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央型湿地公园规划策略研究——以广州海珠湿地为例
Planning of a City-Centered Wetland Park and Its Surrounding Areas: Guangzhou Haizhu Wetland
[本文引用格式]滕熙，林晨薇，何芹，等.城央型湿地公园规划策略研究——以广州海珠湿地为例[J]. 南方建筑， 2020（6）：91-95.
摘要 城央型湿地公园作为城市中心的“湿岛”，有着与人居环境共生的特征和不可替代的生态功能，同时也有较为尖锐的“保护”与“发展”的矛盾。本文从城央型湿地公园特征及问题出发，提出基于城市小流域的湿地影响控制范围划定、基于湿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的城央湿地分区、湿地生态结构性管控和生态修复等规划策略，并结合广州海珠国家湿地公园为实证案例，对规划策略进行了探索。
关键词 城央型湿地公园；湿地范围；湿地分区；海珠湿地
ABSTRACT The city-centered Wetland Park in Guangzhou demonstrates a symbiosis between the human living environment and irreplaceable ecological functions. However, a sharp contradiction exists between the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wetland in the city center. To this end, key points in the planning and construction of the wetland park were analyzed and a case study was developed based on four planning strategies. These planning strategies include defining the wetland impact areas by urban small watershed, dividing the city-centered wetland based on the service value assessment of the ecosystem, and strategies for restoring the wetland ecosystem and controlling the urban wetland. KEY WORDS The city-centered wetland park; boundary of the wetland; zone of the wetland; Haizhu wetland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41871154）：适应性治理视角下的城市更新——广州与圣彼得堡的比较研究。中图分类号 TU986文献标志码 A
DOI 10.3969/j.issn.1000-0232.2020.06.091 文章编号 1000-0232（2020）06-0091-05
作者简介 1 高级工程师，通信作者，电子邮箱：ya12081@126.com；2 工程师；3广东省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责任公司，工程师；4 工程师；1&2&4广州市城市规划勘测设计研究院引言
在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背景下，建设美丽中国的理念对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资源保护提出更高要求。湿地作为集合多种生态要素的生态资源，湿地的保护已经是可持续发展中的重点问题，国家出台了系列关于湿地的政策文件，将湿地保护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陆昊部长在去年7月视察海珠湿地时指出，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把湿地从过去二级、三级分类提升到国家一级地类，就是因为湿地具有特殊的生态功能，湿地的价值是无法复制的。2017年出台的《广州市湿地保护规定》明确广州市湿地保护和管理活动，并设立专章重点保护海珠湿地，要求明确湿地保护范围及其外围的建设控制区，要求研究相应的保护控制措施。从国家到地方，对于研究湿地公园及周边地区的规划管控具有重要意义。
