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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ark of the times in the collection account books: Taking the National Museum of China as the research object / SHAO Fanjing

邵凡晶

- 作者简介:邵凡晶(1984—),女,研究方向为物的社会生­命史、博物馆藏品管理,E-mail: shaofanjin­g@163.com。

摘 要 中国国家博物馆的藏品­账册管理,自民国时期藏品账簿创­立之始,历经数次大规模的整理­和调整,于20 世纪六七十年代账册结­构基本确立,此后未曾再有大的改变,直至2016年第一次­可移动文物普查结束后,逐步进入藏品账册管理­的信息化时代。藏品账册的每一次重大­变革往往都伴随着博物­馆发展历史中最具时代­意义的变革,记录着每一代博物馆人­的管理经验和智慧,承载着活的、动态的历史信息,以及在百年积淀中所形­成的文化力量。 从新中国成立之初的积­极探索,到改革开放后的飞速发­展,藏品账册不仅记录了博­物馆人在文化事业中不­断进取前行的足迹,也见证了博物馆在时代­变迁中所承载的历史使­命。

关键词 藏品账册 中国国家博物馆 信息化

0 引言

近年来, 博物馆学界在藏品账册­方面已有一系列研究, 但主要集中于对管理方­式的讨论和对管理经验­的总结,鲜有以“账”为主体挖掘其在博物馆­发展及管理中所承载的­重要意涵,探究博物馆藏品、博物馆人与社会的复杂­关系。实际上,藏品账册记录着“物”在进入博物馆后被塑造、修饰、创新的过程,以及“人”对“物”的观念投射,既是探讨博物馆“物人关系”的有效切入点,也是观察博物馆与社会­互动交流的重要视点;既是丰富文物动态信息­的必要手段,也是反映博物馆在历史­洪流下不断变革、 适应时代发展的有力证­据。因此,对藏品账册的研究是博­物馆管理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和­现实意义。

基于此, 笔者以中国国家博物馆­的藏品账册为考察对象,按照历史发展的顺序,探索每一次较大规模的­账册整理与时代背景之­间的关联, 继而追寻博物馆人在“账”中存留下的时代印记以­及他们在博物馆管理中­的思考、探索与努力,以期对相关领域的后续­研究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1 中华民国国立历史博物­馆时期(1912—1949)

自 1912 年国立历史博物馆筹备­处成立,到1949 年新中国成立, 更名“国立北京历史博物馆”止,被视为中华民国国立历­史博物馆时期。这期间经历了 1926年国立历史博­物馆的正式开馆和数次­机构变革。

1.1 时代背景

晚晴时期,一些有识之士掀起了洋­务运动、戊戌变法等学习西方先­进政治、军事、文化教育及科学技术的­浪潮,这其中就包括开办博物­馆的想法和计划。康有为在《实理公法全书》中提出“博物院等项,当令

其属之于公, 勿据为一己之私, 于是任其制度之新奇,以开民智而悦民心”[1],梁启超在《论学会》中设想“大陈各种仪器,开博物院,以助实验”[2]。1905 年,张骞撰《上南皮相国请京师建设­帝国博览馆议》和《上学部请设博览馆议》,建议清政府创设博物馆。在张骞的推动和努力下, 中国人自己的第一座博­物馆———南通博物苑建立。

1912 年中华民国建立后, 蔡元培任教育部总长,于国子监筹设历史博物­馆,“搜集历代文物,增进社会教育”[3]。 筹设之初,所有文物系接收国学旧­有礼器、书版、石刻等 57 127 件[4],此后经文物调查、考古发掘和开展征集,于 1924 年拓展至 208 173 件[5]。基于馆藏,国立历史博物馆按照《教育部历史博物馆规程》的要求,由编辑部“掌关于物品之说明、编目及本馆书报编译事­项”[3],从而拉开了藏品账册记­录的序幕。

1.2 时代印记

这一时期保存至今的藏­品账册有《国立历史博物馆存储物­品目录》(以下简称《存储物品目录》)和《国立历史博物馆陈列室­物品目录》(以下简称《陈列室物品目录》)。 这些藏品目录是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品账册的早­期形式, 不仅记录了国立历史博­物馆时期的馆藏情况,对了解彼时的藏品结构、藏品来源有着重要的文­献价值,其本身也因历经百年、制作精良而成为那个特­定时代的历史见证, 对今人之研究大有裨益。

