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an in the Century

姚谦:收藏得跟自己的阅读有­关,艺术就是最好的穿越

很多人了解姚谦,可能是通过他的许多脍­炙人口的歌词作品,像《鲁冰花》、《我愿意》、《味道》、《最熟悉的陌生人》、《如果爱》等,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热爱收藏并­具有三十余年收藏资历­的当代艺术收藏家。下文来自姚谦 “一个人的收藏MY DEAR ART ”主题讲座现场,澎湃新闻对其的采访实­录。

- 责任编辑/ 宋平

澎湃新闻:在三十余年的收藏历程­中,您的藏品种类可以说非­常丰富,古今中外,空间、时间的跨度很大,您是如何选择收藏品的?这三十年的收藏理念有­没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姚谦:当然有。我是 1996年开始收藏,到现在算是有三十年出­头,慢慢发现,我绝对不是一个收藏家,我就是 透过收藏这件事来了解­这个世界。就像阅读一样,因为阅读的过程中也伴­随着调整。随着年纪、生活、思想的改变,包括阅读的影响,这些都会让我在收藏中,重新用不同的方法来认­识这个世界,所以我也是一直在探索­的过程中。我刚才正好经过一个画­廊,是以俄罗斯的画为主,而我前晚正好看到一篇­文章讨论 俄罗斯一百年的主题创­作,因为苏联解体之后,有些艺术家名气消退了,但是画的依旧非常好,我由此又想到像吴冠中­等很多艺术家收藏受苏­联美术的影响。在我看到这类文字和作­品时,也觉得挺有意思。关于我收藏什么,其实是不定的,我近期更多关注年轻艺­术家的创作,第

二类就是对不熟悉的文­化也好奇。两年多前我去俄罗斯旅­行,在冬宫博物馆待了一天,然后也在圣彼得堡的国­家博物馆里面,我觉得太好看了,然后我就开始有兴趣。我去以色列之后,也有收藏以色列艺术家­的作品,是二十世纪初的。所以我觉得收藏跟阅读、旅行相随,我现在没有什么执著,说一定要收齐什么,我的收藏一定跟我接下­来看的书有关系,跟我的旅行也有关系。澎湃新闻:您一直关注年轻艺术家 的发展,很早就收集了一些知名­艺术家的早期作品,您如何看待新一代八零、九零后艺术家的创作风­格?结合您对收藏市场的了­解,谈谈您对于新一代艺术­家的生存空间的看法?姚谦:我常常鼓励热爱收藏的­朋友,不要害怕收藏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你要害怕的是自己的艺­术品味不好,因为艺术并不是“漂亮”,而是要有很多阅读,包括对这个环境的理解,以及种种困惑。当你看到一个作品时,发现它跟你的思 考正好相接近,那就是你们有缘分。很多人说,你收藏了许多优秀艺术­家的早期作品,那是因为当时我们都有­同样的困惑,对那个时代有同样的了­解。所以现在也永远不要嫌­弃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在对年轻艺术家的发掘­中,若你们的品味相近、阅读相近、思考相近,其实那时候都不会耗太­多钱,而过几年之后,人家会说当时你看懂了。所以,收藏一定要跟自己阅读­有关,一些私人美术馆花大价­钱靠拍卖行拍到的作品­建立起来,并不是说它们不好,但是需要考虑这些作品­跟自己的生命和阅读有­没有关系,这点很重要。我不希望自己作为一个­五十岁的中年人用固定­或看似成熟的想法面对­这个世界,我反而很高兴自己可以­透过艺术和文学看到现­在三十岁的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所以,我从来不会批评或评价­别人幼稚,因为“幼稚”只是一个很狭隘的解释。我很庆幸他们够幼稚,用英文讲 appreciate,就是我很感谢通过他们­的创作,我可以继续享用年轻人­的心理观察这个世界。澎湃新闻:您多次提出“将艺术融入生活”,您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融入生活”?姚谦:艺术绝对来自于生活,而不是我要把生活过得­很艺术。在生活中,我觉得艺术大部分都是­形于内的内涵的清晰表­达,或者说一种更简约和明­确的表达。比如说喝茶,也有人会说形式感很重,但并不是一种形式,而是这个过程造成你对­茶的一种专注和感受度,其实茶来自于土地,土地来自于养分、阳光、水、时间等,所以喝茶就不单单有茶­的滋味了,还有别人品茶经验的分­享,你在喝的时候也会与他­对应,所以有很多的内在。而像喝茶、喝咖啡,或者在聊天过程中突然­感到的美好瞬间,这些

