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失眠睡不着，中医如何迎难而上？

★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治未病二科 周 扬

案例： 近期， 门诊遇到一位失眠患者让我印象深刻。 这位患者年龄不过六十来岁， 可是深受失眠困扰已十余年， 期间用过中西药物不下十余种， 但睡眠一直得不到明显改善。 最近两个月来患者自感失眠较前加重， 有时候甚至整夜不能入睡， 即便服用氯硝安定等镇静安眠药也只能睡大约两个小时左右， 半夜醒来不能再入睡。 除了失眠之外， 我也十分关注患者的一些日常情况， 希望能够从中找寻出一些辨证的线索， 但这位患者平时并无其他明显不适， 精神体力尚可， 情绪也不烦躁， 饮食二便都正常， 唯舌质微红， 舌苔薄而少， 脉弦细数。

分析： 对于这种平时依靠助眠西药才能睡觉的失眠患者我也头痛， 因为用过舒乐安定、 思诺思等药之后再用中药有时候真的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 我的理解是在镇静安神这个层面上， 西药太强大、 中药很弱小， 但这并不等于说中药治疗失眠就不行，除了重镇安神， 中药还有很多西药无法达到的功效， 尤其在补养身体上面更是独具特色。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患者的情况，认为还是属于阴虚神亢， 治疗宜滋阴血、 和阴阳、 安心神，主方以小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合六味地黄汤增减， 嘱其两周后随访。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 大部分患者复诊的效果都还是不错的， 但也有一部分患者效果就是不好， 我也经常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有的有效果， 有的就不行？ 西药如此强力的镇静安神为什么还不能让睡眠好转？

仔细想想这些问题， 对于中医如何精准地辨证论治失眠是非常有帮助的。 西医对于失眠的治疗可以说是简单粗暴， 它不管你是入睡困难， 还是中间容易醒， 总是一个套路， 就是镇静， 舒乐安定不行， 那就换氯硝安定， 或者再联用一个药物加强

镇静安眠的力量。 但我们也看到， 单纯地镇静并不能完全彻底地解决失眠问题， 很多人到最后助眠药越用越多， 睡眠其实并没有改善， 反而衍生出很多其他问题。

从这些失败的案例我们看到， 哪里有镇压， 哪里就会有反抗。 这也提示我们在用中药改善睡眠的问题上不要过于倚重龙骨、 牡蛎、 珍珠母等重镇安神药， 而应该着眼于整个机体的状态。 中医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关注到和失眠相关的其他一些问题， 把这些似乎不起眼的问题解决好了， 睡眠可能也会明显改善。 例如， 我在门诊时经常会询问失眠患者的情绪问题， 如果平时比较烦躁， 容易发脾气， 这提示患者可能肝火比较旺， 肝火过旺就容易扰动心神， 使睡眠不深， 夜间容易醒。 或者我会问患者是否经常感觉夜间口干、 手心热不热， 如果舌质偏红而少苔，这就说明身体处于一种阴液亏虚的状态， 阴虚则阳气亢奋， 所以表现为夜间入睡困难， 这样的人即便是经常睡不着， 但也并不会感觉特别疲劳， 总是处于一种虚性亢奋的状态。

通过对患者这些日常细节的剖析， 我们就能更好地把握患者当前的身体状态。 根据我的临床观察和体会， 现在引起失眠有两大主因： 一是肝火过旺， 一是阴虚阳亢。 把这两种病因理解透了， 我相信大多数的失眠问题都能通过中药见效。

在我治疗失眠的处方中， 有两点是不变的， 所有失眠的人基本上都会用到： 一是重镇安神，我比较习惯使用生龙牡、 珍珠母、 煅磁石等金石类药物， 以其质重之性达到安神目的； 二是养心安神， 我常用的药物如酸枣仁、 柏子仁、 远志等， 通过补养以达到心神宁静目的。 这些药物我相信其他医生也会经常用到，并无特别之处。

我的治疗变化也有两点： 一是如果平时情绪不稳定， 容易发火， 经常口苦， 我觉得这是肝火作祟， 常以丹栀逍遥散清肝泻火以安心神； 二是舌红苔少， 经常口干， 或时常潮热汗出， 心中不烦躁， 我则以小柴胡合知柏地黄汤为底方， 滋阴血、 清虚热、 和阴阳。

最后说一句， 当你为失眠困扰时， 尽量先找找原因， 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和心态， 别轻易依赖上那些安神助眠药， 因为相处容易分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