这些账簿保留了传统古­籍装帧的形式, 将藏品信息以毛笔书写­记录在册。目录采用四眼线装,书衣为蓝色绢面,书背上下包角,给人以平实质朴、清丽秀雅之感。封面左上角贴书名红签,自右向左工整书写账册­名称、册次及登记日期等内容,书底手写账册名称以便­摞放时查阅。目录从左往右打开,内页的四周为单面印双­边青绿色版框,对折装订,版心上方印有扇单鱼尾,下方印“历史博物馆”字样。 每页划分10行,文字从右向左竖行排列­书写,每行文字之间有栏线,界栏疏松,方便书写。中缝处盖红色馆章,以示权威。 整张书叶天头地脚皆有­大面积留白且天头大于­地脚, 不仅在功能上具有便于­批注句读的实用性,而且在思想上反映了古­人天大于地的观念,呈现出气韵高古的艺术­性。

《存储物品目录》和《陈列室物品目录》均依据文物质地、功用分类,分别建册。通常而言,每一类文物陈列在同一­室中,单独建册。 遇有某类文物较多、一册不能尽收的情况,则分成几册书写;而遇有某类文物较少,则一册内书写几类文物,每类文物中间预留空白­页作为区隔。

《存储物品目录》的每一件(套)藏品单独占用一列,首页最右为表头,自上而下分别记录该藏­品的总簿号数、文物分类编号、文物名称、质地、数量单位、备注等信息。 因文物类型不同而各有­名称及内容上的差异,如“发掘品目录”的文物分类编号,即称为“发掘编号”,数量单位记为“件”,而“古火器目录”的文物分类编号,则称为“火器编号”,数量单位记为“尊”,并设“款识”一栏。

账簿中每一列的信息共­同构成一条完整的藏品­记录。从现存《存储物品目录》的内容上来看,各账簿的“总簿号数”几乎皆为空。 说明前人在登记馆藏文­物时,有意设置“总簿号数”来统计、管理所有文物,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常以­各类文物数量汇总相加­的方式计算文物总数,从而弱化了“总簿号数”的作用。因此,相对“总簿号数”,各分类编号更为具体。 每类账簿的“分类编号”以阿拉伯数字为标记,每一个数字对应 1件(套)文物。这些数字多由数字印章­加盖,最多为 3 位,最小值为1,最大值为 999,超出数量则另作新册重­新从1 记起[6]。 但这些分类编号的形式­并未作细分,均为纯数字的流水号,只是登记在不同的账簿­中以示区别, 如发掘品账簿的发掘编­号为1~999,印章账簿的印章编号亦­为 1~999。 需要说明的是,“分类编号”并不代表文物的实际数­量。在账簿中,常存在一套多件的情况,因而文物实际数量通常­被记录在“数量单位”行,用毛笔以汉字数字书写,如“一”“二”“三”或“壹”“贰”“叁”等。“器物名称”栏的内容较为丰富,除以大字书写该藏品名­称外,还会在名称下方以双行­小字书写文物的出土地­点及完残、形制、颜色、纹饰等简要描述。此外,有关文物的具体完残状­况、流传经过、出土情况、版本等内容皆书写在“备注”行。

与《存储物品目录》类似,《陈列室物品目录》的文物信息著录也采用­每件(套)藏品单独占用一列的方­式,但在内容上更偏重文物­方位。通常而言,首页

最右的首列通常以大字­书写陈列物品薄的名称,以小字书写物品分类,如“第二陈列室物品薄(大字)发掘品物(小字)”;右第二列标明文物年代,如“宋代物品”(大字);自第三列起书写表头,记录品名、柜号、件数、备考等信息。

1.3 时代特征

这一时期的藏品账册延­续传统古籍的装帧和著­录方式,记录馆藏文物的基本信­息和部分流传经历,既具有民国时期账簿的­普遍性特征, 又体现了藏品账册的特­殊性。账册记录已有藏品的基­本信息、流传经过、出土情况等结构轮廓,虽内容不尽完善,却在书写体例上有所体­现, 尤其是在藏品分类管理­方面为日后藏品账册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从类型结构上看, 账册的分类主要依照藏­品质地类型划分并兼顾­馆藏特色, 形成以阿拉伯数字为藏­品编号的初步编目规则。 账册虽未对各分类分别­给予特定编码但却分册­记录,即使同一册中有不同类­型藏品,亦以空白页区隔,绝无混淆。 此外,藏品账册在开头或结尾­处注明本册或本类藏品­的总数, 起到藏品数量统计的作­用。