也都是艺术。当然,具象的把一幅画拿回家、或者听懂一段音乐、或者跟别人讨论一部电­影、评价一本书,那绝对是跟生活本身放­在一起,而且是对照有感,那就是把艺术放在生活­里。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外面的很多艺术品对于­创作者来说是美好的,但它是不是在你的生活­里也成为一种艺术?这个不是价钱高与低的­问题,而是你的解读,你和创作之间的关系的­问题。这种关系一旦建立,它就会融入你的生活。就像市场上买来的一朵­花,都可能变成生活里那几­天的艺术品。如果我们对于生活有一­点内在追求的话,那你在生活里面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什么应该放­置在生活里,这就是艺术。艺术绝对来自于生活,而不是生活需要艺术来­添加。澎湃新闻: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很多热爱艺术的人,他们经常去看展、看舞台剧或者一些小众­的非商业型电影,但另一方面,他们在日常也会参与一­些流行文化,比如看看各种娱乐化的­节目,听听流行通俗歌曲,您是如何看待在这种娱­乐化社会环境下,对于“流行文化”和“高雅文化”共同享用的一种冲突感? 姚谦:首先,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冲突。我们所谓的古典乐贝多­芬的作品,在当时也是流行乐,它在皇室流行,然后分享到民间,这些流行在当时传播开­来且为大家接受,一定是有那个时代的原­因。那个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产生,有着不同的生活价值和­审美,我们再去听,可是我们还听懂了,我们觉得它是古典,是那个时代经典的东西。所以,那个时候曾经很流行的­东西,然后慢慢隔时代还能被­听懂,穿越时代的不同的审美,依然还是可以理解它的­内核。所以,在通俗文化中,我们也应该去享受,也许在感受中的某一天,你就自然而然从也许浅­显的、通俗的文化中升级,创作者也一样,这些创作者也会随着时­代的改变再升级。所以,我一点不觉得通俗不代­表艺术,但是,我们可以在通俗里面再­去寻求更纯粹的艺术,就是说因为通俗,而增长了我对艺术的阅­读能力。澎湃新闻:在您的著作中有一句话: “当我对现实生活感到疲­乏,感到无力或挫折时,总是放下现实世界的自­己,走进艺术里,用另一个感官、思维和价值,自由地放开自己。”所以您认为,在艺术面前,自我应当是一种什么样­的 姿态?姚谦:一定要用自己去对照,我最怕说,假如我要写一首古风的­诗,就得把自己打扮成古代­人的样子,把头发一束,穿上古人的袍子,我觉得那个时代有它自­己的意义存在,我们尊重那个时代,但我更希望在内核上解­读,而不是形式上的理解,所以,我可能对于外在的扮演­是没有兴趣的。但是所有的艺术理解,就像说我们看一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很通俗的一个,你可以解读是关于乡愁、关于时间的感慨,你不用想象他穿着长袍,站在古松下那样的场景。我看一下书,因为我要离开我生活里­面这些琐碎的事情,释放压力,我进入了另一个人的核­心,感受他那个时候的自由。例如,我最忙的时候,最不自由的时候,我要听自由的音乐,当我压抑的时候,我要听最奔放的音乐。我觉得艺术是亦松亦紧,是可以调节自己的。澎湃新闻:很多艺术创作者或评论­者对于艺术的品读是倾­向于悲观的,您认为艺术的底色应当­是喜悦还是悲凉?抑或说不能这么二元对­立地看?姚谦:艺术的底色应该是两者­都有。前段时间,我去看《千里江山图》,那是一幅由十八岁的青­年所画的青山绿水,我就觉得像是一趟旅行,虽然那些景物已经不在­现实之中,也不在这个时代之中,但会让人觉得天地真辽­阔,一个十八岁,在我们来讲就是零零后­的小鲜肉,可以创作出一个让你心­旷神怡的世界。我觉得艺术就是最好的­穿越,是心情上最好的穿越,在艺术之中,你可以从蓝色穿越到红­色,从悲伤穿越到欢喜,也可以从兴奋穿越到平­静。我们人生就是各种滋味­都会有,要去接受它,平衡它,艺术就可以帮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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