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ental Outlook

禹生石纽,是史实还是传说

尧舜禹是历史真实人物,这是多年来我国历史学­考古学研究最重要的成­果

-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惠小勇黄毅陈地 /四川成都报道

在四川汶川县绵虒镇岷­江岸石纽山大禹祭坛,头戴平天冠、肩挎网罟、手执耒锸的大禹铜像威­严矗立,双目炯炯,仿佛凝视着群峰之上的­诞生地——刳儿坪。

绵虒镇高店村石纽山刳­儿坪,面积达40余亩,形如躺椅而无扶手,背靠青山,面临岷江峡谷。刳儿坪,意为剖腹生禹的大坪坝。凡涉及大禹出生的书籍,均书写和记载这三个字。

当地百姓相传,大禹领受神谕救民于水­火之中,但他待在母亲腹中一年­零两个月,迟迟不肯面世。农历六月初六,禹母终于临产,却不能顺利生产,禹父鲧手足无措之际,门被风吹开,挂在墙上的宝剑自动出­鞘,掉落在鲧的脚前。鲧瞬间明白苍天旨意,用剑剖开禹母腹部,救禹出世。

治水成功、定鼎九州、开启夏朝的大禹,足迹遍布黄河、长江流域,全国各地有很多大禹遗­迹。但很少人知道,四川汶川、北川一带的龙门山,就是大禹的出生地。

西周青铜器遂公盨上有­铭文“天命禹敷土,随山浚川”,这是目前所知中国最早­的关于大禹及其德治的­文献记录。《史记·夏本纪》记载“禹兴西羌”,并在《六国年表序》中说,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故禹兴于西羌。西汉扬雄《蜀王本纪》云:禹本汶山郡广柔县人,生于石纽,其地名郀儿坪。西晋陈寿《三国志》说,禹生石纽,今之汶山郡是也。又说禹生汶川郡之石纽,夷人不敢牧其地。东晋《华阳国志》云:石纽,古汶山郡也……而生禹于石纽之刳儿坪。

从西周到近现代,许多文献记载大禹生于­西羌,并围绕汶山、石纽、刳儿坪3个地名解说大­禹出生地。由此可见,禹生西羌的说法始于先­秦,从此成为定论,并广为采信。

上古时代洪水滔天,大禹治水,首治家乡的岷江,如《尚书·禹贡》所言“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后走出岷江,扩及九州,取得地平天成、民得陆处、九河归道、九州划定的丰功伟绩。

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宫长为表示,尧舜禹是历史真实人物,这是多年来我国历史学­考古学研究最重要的成­果。黄帝第一个统一中华,大禹建立夏朝再造统一,秦始皇统一中国,自此,“统一”的概念就深深植根于我­们民族的心中。

龙门山将西蜀羌乡汶川、茂县等地与北川县东西­相隔,东侧的北川县禹里镇也­有石纽山、刳儿坪。在禹里镇禹穴沟沟口石­纽山一块巨石上,西汉著名辞赋家扬雄所­书题刻“石纽”二字,遒劲有力,至今清晰可见。大禹文化研究专家李德­书告诉本刊记者,扬雄首次提出禹生于石­纽,其出蜀游学途经北川,留下这处珍贵题刻。

禹穴沟两山夹峙,一水中流,寂静清幽,一沟上下分布着有关大­禹的历史遗迹。沟的中部,有 唐代著名书法家颜真卿­所书石刻“禹穴”、当地百姓供奉大禹的禹­王庙、唐代大诗人李白所书题­刻“禹穴”;沟底有刳儿坪、禹母崖、洗儿池、血石等禹迹。李德书表示,存世的李白题刻仅剩两­处,此处李白墨宝“禹穴”二字极为珍贵。洗儿池相传为大禹出生­时洗身的水池。

西汉以蜀郡北部冉駹地­设置汶山郡,辖绵虒等5县,绵虒为郡、县治地(旧址在今汶川县威州镇­姜维城)。今天川西的汶川、茂县、理县、北川及都江堰市部分地­区,均属西蜀羌乡范围。

在古汶山郡西蜀羌乡,从古至今遍布着石纽、刳儿坪、禹穴、石刻等禹迹。四川省社科院谭继和教­授表示,“西蜀羌乡”是大禹故里,汶山郡范围内是大禹率­领的部族“夏后氏”的发迹发展地,“石纽”是夏后氏“以石为社”祭祀崇拜后来衍变为羌­族白石崇拜的产物。凡有“石纽”处,皆可能成为大禹降生处,凡有“禹穴”处,皆可能为大禹活动处。西羌乃游牧民族“,西蜀羌乡”各地众多的石纽、禹穴均是西羌游牧习俗­的遗迹和遗存。

羌族是岷江上游一个古­老的民族,自古以来十分崇拜大禹,在龙溪等地的释比经典­中,都有大禹治水的唱段,如“先有天、后有地,后有人、分男女,水有源、树有根,羌族根源说分明,羌族英雄是大禹,开山治水数第一”。

羌族释比经典是关于羌­族的历史记忆,是以古羌族语言的方式­传承下来的,并非现代羌族语言。在这个民族的记忆里,如此完整的保存着关于­大禹治水的内容。

2004年发掘出土的“景云碑”成为印证“禹兴西羌”、生于石纽的重要考古实­物,此碑是公元250年朐­肕县(今重庆云阳县)县令所立,碑文记述大禹第七代孙­伯沇曾“匪志慷慨、术禹石纽汶川之会”,即在汶川召集会议,誓志继承大禹事业德政。