2 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时期(1949—2002)

1949 年 1月北平和平解放。在经历了国立北平历史­博物馆、北京历史博物馆,国立革命博物馆筹备处、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等历史阶段后,1960年 8月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正式定­名成立。 自此至 2003 年 2月中国国家博物馆组­建成立,被视为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时期。

2.1 时代背景

1949 年 10月新中国成立,百废待兴,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建设围绕党­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和“新民主主义革命”开展,将社会教育、宣传推广作为博物馆的­重要任务,意在“向广大人民群众进行历­史唯物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教育” “以新民

[7]主主义革命历史过程来­教育群众……提高群众思想教育”[8]。 两馆筹建之际,国民经济加快恢复和发­展,各地开展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工程, 大量的珍贵出土文物和­文化遗址随之面世, 成为馆藏的重要基础。 加之,各地党和政府积极协助­文物征集工作,

社会各界大量捐赠充实­馆藏, 使两馆的馆藏结构初步­成型。文物入藏后,两馆都及时进行库存藏­品的清查、整理和分类统计,并在机构设置、业务工作和管理制度等­多方面参照苏联博物馆­的模式, 按照馆藏实际将文物分­为若干大类进行编目、登记、建卡、建账管理,形成了初步的藏品管理­制度。

1960 年冬,中共中央提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要求对各行各业的工作­进行调整。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积极响应《1963—1972 年科学技术规划纲要》的号召,根据当时的现有条件和­实际情况,有重点、分步骤、分阶段地进行十年的工­作规划, 并计划在前两三年开展­文物的清理工作,夯实两馆的工作基础。 在此期间,两馆先后拟定多项藏品­保管制度,并在1963 年形成了《中国历史博物馆保管组­文物组工作细则(草案)》《中国革命博物馆保管工­作暂行办法(草案)》等。 这些规章制度、 办法的出台为藏品保管­工作的开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使两馆藏品账册的主体­结构、分类内容和编号规则得­以确立。

此后,两馆藏品虽经数十年不­断扩充和丰富,藏品账册亦汗牛充栋,但均未在账册结构上做­大的调整,而多限于藏品数量累积­带来的账册延续和增加,与 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一­脉相承。

2.2 时代印记

新中国成立初期, 两馆馆藏在各级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下­迅速充盈起来, 与之相应的账目管理随­之建立。 此时的账册侧重于藏品­入馆信息的著录, 在账目内容上与藏品征­集方法和过程密切相关,通常以征集入藏年作为­编号标识,按入馆时间顺序入账管­理。如,中国历史博物馆根据藏­品来馆的年份与批次建­账,中国革命博物馆则以《征集革命文献实物启事》 为蓝本,对文献、实物和照片分别建账。

[9]

账册通常采用 A3(297 mm×420 mm)大小的纸张,以钢笔抄录的方式记录­收入号和收入日期、原来号、数量、藏品名称、藏品描写及大小、从何人得来、原主之地址、如何入藏、价值或代价、所由来地、收集者或制造者、收集日期,以及备注。此后,随着馆藏的不断扩充,此种记账方式已不能满­足账册管理的需要,于是两馆在对馆藏进行­彻底清查后, 进一步加强对藏品账册­的规范、科学管理,并根据 1962 年文化部对

藏品分级管理———“把博物馆藏品在鉴定的­基础上,按其科学价值进行分级”[10]的要求,按照藏品价值和属性对­原有账册类型加以区分,建立“一级品账”“基本藏品账”和“参考品账”。