湿地公园是容易受到城镇化进程干扰的生态地域，保护与利用的矛盾较为突出，已经成为消失最快的生态类型，一直以来都是各方关注的重点。比较城郊型、城边型湿地公园，城央型湿地公园的规划和管控更容易受到周边建成区的生产、生活影响，其生态属性相对较弱，游憩、科教、休闲属性要求较高，需要更加严密的保护和发展措施。这类湿地公园的保护与发展矛盾突出，规划和管控复杂，也是最急需深入探讨的湿地公园类型。
湿地公园的营建实践和理论探索相对较多，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景观提升、公园建设、生态恢复等[1-3]。围绕几个关键的问题，仍然有值得深入探讨的空间。如生
[4]态管控边界划定问题，侯建丽 提出基于湿地生态系统
[5]的空间统筹划定湖泊型湿地公园生态管控边界，吕慧芬提出湿地公园的范围涵盖水域及周边相关区域，但也提出尽可能避免城市建筑、道路等人为因素干扰湿地生态环境，但对于如城央型湿地公园这种类型，城市影响要素太大，如何划定范围没有现成的答案。对于生态分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围绕保护和合理利用上划定功能分区。在如何基于湿地特征要素来划定分区，并进行生态结构管控和修复以及对于城央型湿地公园周边地区如何与湿地衔接，缺乏深入研究。
本文试以海珠湿地为例，从规划的现实困境出发，探索基于城市小流域的湿地影响划定控制范围，探索基于湿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的湿地公园分区及管控。
1城央型湿地公园规划管控困惑
1.1城央型湿地公园影响控制范围划定缺乏系统性研究
对湿地公园本身范围而言，现有范围缺乏系统地、可操作性强地的划定方法，导致“保护”与“开发”界限不清[6-7]。《国家湿地公园总体规划导则》确定的方法缺乏范围划定的操作细节。现有的控制范围研究认识层面存在两大薄弱区域：第一，现有的湿地公园规划范围划定出于对湿地公园的管理，主要考虑从规划道路、规划管理单元及自然边界角度来考虑，缺乏从湿地的核心生态要素来研究湿地公园的影响边界，没有从整体流域来考虑湿地影响范围；比如与湿地关联的河涌水系，部分被建设用地包围被划出范围外。第二，研究对象方面大多聚焦于湿地本身，采取就湿地谈湿地的思路[8]，忽略了与其功能紧密结合的周边地区，尤其是城央型的湿地公园，周边地区对这类湿地公园在生态影响、产业功能、人口活动容量等方便影响较大，是湿地公园生态要素发挥和游憩功能发挥的关键因素。如在广州海珠湿地公园案例中，湿地公园周边有8个城中南村，涉及11382 户、34146人，城中村典型的产业低端，高密拥挤生活环境恶劣，村厂围园等现象，严重影响湿地公园的生态价值。但湿地公园出于管理考虑，难以将这些城中村划入到湿地公园的管控范围内，不利于城央湿地生态系统保护与发展。
1.2城央型湿地公园分区和生态管控薄弱
《国家湿地公园总体规划导则》提出五大分区延用至今，生态敏感区是湿地保育区与恢复重建区，其他三个区是合理利用区域，分区划分及管控方法并不能较好的反应湿地的核心特征，影响了生态功能发挥。由于对城央型湿地公园的概念理解的偏差，重公园特质，强调人对公园的使用，轻生态物种和生态环境的保护。
大部分城央型湿地公园是属于对原有生态区域进行湿地改造，湿地并不一定是最初形态，且在城市建设的侵蚀下，原有生态系统退化较为严重，景观效果较差，比如海珠湿地公园前身为万亩果园，在湿地公园建设之前，果园面积大幅减少，且水质污染严重。部分湿地公园在改造过程中，由于规划理念和观念偏差，更多突出景观化和人工化改造，部分湿地中人工痕迹过重，湿地保育功能不突出，生物的多样性体现不足，野味太少。对湿地核心水的生态循环考虑不足，导致湿地内部水系“水景化”。
1.3湿地公园影响区域缺乏统筹整合
城央型湿地公园与城市集中建设区唇齿相依，部分湿地需要承受周边密集的开发和村庄扩张带来的负面压力，对湿地的用地侵蚀较多，也缺乏整体风貌控制，建筑高度形态并不符合湿地特征。其次，部分城央型湿地公园周边产业开发缺乏整体统筹，与城市功能不匹配，原有低端产业对湿地功能发挥造成影响。现有湿地公园建设实践和理论中，极其缺乏对湿地公园周边地区的管控的探索，对周边地区的研究和分析大多与湿地公园本身割裂，各自为政，较难找到符合湿地公园特点的方法。
