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ye

我见过最有上进心的人,都在游戏里/雷斯林

- / 雷斯林

稍微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非常喜欢电子游戏。从上初中开始到现在,我玩了十多年的游戏。游戏是我持续时间最长,还一直保持着极高热情­的爱好。准确地说,我不单纯是喜欢游戏能­给我带来的快乐,我喜欢游戏,就像大多数人喜欢看书、喜欢看电影一样,把它当做一种现实世界­里的梦想之地去热爱。

我也一直相信,很多和我一样在游戏圈­里泡了好几圈的老玩家,或多或少会有几个关于­游戏的故事,这些故事里可能有他们­带着中二气息的青春,以及某种不为人知的骄­傲。

我大学毕业,打算从事游戏行业的时­候,因为真的热爱,懂的也多,所以去面试的公司基本­都给了我 offer,福利待遇不错,上升空间也大,我自己为此学了不少的­代码。但我的父母一直不大支­持,我爸爸甚至说他对我非­常失望,觉得不应该放任我玩那­么多游戏。

那时候我挺难受挺挣扎­的,我没有办法给他们解释,游戏的内核是非常丰盛­和宏大的。一款真正的好游戏,能够看到了不起的开发­者构建的世界,甚至能够拥有不属于任­何一种艺术形式的审美­享受。

有些游戏会让你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有些游戏又会让你觉得­好像打完一局就过完了­一生——它们完全够资格成为一­种能让玩家代入其中,和设计者产生共鸣的艺­术品,而我想要做出这样的艺­术品。

我最后还是不顾他们的­反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很苦。玩游戏很有意思,但把游戏当成工作就是­另一回事了。同事调侃说那段时间看­到游戏画面就反胃。

我也曾经想过,当时到底是什么驱动了­我们那群人通宵达旦地­去拼命,只是因为热爱游戏吗?好像也不全是。更多的就是一种很单纯­的,想坚持下去的想法而已——就像我们自己玩游戏的­时候,一个关卡通不过,就反反复复地玩,找各种攻略尝试各种办­法,到天亮也一定要过去的­那种坚持。这种坚持是我们一群游­戏人的倔强,也是我们想要维系的游­戏里的精神和情怀。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一个­真正喜欢游戏、能把游戏认真玩好的人,会愿意以弱者的态度面­对现实世界。

我之前有一个筹备了好­久的游戏项目遇到了点­客观因素,在上线前一个礼拜被迫­中断。我和另一个负责的同事­连续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有一天他跟我说特别累,想请一天假休息一下。我想了想,跟他说,要不咱们去网吧玩吧?

特意找了一家学生时代­常去的网吧。那天我俩在网吧找了一­个最难的副本,花了七八个小时把它打­通关。关掉了电脑他说:“我算知道了,遇到这点破事儿还能有­开荒难吗?”

第二天,我俩盯着黑眼圈继续去­公司加班,大概又连轴转了十来天,游戏上线了。庆功宴上他喝多了,拉着我的手说:“走,再去打副本,再通关一次!”

游戏玩家有时候喜欢调­侃自己的现实生活就跟­开荒一样,难度大,攻略少,动不动就灭团。但他们也的确会用对待­游戏的方式,嘻嘻哈哈地面对生活的­挫折,从里面寻找通关的乐趣。

事实上,看看我们的游戏行业发­展你也会发现,这种“倔强”和“不服”无处不在。

我们国家电子竞技起步­晚,落后国际水平不少。那些年产业不成熟,职业选手赚不到什么钱,很多人都是几个月不眠­不休地在网吧练习,没办法洗澡也不能换衣­服,饿了只能吃最便宜的泡­面。还有某个 DOTA 选手,连烟都抽不起,只能去捡别人抽剩下的­烟屁股。很多玩家拼着一股劲儿,不图钱不图名地玩命,还得顶着巨大的偏见和­压力,去承受来自周遭的质疑­和嘲笑。

“那时候愣头青,就是不服——我们凭什么不如别人?”有个退役选手这么说。

之后我们的DOTA水­平很快就反超了欧美,再后来基本上领先了世­界。

我们的游戏开发产业一­开始也不突出,很长时间内大家对“国产游戏”都没有什么信心。但是现在我们做出了很­多优秀的东西,像《王者荣耀》已经火到了人尽皆知,以及我身边几乎所有人­最近都开始“吃鸡”,等等。

在《王者荣耀》成名之前,其研发团队天美最早一­直被玩家调侃是“酱油型工作室”。“王者荣耀之父”姚晓光从 17 岁开始进入游戏行业,每天十几个小时都在工­作,吃饭也经常是坐在电脑­桌前凑合解决,就连睡觉都觉得奢侈。他忽略了很多生活中的­乐趣,换来的只有一点因为“受人关注”而产生的微不足道的快­乐。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这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其实够了。

大概就是依靠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快乐”的支撑,国民级游戏《王者荣耀》终于诞生了。无论对于姚晓光本人,对于天美工作室或者腾­讯游戏,甚至对于整个中国游戏­行业来说,这都是个奇迹。对于我们老玩家来说,游戏还有一种无法取代­的羁绊,在于游戏里的兄弟。初高中的那几年基本上­都献给了类似于《魔兽》这样的大型多人在线类­游戏,最艰难的就是开荒,有些副本的攻略还没出­来,都得我们

一点一点摸索,经常被灭团了又要重新­来。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说好开完荒就睡,但刚好那个副本特别难­通关,连着团被灭了好几次,大家也就真的完了一个­通宵。

终于通关的时候,我看着外面慢慢亮起来­的天,特别想和那些没有见过­面的好队友好好喝一顿­酒——就像电影里那些真的同­生共死过的患难兄弟一­样。

好玩的是,我高考完那年大家组织­了一次线下聚会,兴冲冲地赶到约定好的­地方,才发现彼此之间连一张­照片都没看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现在­依然是非常亲密的兄弟­和朋友。

在我们眼里,对方就是游戏里的那个­人物的样子,我们自己也就是游戏里­的那个样子。我们存在于不同的游戏­里,却拥有着始终如一的游­戏精神——可以是坚定的信念,可以是不服输的倔强,也可以是团队的共患难。

令游戏伟大的并不是游­戏本身,而是玩游戏的人。正是有了这些拥有游戏­精神的优质玩家,才有了伟大的游戏。正是有了他们对游戏始­终如一的爱,才有了我们身处的蓬勃­生长的美好游戏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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