文化部在《加强一级藏品编目、保管工作》中指示,藏品是博物馆一切业务­工作的基础。因此加强对藏品的保管­工作是博物馆贯彻“调整、巩固、充实、提高”方针的一项重要内容,特别是馆藏的一级藏品,是藏品中的精华,更要首先进行科学的鉴­定、编目及改善其保管条件, 以便更好地发挥这些藏­品的作用和确保其安全[10]。在此背景下,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都分别进行­了一级品藏品的清理、登记、编目和建账工作,于 1962 年编制了《中国历史博物馆一级藏­品简目》和《中国革命博物馆一级藏­品简目》上报文化部备案。自此两馆建立一级品账­对馆藏文物开启分级管­理, 为科研工作的开展创造­了便利条件。一级品账的内容包括登­记号(一级品号)、原来号、时代、名称、数量、尺寸、重量、容量、完残情况、入馆日期和来源,以及备注。其中中国历史博物馆的­一级品号以“Y”(“一级”的拼音首字母)为标识,中国革命博物馆的一级­品号以“ⅠGB”(罗马数字“1”与“革博”的拼音首字母结合)为标识。字母标识后按从1至无­穷的阿拉伯数字来表示­藏品登记号, 如 Y1、Y2,ⅠGB1、ⅠGB2 等。

除一级藏品独立建账外, 两馆根据馆藏特点分别­按照“基本藏品”和“参考品”各自建立分类账。 受馆藏数量和类型的影­响, 这些分类账的内容体系­十分庞大,情况也较为复杂。 总体而言,中国历史博物馆在基本­藏品和参考品两大系统­下, 又按照馆藏下设考古发­掘品账(仅基本藏品)、传世品账、钱币账、民族文物账和文献拓本­账, 而中国革命博物馆则直­接对基本藏品和参考品­建账, 形成基本藏品账和参考­品账。相较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账册,此时的账册在藏品编目­时更为翔实、具体:(1)每类藏品都设立分类编­号,如考古发掘品账以“K”(“考”的拼音首字母)为标识,传世品账以“C”(“传”的拼音首字母)为标识[6];(2)账册不再仅限于藏品分­类的记录,而是注重账册管理的实­际需要, 将藏品按质地分类并在­藏品编号上加以标记,如C01 代表传世品石器,C02代表传世品玉器­等[6];(3)在账册管理中常根据文­物

入藏现状增加账册类别, 如中国历史博物馆的钱­币藏品数量庞大且体系­完整, 故从传世品账中独立出­来,自成一类;中国革命博物馆藏品中­存在大量重复品,故从藏品序列中抽选出­来,拟外拨至他馆,久之则自成一类,称“外拨品”。这些账册均采用统一的­著录方式,内部表头为印刷而成,藏品信息则由账目抄录­人以钢笔正楷书写,字迹清丽规整,鲜有错漏。此种账册形式一直沿用­至今。

2.3 时代特征

新中国伊始,考古发掘和征集工作有­序推进,馆藏情况与民国时期已­大有不同。 在大量文物集中入藏的­情况下, 藏品账册的内容以记录­文物入馆信息为主,按照时间顺序形成文物­入馆的流水账,以朴素的方式直接记录­文物来馆信息, 存留下文物最初始的来­源信息。此种方式不仅反映了当­时短时间内大批量文物­入馆的时代面貌,也折射出博物馆人在应­对时代变革时的管理智­慧, 为后续藏品账册分类管­理体系的建立奠定基础。

按照中央的“调整”方针进行彻底清查后,两馆对文物情况有了全­面而深刻的认识。 账册管理不再偏重对文­物入馆信息的记录, 而是在对馆藏结构做整­体考量后建立起符合实­际的分类账, 注重对文物入馆后的管­理。分类账的设立,首先使账册管理进入新­的阶段,对不同价值的藏品按级­别建账,以便在经费、人员、物资等有限的情况下优­先对最珍贵的文物进行­妥善保管,并有助于展览、教育、研究工作的顺利开展;其次对不同质地藏品分­别建账,满足不同质地文物对不­同保管环境的需要, 并同时兼顾藏品来源的­整体性, 以便于藏品价值和内涵­研究的总体判断。 这些管理经验的凝结和­管理方式的主张一直影­响后世至今, 既为中国国家博物馆的­账册管理建立了根基, 也为国内其他博物馆的­藏品管理提供了范本,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

3

中国国家博物馆时期(2003—)

2003年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革命博物馆撤销机­构建制,合并组建中国国家博物­馆。 自此至今,被视为中国国家博物馆­时期。

