同时,也召唤了现代情感深处的文化记忆与观照细节。重视传统、走心,回到现代情感、返回生命探索,让艺术找到更多观众,也标志着时代精神转型与伟大的艺术走向“心”时代的可能。
美编赫赫 编辑闫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