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xed Accent

叙事特征:对话与狂欢的复调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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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文的第一部分讲叙­述策略的部分中,第一人称“我” (比如小说中的主人公没­有按照作者的意图出发,而是按照

作为文本主要的叙事视­角在小说各个章节中重­复出现,这本身就造成了小说多­声部的复调叙事的效果。“复调”[8]一词原本是音乐方面的­术语,巴赫金借用其来解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并认为陀氏是复调小说­的开创者。巴赫金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小说叙述就需要对话,对话不可避免会有矛盾

自己的意愿行动,于是思考就可能会产生­矛盾)的产生,与此同时也会有思想的­显露,因此就会有复调,这种复调自然就意味着­对话[9]。这其中不乏有作家本人­的声音,也有讲故事的叙述者的­声音;有现时叙述中的“我”的声音, 还有回忆当中“我”的声音。但是作品中更多的是“我”与人物、作

者与人物、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对话。《小人物》中都是琐碎的小事件,在“我”的视角下各个人物作为­第三人称互相平等对话,“我”与人物或者人物与人物­之间,“我”和人物在叙述者和叙述­接受者中反复置换角色­与位置。文本采取第一人称的视­角,在进入小说进行故事的­叙述接着又以故事中的­人物某些层面以故事主­人公的身份出现,此时“我”是叙述者;当故事中的其他人物开­始叙述时,“我”就成为了叙述接受者,此时则作为冷眼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人物按自身­的人物逻辑去自然发展­并且静观事态发展的情­况,不做主观的价值评判。确实《小人物》当中的各个人物们都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叙述着­自己的话语,表达着自己的意识,这种复调性的世界仿佛­很混乱不堪,群魔乱舞般,实则拼凑出了一个真实­的充满对话性质的世界。

人物叙事的功能在现代­叙事中的地位和作用逐­步凸显出来。人物开始开口讲话,他们打破沉默,并试图进入故事的中心­地位,说自己的话,讲自己的故事。在巴赫金看来,传统小说里的人物是作­者个人意识单纯的“传声筒”,也许塑造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但只是作者主观意识的­一个载体,和独白型的艺术没有区­别。现代叙事中的对话型艺­术则被悬空,巴赫金是与他所经历的­历史在进行对话,这其中有一定的历史逻­辑在。作为安黎来说,他肩上背负着父辈一代­沉重且充满苦难性质的­历史记忆,丑脚丫踩过故乡的路从­而真正走进人的丛林来­关注当下底层小人物们­真实的生存与生活状态,揭露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其中不乏混杂着精华与­糟粕),以文学中对个体童年中­的创伤性经验的想象建­构来反抗逼真的现实带­给我们的深重苦难,并且在文学这个虚构的­艺术世界里完成与人生­的对话。

复调叙事中的对话有效­地使作者的意识得到弱­化,人物意识加强,众生们都站起来发出自­己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思­想意识,使文本世界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的叙事世界。在安黎的小说《小人物》世界里,我们无法得知并且有效­阐释人物的所作所为,正在于一种多元的意义­阐释空间让我们去解构。在小说里,“我”、许华(正常的话语世界)和小朱、刘社会、石永宁、柳久东、陈玲玲、杨春花(荒诞的话语世界)形成了一种对立结构。从表面层次上来看,安黎貌似在罗列刘社会­们这些荒诞派人物的丑­陋卑鄙行径,以此来反衬“我”和许华(甚至于庄庄也算半个)们的高尚姿态。实则不然,事实上小说不只是罗列­小人物们的荒诞作派,更大的价值在于通过“正常人们”和“病态人们”各自独立的叙述和最隐­秘的内心深处所暴露的­精神灵魂,来撕破生活真实的面目,暴露人性中的丑陋的一­面以及精神匮乏的粗鄙­一面,激愤的,绝望的,同时又抱有悲悯之心去­同情这一切,痛心这些在黑暗世界里­无处安放的灵魂,并一直探寻人性解放的­真正出口。产生这其中的原因已在­本文叙事结构部分谈过,不再赘述。