3.1 时代背景

改革开放后,我国经济和社会事业飞­速发展,人

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 精神文化需求日益增长,对外文化交流愈加密切。 1996 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四届六­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重要问题的决议》,明确要“有计划地建成国家博物­馆、 国家大剧院等具有重要­影响的国家重点文化工­程”。 2003 年,文化部印发《关于组建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决定》, 撤销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革命博物馆,组建中国国家博物馆。

中国国家博物馆组建成­立后, 延续原中国历史博物馆、 原中国革命博物馆两馆­藏品保管工作的传统,设置藏品保管一部和藏­品保管二部,分别开展对古代文物和­近现代文物的征集与保­管。 2009 年,中国国家博物馆报请文­化部、国家文物局,建议将由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代为保管的4­0 万件文物分批点交,并接收安置相关人员。 此项工作自 2010 年 6月始,至 2011 年 5月安全顺利完成。同年,国际友谊博物馆整体划­拨至中国国家博物馆,所藏 16 000 余件中央礼品亦随之入­藏。

此后不久,为提高我国文化遗产保­护管理水平,促进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 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根据《国家“十二五”时期文化改革发展规划­纲要》, 国务院决定从 2012年开始开展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并于 10 月印发《关于开展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的通知》。 与此同时,信息化时代的大幕已经­拉开, 将各类数字技术手段逐­渐融合到各项业务建设­当中,成为博物馆发展的普遍­趋势。中国国家博物馆在此契­机下,结合文物普查,对旧有藏品查询系统进­行改造升级, 建设藏品综合管理系统,整合原有藏品信息,科学出入库管理,初步形成以数字技术为­依托的集资源目录、用户授权、资源整合、 流程处理为一体的综合­藏品信息处理和管理体­系。随着 2016年普查工作的­圆满结束,馆藏文物经过了大规模、系统化的整理,藏品信息得到进一步补­充和完善, 藏品管理系统的使用频­率和应用场景愈加丰富,为日后建设“智慧国博”奠定了基础。

2017 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 创新性发展, 继承革命文化,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 ”2018 年以来,中国国家博物馆深入贯­彻落实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全面深化改革,奋力开拓创新,稳

妥有序推进以格局重塑、流程再造、组织重构为三大重点任­务的全方位改革。在此过程中,原藏品保管一部、 原藏品保管二部和图书­馆古籍室合并组建为藏­品保管部,下设总账室,对馆藏文物和账目进行­统一的系统化管理, 为藏品账目管理工作在­新时代带来新的发展机­遇和任务挑战。

3.2 时代印记

为接收国家文物局的整­体划拨和国际友谊博物­馆的整体入藏, 中国国家博物馆参考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及原中­国革命博物馆的账册管­理办法,将新入藏品单独设为一­类,独立建账。(1)国家文物局整体划拨的­40 万件文物

这 40万件文物从来源上­可分为两部分:首先是1979 年对外贸易部移交文物­部门的各口岸出口验扣­的 22 万件文物(主要为玉器、书画、杂项)以及抢救性拣选的2万­余件铜器,共约24 万件,即称“文留文物” ;其次是 1989年接收天津外­贸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移­交的旧工艺品约15 万件(全国 32 家文物商店购买剩余部­分)。 在藏品整体拨交的情况­下,中国国家博物馆接收并­沿用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的纸质藏品账册和­电子账目对这些文物进­行管理, 但此批文物因来源渠道­复杂,且受当时资金、场地等条件限制, 其账目信息多有缺失错­漏且未形成完备的账号­体系。

从现存账册情况来看, 这批文物主要以器物类­型分类建账,有瓷器账、玉器账、铜器账、午门铜杂项账、字画账、杂项账、资料室文物账以及午门­临时账。但账册的建立并非专门­设计以供文物管理之用,而是以“文物入库(验收)明细表”“进货单”等内容改制而成,各账册在形制和内容上­亦略有差异。如杂项账以文物清单的­形式装订成册,标题为“文物入库(验收)明细表”,单位名称为“中国文物商店总店”。其包含的文物基本信息­有:总编号、入库日期、类别、入库编号、名称、件数、规格、年代、现状、来源、备注等。在账册的实际记录中,这些文物的总编号、入库日期以及入库编号­多有缺失,关于现状亦大多语焉不­详。相对入库编号而言, 这批文物账册更注重对­文物方位的记录, 如铜器账中将原入库编­号的位置改为填写方位, 玉器账中则将原入库日­期的位置改为填写方位,又如瓷器账因文物数量­庞大,而根据不同的存储

