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huang chunqiu

上海抗日救亡运动中的­周恩来/韩洪泉

- 韩洪泉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上海曾经是周恩来长期­生活和战斗的地方。1931年12月,周恩来离开上海,经广东转往中央苏区。随着抗日救亡运动的高­涨,周恩来以上海为重要基­地主持国共谈判、推动党组织重建、部署抗日救亡斗争和酝­酿组建新四军,促成了联合抗日局面的­形成和各派抗日力量的­联合。在全国抗战时期,周恩来虽然没有长期驻­留上海和直接领导上海­的工作,但他始终关心关注着上­海的革命形势,直接或间接指导着上海­的党组织建设和抗日救­亡斗争,为上海抗战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推动中共上海党组织恢­复重建,在重大历史关头和重大­策略方针上把关掌舵,使上海抗战有了坚强领­导和正确方向

20世纪30年代前期,在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兴­起的同时,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的组­织却受到极大破坏,江苏省委迭遭重创,各级党团组织凋零殆尽,只剩下少数党员各自为­战、坚持斗争。中共中央非常重视上海­党组织的恢复和重建工­作,先后派潘汉年、陈云、冯雪峰等到上海,为重建党的组织作准备。1937年,曾在上海工作过的刘晓­被中央确定为负责上海­和江苏、浙江地区党组织恢复重­建工作的领导人[ 1 ],并在白区党代表工作会­议结束后被派往上海。6月间,刘晓与夫人张毅到达西­安后,周恩来同他进行了两次­谈话,特别强调了上海的重要­性和上海工作对全国革­命的意义,指出上海应建立一个巩­固的党的组织;上海斗争情况复杂,所以在重建党组织的时­候应该严格审查,党员不宜多,根子一定要打好、打牢。周恩来的这两次谈话以­及毛泽东、张闻天等在刘晓行前与 他的谈话,反映了当时中共中央对­上海工作的重视,也为刘晓到上海后开展­工作指明了方向。

在此前后,周恩来因为参与国共合­作谈判,多次途经上海,并直接给上海地下党组­织以具体指导。1937年3月下旬,周恩来经上海转赴杭州­与蒋介石谈判,月底又由杭州返回上海,秘密会见了上海地下党­的同志[2]。5月下旬,周恩来再次途经上海,会见了在沪的部分秘密­党员[3]。7月7日,周恩来与博古、林伯渠赴庐山与国民党­谈判途经上海,当晚即发生卢沟桥事变。这次在上海期间,周恩来同博古、林伯渠在上海饭店会见­了潘汉年和刘晓。周恩来在谈话中对上海­党组织建设和抗日救亡­运动作出了全面部署。他指示上海党组织负责­人:

要注意局势的变化。日本帝国主义的全面侵­略和我国的全面抗战势­在必行,不可避免。日本帝国主义想占领上­海。不久,上海和北平都会发生意­外事件,形势会急剧变化。对此,我们思想上必须有足够­的准备。我们要抓住全面抗战的­时机,放手发动群众抗日。职工运动、学生运动、妇女运动等等都可以围­绕坚持抗战这个总任务­放手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同时,要充分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以文化界为基础,搞好上层进步人士的统­战工作。要充分利用上层的合法­关系,联系广泛的群众,建立群众组织。我们主要要扩大党的政­治影响,团结积极分子,团结广大群众,开展既是合法也是群众­性的抗日活动。放手搞群众工作,不能离开隐蔽的原则,要注意保存和积蓄革命­力量。抗战的斗争是长期、艰苦的,不要因一时顺利而忽视­了积蓄力量。要注意把公开工作和秘­密工作结合起来,既反对关门主义,也反对冒险主义,不要大搞群众运动,把力量一下子都暴露了。周恩来再三强调:不管形势怎么变化,统战工作要大力开展,群众工作要稳扎稳打,党要隐蔽。要从长远打算,不能只看一时现象[4]。这次秘密会见和周恩来­的重要谈话,对上海党组织的重建和­抗日斗争的开展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在淞沪会战的烽火中,上海各系统的党员、迅速动员起来,担负起组织各界群众开­展救亡斗争的任务,并在此过程中健全和发­展起党的各级组织。1937年11月初,中共江苏省委正式成立,刘晓任省委书记,刘长胜任副书记。上海党组织在全国抗战­爆发之初重建,并在抗日大潮中迅速发­展壮大,从而使上海抗日斗争有­了坚实的组织基础和坚­强的领导核心。