2城央湿地公园及周边地区规划策略研究
2.1广东海珠湖国家湿地公园概况
广东海珠湖国家湿地公园地处广州中心城区（图1），总面积1100ha，北与琶洲接壤，南临大学城。海珠湿地水网交织，积淀了千年果基农业文化精髓，独具三角洲城市湖泊与河流湿地特色，具有典型现代繁华都市与湿地等自然生态与岭南水乡人文交融的城央型湿地公园景观特征，是广州首个国家级湿地公园。
2.2 发展问题
由于海珠湿地是在万亩果园基础上改造建设的，原本生态环境逐年恶化，湿地自净系统没有完全建立，水质污染严重，原有的果林是农业生产，现状存在大量硬质堤岸和道路，影响生态功能发挥。湿地公园建设以来，不断在果林基础上优化改造生态环境，目前为止，建成
部分的生态环境与生物多样性得到提升优化。但仍存需要进一步优化改善地方，如继续增强水系连通和提升湿地水面率，恢复湿地型生态环境，增加野趣，体现生态湿地特色；减少景观人工化迹象，软化硬质设施；外围建设部分需要进一步管控，破解村厂围城现象，整体提升湿地的价值。
2.3湿地公园规划策略研究
针对海珠湿地提升优化的问题及方向，提出总体思路：深入研究城央型湿地公园特征，把握湿地生态的关键问题。首先优化湿地范围划定方法。海珠湿地现行规划，规划范围划定对区域生态完整性考虑不足，也没有充分考虑外围地区的影响。对湿地公园整体性发展欠缺考虑。其次优化湿地生态分区，生态修复手段不完善。部分现状植被以果林为主，湿地特征不明显，部分湿地岸线陡直，无法为动植物提供理想生境。现有海珠湖水系治理工程还需要进一步考虑湿地内部水系统完善，并提升湿地内水质。
2.3.1基于湿地影响控制范围划定湿地公园影响边界
城央湿地公园影响范围应包含公园权属范围及周边影响密切的相关地区，涉及与湿地公园有关的水系统格局。部分湿地公园规划以退距来规定控制区域，如香港后海湾湿地根据边界向外缓冲 500m 进行管控。但这种管控方式并不精准反映湿地公园自然资源特征及控制要求。
湿地公园首先要突出水的生态要素，以“水的过程”为立足点，本文借鉴通过城市小流域概念来进行分析。包括了城央湿地“生物的、物理的、社会的以及经济的过程[9]”。城市小流域是指以分水岭和城市河道出口断面为界，以城市溪流为地貌特征的一个集水区域，集水面积在 10~100km2 左右[10]。在大都市城市化过程中，水系自然形态转变，影响小流域的水文和物质转变过程，进而改变小流域的水环境[11]。对小流域的水质和水量影响，将对水域周边及小流域土地利用甚至更高层面的水系环境产生影响。
具体方法上，根据径流模拟分析，识别径流通道和小流域分析，辅以其他对径流有分水区作用的线状要素（图2）。以海珠湿地为例，首先叠加现有与海珠湿地密切相关的三级以上河涌，构建海珠湿地水系统格局，结合海珠湿地水系统格局，利用 ArcGIS的分水岭分析工具，提出区不同径流通道的集水区范围。其次，根据城央湿地所涉及的具体流域进行小流域范围选取，考虑实际规划管理和实施的可操作性，对原始湿地公园影响边界，通过规划单元、规划路网、自然边界等进行修正，得到湿地影响控制范围（图3）。
2.3.2基于关键生态系统核心要素评估管控范围
城央型湿地公园需要按照生态结构中的功能重要性、生态敏感程度和人类使用需求针对性管理，采取差异化的“发展、控制与引导”分区。具体分区采取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核心要素，基于核心要素的生态安全格局分析划定分区。湿地生态系统最主要服务价值是调节气候和维持生物多样性价值。对于海珠湿地进行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分析，明确水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两大核心要素。
明确关键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核心要素后，通过构建生态安全格局，确定地区生态安全格局的高中低之分[12-14]。基于水生态系统核心要素，利用径流模型和数字高程模型判别不同雨洪安全水平下的海珠湿地景观安全格局，形成海珠湿地水综合安全格局（图4）；基于生物多样性核心要素，结合焦点物种理论和海珠国家湿地公园相关资料，本研究选择大白鹭（海珠湿地留鸟）作为鸟类焦点物种，中华蟾蜍作为两栖类焦点物种，针对每个焦点物种逐一进行栖息地适宜性分析以及生物水平空间运动阻力分析，形成该物种的生物安全格局，在此基础上，形成海珠湿地生物保护安全格局（图5）。