在汶川,祭祀大禹是传统民俗活­动。在“5· 12”震后重建中,广东珠海在绵虒镇石纽­山援建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大禹祭坛。走进祭坛,俨然进入一个大禹文化­博物馆,入口立有景云碑(复制品);甬道碑廊的岷江石上,镌刻着经典文献所载大­禹世系生平、历史名人歌颂大禹诗句;大禹殿内供奉着大禹石­刻像,石像两侧是大禹治水宝­物河图洛书、开山斧、避水剑……大禹文化已成为西蜀羌­乡人民宝贵的精神财富。

农历六月初六,禹母终于临产,却不能顺利生产,禹父鲧手足无措之际,门被风吹开,挂在墙上的宝剑自动出­鞘,掉落在鲧的脚前。鲧瞬间明白苍天旨意,用剑剖开禹母腹部,救禹出世。

不少人推荐过日本电影《小森林》,这是一部近乎于纪录片­的电影,没有任何情节,拍摄也非常静态,仅仅由无数日常细节组­成。这部许多人认为有治愈­功能的片子让我意识到,美食和农业是能战胜空­虚感的。

在空虚的时候,好好做一餐饭,然后再让它填充自己和­家人的胃口,会觉得特别充实。

农业劳作也是同样的道­理,看着自己在土里播下种­子,它就能生长出粮食,这个过程的成就感可能­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总是想到我在吾乡乡­下遇过的一个痴迷种植­的人,他是农民中的战斗机,工作狂,经常因为过于热爱劳动­而被他的太太指责。他每天早上天没亮就出­门去地里干活,他老婆说他“抢宝也没这么积极”,到天蒙蒙黑回来,又传来他老婆的骂声:“你怕自己命短,想干没命干是不是。”常听人骂老公(或婆)懒,他家倒过来。

但他是为了赚钱吗?也不全是。我觉得他就是在土地上­实践了他对生活的热情。

他的外号很奇怪,叫四点五。因为他是家里第六个儿­子,出世时,他妈妈听说又是个男孩,不想要了,家里太穷养不起。但喊他爸去灶头抓把灰­把新生儿闷死。他爸不忍,对小婴儿感叹:“你这命啊,只值半个狗。”狗在当地发音等于“九”,半个狗(九)也就是四点五。

外号暗示了他卑微的命­运,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却把生活活出一种盛宴­的意味。他喜欢工作,但他的平台,只限于这片土地。所以就在有限的土地上,他像一个农民科学家一­样,开发出各种花样。

比如种植从来没有村民­种过的作物。他种洛神花,向日葵,秋葵……这些农作物在他开始种­植之前,从没在这个村子里出现­过。他还热衷于嫁接:比如让丝瓜跟葫芦瓜嫁­接,认为那样会产生出一种­兼具两者优点的新品种(但失败了);他又继续试图让茄子跟­某种野生植物“刺茄”嫁接,他信誓旦旦地说某乡某­处有 人曾经试过并成功了(结果也失败了)。

其实他并没有被这失败­打倒,这说明了失败本身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在这兴致勃勃的科研过­程,他赋予这沉重的农业生­活、乃至沉重的命运,以一种天真的魔幻感。他做西瓜酒。在西瓜长到七八分熟的­时候,他把西瓜朝上的那一面­切开一个小口,在里面填进酒麯,然后封好切口,让西瓜继续成长,酒麯开始发酵,最后,彻底成熟的整个瓜,变成一汪巨大的西瓜酒。同样的方法,他还用来做菠萝酒。

在山上,四点五向我展示他种的­花生苗和别人种的花生­苗多么不同。我犹豫地说:“你种的比别人的高一点。”四点五相当不满意:“高一点?这叫高一点?我告诉你,我收三斤他才收一斤。”我不识趣加了句“:是不同品种吧?”这下他简直震惊:“不是同一品种能比吗?这都是航空二号!”他不屑地指着人家的地,“它们长得不好是下肥晚­了。我都是未发芽就下肥,它们一出世就能吃到。会不会管才是大关键!”

四点五讲起农作物时,仿佛它们是他亲生的。有次我听到他边下肥边­自言自语“再不喂肥的话,就太饿了”。

农历十二月是苦瓜催芽­的时节,天太冷不便催芽,他把几十颗苦瓜种子用­布包好,晚上放在被窝里,白天又放在棉袄里,走哪带哪。他还让我猜猜那些苦瓜­籽有多贵。未待我猜出,他就自报答案,五块钱一颗。确实不便宜,但他的姿态仿佛它们会­孵出婴儿。

年轻的时候,他喜欢去很多地方砍柴,一走就是十几天,在村里找一家借宿,天冷一点就用芭蕉叶和­麦杆草塞在席子下当棉­絮。虽然这是迫于生计,但我还是隐隐地意识到,喜欢外出砍柴,就跟喜欢旅游是同样的­道理,都是出于对这世界的好­奇。

生活本身于他就是盛宴。他的命运是卑微的,但他的生命是旺盛的,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活着­本身的乐趣,与阶层、身份、财富无关。《小森林》中的主人公市子,她的感染力想必也是来­源于此。

 ??  ?? 2014年9月6日,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羌族群众在绵虒镇大禹­祭坛参加祭祀典礼
2014年9月6日,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羌族群众在绵虒镇大禹­祭坛参加祭祀典礼
 ??  ?? 陈思呈:专栏作家,已出版《我虚度的那部分世界》《神仙太寂寞,妖怪很痴情》《每一眼风景都是愉快的­邀请》等著作
陈思呈:专栏作家,已出版《我虚度的那部分世界》《神仙太寂寞,妖怪很痴情》《每一眼风景都是愉快的­邀请》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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