周恩来高度重视上海在­抗日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1937年6月24日,他在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时特别指出:上海是政治舆论的中心,须特别看重,应加强上海的工作,建议中央派人指导[5]。8月22日至24日,他在陕西洛川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报告工作时,特别报告了上海抗战的­情况[6]。中共江苏省委成立后,在组织关系上直属中央­领导,同时受南京中共代表团­领导。随着抗战形势任 务的发展和中共组织机­构的调整,抗日战争时期江苏省委(华中局敌工部、城工部)还先后受中共中央长江­局、南方局、华中局领导,并曾就近向东南局请示­有关工作[7]。周恩来作为中共中央主­要负责人、中央军委副主席,以及长江局、南方局、敌后工作委员会负责人,在很长时间里直接领导­上海工作,并给予许多具体指导。比如,1938年初,周恩来同到武汉请示工­作的刘晓、刘长胜谈话,指示上海地下党要善于­独立工作,开辟敌后抗战局面[8]。1939年

5月,周恩来在重庆听取刘晓、刘长胜的汇报,并同他们研究江苏地区­的统一战线工作、工人运动和游击战争等­问题[9]。根据周恩来的指示精神,6月23日,刘晓致电南方局并中共­中央,报告上海一年来的工作,提出了改变斗争方式,尽量利用合法形式开展­工作;一切干部隐藏在群众中­去,埋头苦干;改变组织方式,改大支部为小委员会等­十条工作要点,请示南方局[ 10 ]。周恩来已先于6月18­日回延安向党中央报告­工作,后因手臂负伤于8月出­国治疗。但从上海党的这一汇报­中可以看出周恩来此前­的指示对江苏省委工作­转变的影响。

1940年以后,周恩来的工作重心转到­大后方及国共谈判上来,江苏省委亦于1942­年转移到华中抗日根据­地(后改为华中局城工部),但周恩来仍关注和指导­着上海的工作,直到抗战胜利。1940年10月10­日,南方局致电中共中央,报告南方局对上海、江苏等省市地区的工作­布置和人事安排情况,并告知已决定派刘晓返­回上海,以加强在上海的领导[ 11 ]。在刘晓返沪前夕,周恩来将其找去谈话,特别指示要重新检查上­海的工作,使之能适应突发事变。工作要谨慎,工作方式、组织形式都要从能适应­最坏的环境来打算。党员要社会化,要有便于掩护的职业和­社会身份[ 12 ]。1941年8月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开会时­讨论了刘晓关于在上海­成立救国会问题的来电,决定电询周恩来的意见。30日,周恩来致电刘晓并告康­生,同意他们对上海地下党­工作的布置,指出为了多方保存力量,应把做文化、宣传工作的人同做党的­组织工作的人分开,并就开展上层统一战线­工作作出具体指示[ 13 ]。1942年冬,中共江苏省委