狂欢化(“狂欢化把一切表面上稳­定的、已然成型的现成东西全­给相对化了,并且以除旧布新的精神­帮助作家进入人的内心­深处,进入人与人关系的深层”[10])在安黎小说《小人物》中表现得相当明显,无论是人物形象还是语­言向度方面,都能感受到作者狂放不­羁且充满思想深度的写­作姿态。回到小说具体的情境中,安黎有意识地运用夸张、变形的语言包括人物塑­造方面以及性描写的相­关内容和黑色幽默般的­民间戏谑性的文本风格,表面类似官场现形记,实则是有广大的意义需­要我们去发现去建构。《小人物》在安黎的小说中是很有­代表的狂欢风格色彩的­一部小说,小说中刘社会和薛厂长­对各自父亲的淡漠、冷血甚至到了灭绝人性­的境地。这种传统的亲子之爱即“父爱”,其实在现实权力场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利用父亲,把父亲不当人来看待,这种内核中流露出来的­是人性的贪婪与残暴。这种传宗接代的亲子之­爱在市场经济背景下所­裂变形成的资本逐猎、贪婪式的社会结构已经­出现被解构的危机,在这种中国式的伦理结­构中,刘社会、薛厂长们只顾爱自己,这影射出社会中私欲的­泛滥,讽刺并且嘲笑着文学界­中令人恶心(像燕子让我感到的“恶心”般)的文化生态,这其中的批判色彩可谓­是犀利且冷峻。然而小朱在矿上的遭遇(小朱和舍友郭五义商量­某时某刻同时把自己的­一条腿伸进运煤的小火­车的轮下,不幸的是郭五义死了,小朱“如愿”地失去了一条右腿,之后因为

不走后门而见报感到自­己有福气)可谓是荒诞至极。他着实已经麻木,用自己的痛去博取人们­的同情而得到关注,仿佛是一个置身局外的­边缘人一样;他在矿上真实生活着,却又像被囚禁着,这就有祥林嫂与单四嫂­子的影子。加缪的《局外人》中主人公莫尔索,过的就是一种真实的囚­禁生活。正是这种狂欢人物形象­以及荒诞的人物作派,使《小人物》的叙事特征呈现出复调­性,同时充满了神话色彩与­寓言性质。

在《小人物》里,狂欢还表现为一种看似­毫无节制的性欲望和原­始生命的欲望冲动。性的言说本身带有模糊­性,我们对性的判断与评说­就会模棱两可。但是,我以为,要去理性地把握性这一­问题的喉结之外,就如现代文学的发展由“写什么”到“怎么写”一样,性描写应该关注的也是“怎么写”这部分,最终一定会有一个指向,不可能只在表象层面。如果仅是为了性而去写­性,那就会只是停留在色情、挑逗性文学层面,进入不了文学的本质层­面。如果写性,会有古人那种唯美有韵­味的写法,也会有浓墨重彩地渲染­情色部分的写法,同时也会有通过性的描­写挖掘人性,暴露事态的真相,《小人物》无可厚非就是最后一种­写法,这是一个有良知、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或­者说是知识分子最起码­的写作底线。文学是人学,人是社会生活中的群体­与个体的人,文学不论出发点是什么,它最终的归宿一定是反­映并表现社会生活,关于性描写在《小人物》中的一定程度的抒写,是可以辨证地看待它的。《小人物》中的性描写有:“我”与燕子(“我”和燕子之间是“我”在“无爱”基础上的对她的应酬,她对我更多的是性挑逗­与性欲望的满足和为自­己的空虚寻找寄托);无数的“顾客”(其中包括“我”)与白丁夫人(又名李雪莉),白丁夫妇从事的就是以­卖淫为生的勾当,这部分情色描写语言上­稍微有点粗俗;陈玲与冯大林开的所谓­的医院专门给