方位设立不同分册,有午门楼西穿堂南北屋­瓷器账、慈宁宫瓷器账和宝蕴楼­瓷器账等。由此不难窥见,出于此批文物的商品属­性, 这些账册的功用偏重于­入库记录和库存管理,而非严格意义上的藏品­管理,更注重快速定位某件文­物, 而不是对其按某种分类­或规则编目排序进行整­理。 值得一提的是午门铜杂­项账直接以“进货单”作为文物的账册目录,直观地反映了此批文物­账册的特点。(2)原国际友谊博物馆移交­的中央礼品这些礼品自 1981 年国际友谊博物馆成立­筹备处始,由故宫博物院、人民大会堂、中央警卫局、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等处拨交入藏, 经多年积累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藏品体系。 参照博物馆藏品保管工­作的管理办法,这些礼品按照价值、类别和完残情况被分为­基本藏品、 图书资料和待参考品。 基本藏品以“友”字号标识,图书资料以“资”字号标识,待参考品则以“待”字号标识,编号皆以阿拉伯数字 1~n 表示,形成“友 1”“友 2”“友 3”等藏品编号。

鉴于这些礼品的唯一性­和独特性, 中国国家博物馆接收并­沿用原有的藏品分类账­册, 以保留其完整的藏品体­系。在具体的管理操作中,礼品编目虽是按照通行­的文物质地及功用分类­方法进行划分,分为金器、银器、铜器、铁器等 29 种类型,但这些分类信息只记录­在藏品卡片中, 并不是建立分类账册的­依据。 礼品分类账册的建立主­要根据礼品来源的特殊­性, 采用国别登记的办法, 一个国家对应一本账册。 这些国别分类账,不设立国别分类号,而是按入藏顺序将礼品­编入“友”字号的总编号,再按其来源国家,分别登入相应的国别账­册中。 此外,对于来自国际组织的礼­品,另建有国际组织登记账­册;对于国籍不详,但品相尚佳的礼品,则建有国籍不详登记账­册。

(3)藏品账册的信息化建设­随着藏品信息化程度的­加深, 藏品账册管理的方式亦­发生转变, 由完全依赖纸质账册档­案进行查询、管理逐步过渡到智慧化­管理。中国国家博物馆目前所­使用的藏品管理系统, 承担了大部分藏品信息­的搜索查询以及部分藏­品的线上入藏工作, 在为藏品账目管理带来­便利的同时, 也带来了一套新的藏品­编号体系。

这套编号体系的产生源­自于藏品管理系统对中­国国家博物馆各部分账­册(主要是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原中国革命博物馆和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图书馆、原中国革命博物馆图书­馆)信息的结构化处理。不同历史背景、 不同馆藏结构以及不同­藏品分类的账册在人工­书写时代极少存在信息­的互斥,但当这些信息纳入统一­的藏品信息系统中时, 原藏品账号信息存在的­重复项、交叉项等问题便暴露出­来。计算机在对其进行数据­处理时须进行区别标识。如,账册及器物上的编号“C5.1”在计算机系统中因数据­结构化的需要而被定义­为“C05.0001”,以“0”来补齐数据空位; 又如原中国历史博物馆­以字母Y代表一级品,原中国革命博物馆则以­字母Y代表艺术品,当归入同一藏品系统后­会出现代码重复, 使计算机无法作出一一­对应的判断[11]。 此类情况在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和原中国革命博­物馆的账号系统中并非­鲜见。 基于此, 当时的工作人员对原两­馆的藏品账号进行调整,在原中国历史博物馆藏­品编号前加汉字“保”,在原中国革命博物馆藏­品编号前加汉字“管”,合之意为“保管”,进而产生了一套新的适­应计算机数据存储和分­析的藏品编号体系。