根据中央和南方局的指­示,将省委的领导成员、各委员会的领导干部,以及基层的一些骨干,包括刘晓、刘长胜、王尧山、沙文汉、刘宁一、陈修良、张承宗等陆续撤往华中­根据地,集中学习整风、总结经验。1943年1月,周恩来致电中共中央书­记处,就上海党组织的问题提­出建议:上海市委和江苏省委的­组织“仍应照大后方党的组织­形式”,“不要再平行组织”,“原来的苏委不应再回上­海”;在新四军、华中局下“设立敌区党委会,由刘晓负责”,布置并指导敌后大城市­党的工作” [ 14 ]。根据周恩来的建议,中共中央决定撤销江苏­省委,同时在华中局下设立敌­区工作部,继续领导上海和江苏重­要城市的地下党工作。同年4月,华中局敌区工作部成立(翌年6月改称城市工作­部,简称城工部),对外称新四军政治部调­查研究室,由刘晓、刘长胜担任正副部长( 1944年刘晓去延安­后,由刘长胜任部长)。在上海坚持斗争的各个­系统在华中局城工部的­领导下,落实党的“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工作方针,特别是周恩来制定的“勤学、勤业、勤交友”的“三勤”方针[ 15 ],保存和壮大了党的力量。至抗战胜利前夕,在上海市区坚持地下斗­争的党员人数,已从全国抗战之初的1­30人发展到2800­余人,6个系统的党委(特总支)下属33个产业或地区­党委、160余个基层支部;郊县党员达600余人,有7个县级工委[ 16 ]。这支队伍成为争取抗战­胜利和上海解放的坚强­领导力量。

以上海为中转站和重要­基地,为第二次国共合作积极­奔走,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最终建立

20世纪30年代中期,随着中日民族矛盾的上­升,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问题逐渐提上日程。尽管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和巨大的政治分歧,但严峻的民族矛盾和共­同的抗日目标,促使国共两党开始了再­度合作的尝试。1935年冬开始,国民党先后在上海、南京、莫斯科等地寻找共产党­的关系,通过秘密途径开始了最­初的接触。在当时的中国,国民党与共产党的 合作无疑是最为重要的­政治力量聚合,也是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关键。然而,两党的接洽、谈判直到合作抗日,注定要经过一段曲折而­艰难的历程。在这一过程中,周恩来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殚精竭虑、居功至伟;上海始终居于重要地位,首当其冲、功不可没;张子华、董健吾、潘汉年等共产党员则以­上海为主要依托,在周恩来领导下工作,并在他正式出来谈判之­前发挥了积极作用。

1936年1月,宋子文和陈果夫兄弟分­别联系到原来属于中共­特科系统的董健吾(化名周继吾,公开身份为牧师)和张子华(属上海地下党组织),于一二月间分别委托二­人经西安进入陕北苏区,与中共中央直接建立联­系,转达蒋介石政治解决两­党关系的意图[ 17 ]。董、张二人到达西安后,时任西北剿总代司令张­学良电询南京蒋介石证­实其使命,遂用专机将他们送到延­安,再由东北军原619团­团长高福源陪同通过东­北军的封锁线,于2月27日晚抵达中­共中央所在地瓦窑堡。此前,张子华于1月间在上海­参与了与国民党方面曾­养甫的接触和谈判,这次一并向中央作了汇­报。中共中央对此十分重视,周恩来指出:“这千载一时之机,万万不可放松。” [ 18 ]根据张子华的汇报,中央决定由他担任国共­之间的联络员。4月中旬,张子华与冯雪峰一起,带着重要使命离开陕北。4月底,张子华在南京会晤曾养­甫,要求了解南京方面对联­共抗日的具体办法,曾转达了陈立夫提出的­四项基本条件。5月中旬,张子华再赴延安汇报工­作,并带回周恩来致谌小岑­等人的信件。8月,曾养甫致函周恩来,要求中共派负责代表切­实商谈,并告知联系的电讯密码。于是张子华第三次赴陕­北汇报情况,并带回周恩来要求曾、陈到陕西会晤的复信。9月20日,张子华辗转赶赴广州,递交了周恩来的亲笔信,并面见了时在广州的曾­养甫,曾转告了国民党方面提­出的谈判条件。10月17日,张子华北返到达西安,进一步报告了从国民党­方面带来与之通电的密­码以及谌小岑的信件等,认为“宁方态度以我党活动、苏区存在及参与国民会­议皆无问题,唯军队番号须与南京一­致,目的似相当改编” [ 19 ]。至此,张子华完成了为国共合­作往返

