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女性形象的差异
在《过于喧嚣的孤独》和《局部麻醉》中,赫拉巴尔表现了被摆布的女人或命运不自主的女性,而墨白则刻画了性饥饿强烈却又媚强欺弱的女性。赫拉巴尔笔下的茨冈女人,背着大包袱皮,她们被压垮了又缺少食物,由于劳累和饥饿全然丧失了女性的羞耻感,“有如两匹注定将长期拴在一起驾车的马,一直栓到最后被人送进屠宰厂”[5]。墨白笔下的女性柳鹅,则由于强烈的性饥饿而变成一头永远无法满足的母兽。她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与欺负丈夫的袁屠夫偷情换取肉食喂养自己。当袁屠夫生病后,她又动辄从医院把丈夫抓回家,为满足自己的欲望服务。赫拉巴尔笔下的茨冈女孩,有如天使般动人,而女性到了墨白的笔下,则变得强悍而凶恶,毫无女性的美感可言。
赫拉巴尔笔下的茨冈女人,依靠整日收集废纸这种高强度的劳作为生,还要养活号称头儿的茨冈男人。这个头儿天天用没有胶片的照相机给这两个茨冈女人照相,这两个女人虽然从
未得到过头儿的照片,却还是摆出最动人的姿势,让头儿拍照愚弄;墨白笔下的女性彻底沦为罪恶的帮凶,欲望的奴隶,她欺负比袁屠夫弱小的丈夫,一味地以满足自己的性欲为第一要务,因而显得可怕又饥不择食;赫拉巴尔笔下的茨冈女人虽然也崇拜权力,却不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她们见到当了警察的茨冈男人,也仅仅用各自的裙子为他擦擦警靴而已。
虽然捷克曾经遭遇纳粹践踏并被蹂躏过,但这个国家毕竟还有保护精神遗产并以此获得慰藉的小人物生活着。然而,在20世纪的50—70年代,中国人毁掉了很多精神遗产,并以暴力和精神愚昧为荣。墨白的小说正是建立在这种精神荒凉皇权伦理茁壮成长的背景下,刻画了庸众被塑造成奴隶的小人物的悲剧。墨白笔下的悲剧与赫拉巴尔笔下的悲剧相比更加残酷,前者只剩下奴隶的人格,后者尚且有不同的人物为保留精神遗产而做着不屈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