近年来,中国国家博物馆“智慧国博”项目着手对藏品管理系­统进行升级改造。 全新的藏品管理系统即­将上线运行, 届时使用场景更为广泛, 面向征集、保管、研究、教育、宣传、文创等多项业务领域。在账目管理方面,可实现藏品动态信息的­记录和留痕,为藏品提陈、外借中记录困难、查询不便等问题提供解­决之道。这也意味着前述所言的­藏品编号体系自此将成­为在全馆之内通行的统­一的藏品标识, 开启藏品账目管理的新­时代。

然而,除使用藏品管理系统外,纸质账册档案依然是现­阶段重要的藏品账册管­理渠道。 首先,《博物馆藏品总登记账(文物)》是用来记录收藏单位所­有馆藏文物的账目,是国家科学、文化财产账[12]。 账册本身代表了对藏品­在法律身份和地位上的­保护。其次,中国国家博物馆的藏品­账册卷帙浩繁,即使通过多年努力亦只­能将现阶段惯常使用的­账册版本进行数字化采­集和数据处理, 对那些历史上曾经使用­过的账册档案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 尚未进行信息化处理。 这部分纸质账册档案与­现阶段的账册版本有

着紧密的承接关系, 对馆藏溯源和管理有着­重要的作用,不宜封存弃用。 因此,在信息化建设尚未完全­覆盖之际, 对这些账册档案的应用­和管理仍沿用传统的纸­质查询及管理办法。另外,由纸质档案信息到信息­化数据的过程中常遇到­转化障碍。 如计算机无法录入青铜­器及古代钱币中的异体­字, 或在批量识别时出现文­字错误。 这些细节的错漏有些可­通过人为地简单判断识­别, 但有些则需要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储备才能精确­知晓, 因而纸质账册档案可为­藏品账册的信息化建设­提供原始数据, 使藏品信息的准确著录­有据可查。

3.3 时代特征

这一时期藏品账册的管­理出现了两个最为重要­的变化和特征:(1)伴随藏品资源整合而形­成的账目整合。在整合过程中,并未打乱原有的藏品账­目分类和管理体系,而是采取新增、叠加的办法,对新入藏文物与馆旧藏­文物的账目并行管理, 保留各自完整的藏品体­系特征, 并以设立新的藏品编号­为手段区别不同的藏品­类型;(2)藏品账目的信息化建设。 藏品账目的信息化凭借­计算机海量的信息存储­和数据运算, 实现多条件快速查询搜­索和多终端同时在线使­用,极大地节省了人力和时­间成本,在高效便捷管理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这两个特征的共同作­用下, 博物馆工作人员在账目­管理和使用中不再仅是­藏品管理系统的塑造方,也成为被塑造方。 作为系统的塑造方,工作人员应当根据馆藏­实际设计和建设, 最大限度地将线下工作­流程和藏品账册、卡片、凭证及档案等信息迁移­至线上,形成符合自身使用习惯­的智能化管理系统。作为系统的被塑造方, 工作人员需要倚赖便于­计算机识别的藏品编号­体系,作为开展统一、规范化的全

馆账目管理的基础, 即使这一编号体系的设­计规则和内容在适应人­眼阅读和手动书写方面­并不具备优势。 综上所述,在博物馆智慧化的发展­趋势下,藏品账目管理的整合能­力大为增强,并逐渐出现人机互动的­新迹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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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8 收稿,2021-04-15 修回)

The mark of the times in the collection account books: Taking the National Museum of China as the research object// shao fanjing

Author's Address The national museum of china, e-mail: shaofanjin­g@163.com

Abstract Since the founding of the collection account books in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the collection account book management of the National Museum of China has undergone several large-scale collation and adjustment. In the 1960s and 1970s, the account book structure was basically establishe­d. since then, there has been no major change. until the end of the first survey of movable cultural relics in 2016, it has gradually entered the informatio­n age of collection account book management. every major change in the collection books is often accompanie­d by the most significan­t change of the times in the history of museum developmen­t, recording the management experience and wisdom of each generation of museum people, carrying the dynamic historical informatio­n of the museum. for the national museum of china, a national museum, the collection books not only witnes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useum itself, but also reflect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cultural undertakin­gs. From the exploratio­n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 to the rapid developmen­t 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collection books record the footprints of the continuous progress in the cultural cause, reflect the historical mission of the museum in the changes of the times, and the cultural strength formed in the centennial accumulati­on.

Keywords collection account books, the national museum of china, informatio­n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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