形成海珠湿地综合安全格局（图6）。根据城市湿地影响边界研究和综合生态安全格局，划定海珠湿地三个分区范围，对于生态保护最为关键区域划分为生态保护区，对应湿地保育区及恢复重建区划，按照国土空间规划的生态保护红线要求进行管控（图7）。
其次湿地公园红线范围，即《国家湿地公园总体规划导则》所界定的公园管理范围，除去生态保护红线外，将湿地利用的各项功能活动划分为公园游憩区，对应宣教展示区、管理服务区、合理利用区。
最后湿地公园影响是指包括湿地公园红线外围建设区，是超出湿地办对湿地公园的直接管辖范围，但对湿地公园有直接或间接影响的范围，对应公园外围建设过渡地带。按照生态要求高低来强化每个分区的生态管控要求（表1）。
2.3.3 分级规划管控策略
根据湿地公园的生态系统特点以及区位特征，明确分级管控体系，针对不同的目标提出管控策略。
生态保护区营建过程中重点考虑生态的整体性和系统性，以自然资源保护为主，修复遭到破坏的系统元素，原则上按禁止开发区域的要求进行管理。海珠湿地公园生态保护与修复在水系、果林以及动植物栖息地保护与生态修复。海珠湿地公园注重对对小流域内的水系格局进行分析，针对海珠湖水体、河涌和三角洲湿地等特点，构建“草沟-源头-小型湿地-支流-湿地-干流”的总体水系格局。通过拓宽水道、挖除淤积物、打通断头水路，加速水体置换周期。恢复垛间水文连通性，继承珠三角河涌湿地剁基果林形态，疏通水系联系，从“以林为底”整治为“以水为底”。通过“自然资源调查+种质资源检测”等方法，识别重要的种质保护区域、名木、大树，划定果树保护分区。针对现状果树状态，制定“保留+提升+改造”3种修复策略。建立果林型湿地生境，增加剁田和水的接触面，形成果林湿地的整体氛围。在岸线调整后的多塘湿地和果林开敞空间进行浅水沼泽恢复，营造缓坡岸线、浅滩、裸露驳岸，增加植被类型的异质性，补充鸟类、两栖类等生物生境空间，进行动植物栖息地保护与生态修复。
公园游憩区营建过程中可在环境承载力范围和不损害湿地生态系统的前提下，充分发挥湿地的社会效益，开展生态旅游、生态展示、科普教育、科学研究、管理服务等活动。对于城央型湿地公园，对公园游憩要求更高，需要满足城市居民的游憩，又要体现城市文化特质。海珠湿地公园立足果林及湿地水系特点，以原生态的果林－海珠湖－河道为环境基质，展示独特湿地果林文化和渔家水乡风情，形成具有特色的生态休闲旅游区。基于社会价值的评估，最显著的美学价值、文化价值作为设施选择倾向，合理规划旅游配套设施及旅游线路。并与海珠湿地公园周边的文化景点如小洲村、广州塔等相结合形成复合型旅游线路。
湿地公园影响边界与湿地公园红线范围之间区域，城市高强度建设与开敞绿色空间过渡缓冲区，具有典型的外部正效应。现实的生态空间遭侵蚀、高度管控不力等问题，形成外部性负效应，应该建立“从湿地到城区”生态缓冲地带，实现湿地功能与城市功能有效衔接、湿地景观与城市空间舒缓过渡等目标。优化产业功能，城央型湿地公园通过环境保护的排他性促进地区的经济升级，湿地公园的价值溢出效应明显，导入对环境准入门槛较高的高端产业入驻，淘汰高污染的低端村级企业，从根本上减少污染来源。空间过渡方面，通过湿地公园为景观核心提出梯级圈层高度分区，对湿地内人的视角进行景观模拟，以湿地内荔枝、杨桃等果树树冠线高度
作为基础，保障周边建设不对湿地内视线产生影响。其次结合相关规划中景观视廊、水系廊道、生态廊道对海珠湿地周边的控制要求，控制周边地区的建筑高度。
结语
城央型湿地公园资源是极其稀缺的，对城央型湿地公园及其周边地区的规划管控探索是有现实意义的。针对城央型湿地公园规划实践中存在的影响范围划定[15]、分区管控缺乏针对性的管控等问题，本文以海珠湿地为例，探索小流域方式划定湿地影响区，基于湿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湿地公园分区，探索分级生态结构性管控和生态修复策略，力图在国家和地方日益重视自然资源保护与利用背景下，探索城央型湿地公园管控策略，为其他城市的城央型湿地公园提供经验借鉴。
图、表来源
文中图、表均由作者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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