奔波、穿梭联络的历史使命。

1935年底至193­6年初,潘汉年在莫斯科与衔蒋­介石之命同中共接触的­邓文仪的谈判中应付裕­如,深受王明及中共代表团­成员的赞赏,并于1936年被派回­国内担任国共谈判的联­系人。潘汉年在上海与国民党­方面建立联系后,于8月8日到保安向中­共中央作了汇报。不久,中共中央决定派潘汉年­参加同国民党的谈判,直接受毛泽东、周恩来领导。9月24日,潘汉年离开保安,再度南下宁沪。10月9日,毛泽东、周恩来致电张子华:“在双方主要代表未会谈­前,我方拟派在沪的潘汉年­先与陈立夫、曾养甫会谈。” [ 20 ] 11月10日,潘汉年在上海沧州饭店­同陈立夫会谈,面交了周恩来致陈果夫、陈立夫的信。此时陈立夫配合蒋介石­在西北的军事行动,态度突变,提出对立的政权和军队­必须取消,红军可保留三千人,师长以上的领导一律解­职出洋,半年后按才录用,并要周恩来出来谈判,被潘汉年严词拒绝[ 21 ]。潘汉年又与陈立夫在上­海、南京两地正式谈判了两­次,由于蒋介石坚持收编立­场,谈判依然没有进展,一度陷入了僵局。直到西安事变爆发后,国共和谈再度推进,周恩来也正式与国民党­直接谈判。

1937年3月下旬,周恩来飞抵杭州,同蒋介石直接会谈。会谈前一天,周恩来在上海通过宋美­龄将中共中央书记处的­十五条意见先交给蒋介­石。宋表示中共可以合法存­在。周恩来在上海还同宋子­文、蒋鼎文、东北军抗日将领李杜等­会晤[ 22 ]。5月下旬,周恩来飞抵上海,在上海、南京停留几天,同各方面人士洽谈,争取共产党的公开合法­地位,并酝酿筹办公开刊物[ 23 ]。7月间,周恩来与博古、林伯渠多次停驻上海,会见蒋鼎文、宋子文,商谈红军改编人数及指­挥机关问题,并于7月13日(或14日)到庐山,向蒋介石提交《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7月20日,已返回上海的周恩来收­到洛甫、毛泽东来电,要求周、林暂留上海观察形势[ 24 ]。第二天,周恩来和博古、林伯渠电告洛甫、毛泽东:因在庐山力争无效,已来宁、沪暂观时局变化。如中日全面开战,则《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即可发表。电文 指出不管形势如何变化,须立即自行改编三个方­面军,每个方面军编足一万五­千人,独立军师都编入,加强干部配备,使各方面军都能独立工­作[ 25 ]。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后,正在南京开会的周恩来­和朱德、叶剑英就同国民党谈判­条件向中共中央提出建­议:(一)努力抗战,以巩固蒋介石的抗战决­心;(二)红军立即改编,争取开动;(三)力争发表《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四)催促发表正副总指挥[ 26]。8月22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发­布命令,将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任命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9月22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 23日,蒋介石发表谈话,指出团结御侮的必要,在事实上承认了中国共­产党的合法地位。以国共合作宣言和蒋介­石谈话的发表为标志,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正­式形成。这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重大胜利,也是抗日战争时期特别­是全面抗战初期国共团­结御侮、携手抗战的先决条件。从此,上海的抗日斗争也进入­了蓬勃发展的历史时期。

以文化救亡和上层统战­为重点,部署和指导上海各条战­线抗日救亡运动,在复杂环境中保存革命­力量、坚持长期斗争

上海的抗日救亡斗争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上­占有重要一席。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这里不仅在历次抗日救­亡高潮中处于中心地位,而且在上海沦陷后的几­年间长期坚持斗争,各个阶层的爱国群众在­抗日救国的战线上并肩­战斗,书写了可歌可泣的壮丽­篇章。周恩来始终对上海的抗­日救亡斗争予以关注,提出正确的策略方针,进行具体的工作指导,推动了各条战线救亡运­动的开展。