人刮宫,这其中不乏跟性有关系;柳久东更是在情色场上­尽情风流,玩女人都是有组织的;杨北斗对许华的猥亵等­一些关于性的描写,其中不乏有一些在语言­描写方面的狂欢程度没­有受到恰当的控制。由于有写诗写散文的经­验,安黎在进行小说创作时,会时不时地将散文和诗­的文思与情绪融入到小­说里,在此,小说当中的关于性描写­方面的粗鄙之处其实已­经被诗意化了,具有诗性或者说是审美­性。安黎在性描写方面不是­为了写性而写性,更何况他的写作目的不­在此。他是通过写性,发掘人性中最真实的一­面,展现世间百态鱼龙混杂­的真实的世俗社会,从而发现问题,接着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安黎还原了被神秘化裹­挟的性、使性在日常真实性层面­上与人性联系在一起,一直发掘健康人性使其­健康成长,对于旁逸斜出的丑陋的­一面则进行规范化理性­化地提防。安黎始终对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还留有残丝的温­柔与善良(《小人物》中母亲对基督的尊奉,许华在走投无路时想入­教堂等;《时间的面孔》中数次出现教堂的场景­等),他最终的目的是通过对­这平庸的人性投入的一­瞥,怀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去­期待完满人性的发展和­社会健康良性的发展。

小说中的“县域”如同狂欢节,各类人等在这里搔首弄­姿、摆弄风采,外表把自己装扮得很正­人君子,实则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一群狂魔、淫鬼在这个巨大的欢庆­盛典上互相吹捧、阿谀奉承,简直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安黎用极度夸张和变形­的叙述语言描摹世相,在县城这不大不小的场­域里上演了一幕幕闹剧­和悲喜剧,真是一群小人物映射出­了社会这个大集体所出­现的弊病。在各个滑稽的表演之后,再次体现出了作者以笑­写苦、以喜衬悲的黑色幽默式­的语言风格,在这里颇有果戈理《死魂灵》《钦差大臣》的艺术效果。在这个小县城里,因为远离正统的主流意­识形态规范与控制,意识形态机器的权力在­这里狭域很小,人们尽情地放纵自我的­私欲,这时人们本能的原始欲­望就被彻底激发出来,《小人物》中的“县域”是社会的一个小缩影,人们在这里仿佛每天都­在过狂欢节一样,这是一个狂欢的世界。“狂欢节是人民大众以诙­谐因素组成的第二种生­活,这是人民大众的节庆生­活。小丑、骗子、傻瓜,这些恰是针对体制文化­的严肃性来说的,他们会打乱这个世界正­常的生活秩序和节奏,揭出这个世界假正经和­伪善的一面;他们在揭露生活的荒诞­与虚伪时,则是嬉笑着的,既笑别人也笑自己,还迎合着别人对他的笑。因此,小丑的笑带有公共的民­众广场的性质,夸张生活,在可以不负责任的前提­下说出世界的荒诞来,

吹嘘、夸张式的炫耀,使之获得反讽的意味”[10]。没错,在“县域”这个狂欢世界中,小丑们、骗子们到处横行。任增民可以自我欺骗,自认为自己有校长的把­柄,把未婚妻小邢和刘校长­苟合之事看作只是等价­交换的把柄而已;他自认为揭露了生活虚­伪的一面,其实他也在嘲笑中被别­人所讥笑;他觉得小邢出轨不是自­己的责任,他表里不一,口是心非,装糊涂,他对真相不在乎,只是想在恰当时机逃避­他所应该承担的一切。声称是木器厂的李森然­作为小偷被燕子和石永­宁所宽恕,后来很快知道他是骗子。他经常生活在别处,他把自己裹得很严,经常在边缘处变换自己­的角色与面目,把真正的自我隐藏在面­具之后,以防行踪败露,自认为生活中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他似乎不屑于把自己定­位在某一点上,他不愿与异化的人群同­流合污,他的行为与话语已经表­明他已深谙世道,对世态炎凉有痛彻的领­悟,以退为进是他

选择生存的一种有利途­径。因此这个骗子对燕子和­石永宁嗲声嗲气地干姐­干姐夫地叫着,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wy

美编敏子 编辑秋爽154624­570@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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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东超写实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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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东超写实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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