1937年7月7日,周恩来在上海会见潘汉­年和刘晓时,就特别强调要抓住全面­抗战的时机,放手发动群众抗日;职工运动、学生运动、妇女运动等等都可以围­绕坚持抗战这个总任务­放手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他不仅对开展抗日群众­工作作出详细部署、提出明确要求,而且强

调不管形式怎么变化,统战工作要大力开展,群众工作要稳扎稳打,叮嘱上海的同志要从长­远打算,不能只看一时现象[ 27 ]。1938年初,刘晓和刘长胜到武汉向­周恩来汇报工作时,周恩来向他们指出,上海局势很可能会变化,日本人会强占上海租界,因为美英法帝国主义和­日本帝国主义的矛盾总­会爆发的。上海人民的抗战情绪相­当高,我们应当放手发动群众,团结一切抗日力量,但也要注意隐蔽。周恩来还强调,上海地下党要有判断局­势变化的能力,要独立工作,特别是在以后交通不便­的情况下,更要善于独立工作[ 28 ]。1939年5月,周恩来在重庆听取刘晓、刘长胜的汇报后,专门同他们研究了江苏­地区的统一战线等工作。1941年12月上海­全面沦陷后,周恩来多次就上海的地­下斗争策略作出指示,指导上海地下党组织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在艰苦的环境中坚持斗­争、争取胜利。

上海是当时中国的文化­中心,也是抗战文化的策源地。周恩来特别重视上海文­化界的统战工作和抗日­斗争,指出上海是政治舆论的­中心,强调要以文化界为突破­口推动抗日救亡运动发­展。1937年七八月间,周恩来就上海舆论阵地­的开辟问题,与中共上海办事处主任­潘汉年专门交换了意见。淞沪会战期间,江苏省委正是按照周恩­来的指示,“以文化战线为突破口,作为开展各方面工作之­枢纽” [ 29 ],迅速打开局面,形成了全民救亡的蓬勃­局面。在上海沦陷前后,中共江苏省文委主要领­导人和大批党员积极分­子根据周恩来的指示分­赴各战区和大后方,继续在周恩来直接或间­接领导下投身文化救亡­运动,上海仅留于伶、王任叔、梅益等人坚持工作,并划归中共江苏省委统­一领导。上海沦陷后虽不再是中­国抗战文化中心,但周恩来仍然关注着这­里的斗争。1939年3月,周恩来在同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部长沙文汉谈­话时,充分肯定了上海新闻出­版界的抗日救亡斗争,认为搞得很活跃,对香港、内地都有影响,应当加以表扬[ 30 ]。孤岛时期,上海党组织领导的业余­戏剧运动产生很大影响,尤其是星期小剧场的演­出活动持续了36个星­期,直到1940年下半年­才因孤岛局势恶化而停­演。 1939年7月,上海业余话剧界为支援­新四军而举办慈善公演,连续演出11天,有11家单位300余­人参加,充分展示了孤岛业余话­剧运动的成果,堪称孤岛时期“党领导的业余话剧运动­最灿烂的一幕” [ 31 ]。周恩来对上海业余话剧­运动作了充分肯定,表扬“星期小剧场工作搞得非­常好” [ 32 ]。1941年9月,他曾计划在上海建立文­化工作据点,并电嘱廖承志提出适当­人选[ 33 ]。1942年后,鉴于上海斗争环境急剧­恶化,他电示方方、张文彬并报中共中央书­记处:去上海的人数应减少到­最低限度[ 34 ]。1945年抗战胜利前­后,周恩来多次致电中央和­华中局,建议加强上海的文化工­作,指定专人负责,并尽快在上海恢复出版《新华日报》《救亡日报》等[ 35 ]。

《救亡日报》是在周恩来直接指导下­创办的一份抗日刊物。1937年7月10日,周恩来在上海同中共党­员夏衍谈话,要他今后以进步文化人­士的身份留在国民党统­治区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强调指出工作方式可以­多样,但一定要争取公开合法,并谈到要在国民党统治­区办一张党报[ 36 ]。8月中旬,又具体指示夏衍协助从­日本回国的郭沫若筹办《救亡日报》,提出要把该报办成文化­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性­质的报纸。8月24日,《救亡日报》在上海创刊,郭沫若任社长,夏衍任总编辑。周恩来亲自为《救亡日报》题词:“巩固和扩大救亡阵线,动员起千万万的民众,赶走日本强盗出中国!”[ 37 ]上海沦陷后,《救亡日报》根据周恩来的指示迁到­广州出版,继续由夏衍负责。1938年4月下旬,夏衍到武汉汇报《救亡日报》的工作时,周恩来对他说:“问题不单在销数,而在于读者敢不敢看你­们的报和喜欢不喜欢看­你们的报。这张报纸是以郭沫若为­社长的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的机关报,这一点规定了你们的办­报方针。办成像国民党的报纸一­样,当然不行。办成像《新华日报》一样,有些人就不敢看了。总的方针是宣传抗日、团结、进步,但要办出独特的风格来,办出一份左、中、右三方面的人都要看、都喜欢看的报纸。”周恩来还说:“要好好学习邹韬奋办《生活》的作风,通俗易懂,精辟动人,讲人民大众想讲的话,讲国民党不肯讲的,

讲《新华日报》不便讲的,这就是方针。” [ 38 ]抗战期间,《救亡日报》在华南、在香港、在海外、在广泛的社会阶层中,都产生了很大影响。抗战胜利后,周恩来又派夏衍到上海­恢复《救亡日报》。1945年10月10­日,《救亡日报》改名《建国日报》在上海出版,仍以郭沫若为社长,夏衍为总编辑。

抗战期间,周恩来曾出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郭沫若任政治部第三厅­厅长。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文化界的抗日救亡运动­很快蓬勃发展起来,许多从上海转到后方的­进步文化人士和救亡文­艺团体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第三厅成立后,建立了10个抗敌演剧­队和4个抗敌宣传队,其成员主要是从上海地­下党组织的12个救亡­演剧队和被国民党强迫­解散的“民族解放先锋队”“青年救国团”等很有影响的救亡团体­中选拔组成的。1938年月8 1日,在抗敌演剧队的成立大­会上,周恩来鼓励全体队员:“宣传方法和形式要合民­众的口味。你们要入乡随俗,老百姓才能喜闻乐见,才能收到宣传的预期效­果。你们是演剧队、工作队,也是战斗队,除了演戏,还要做许多工作。” [ 39 ]不久,演剧队、宣传队根据周恩来的指­示先后分赴广东、江西、山西、湖北、河南、浙江、湖南、广西等战区。周恩来要求演剧队、宣传队的地下党组织随­队行动,深入前线,要利用合法身份开展统­战工作。武汉撤退前,他又将演剧队、宣传队的党组织关系交­给各地八路军办事处负­责人,请他们指定专人负责联­系,使演剧队、宣传队始终在党的领导­下活跃在战区和敌后[ 40 ]。

中共上海党组织领导创­建的孩子剧团,是一支特殊的文艺抗战­队伍。该剧团于1937年9­月3日成立,由在上海的难童组成,一共有22名团员,年龄最小的才8岁,年龄最大的团长兼老师­吴新稼也不过18岁。上海沦陷后,剧团成员在吴新稼等4­名党员教师带领下,辗转八省市,跋涉几个月,终于在1938年2月­到达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周恩来知道后,两次让邓颖超去看望他­们,并在经济上给以接济。周恩来自己也找他们聚­谈,深情地对孩子们说:儿童是社会力量的一部­分,是抗日战争中 的一支小生力军,眼前的事实,你们的行动,都证明了这点。他勉励孩子们要有“救国、革命、创造”精神,“要一手打倒日本强盗,一手创造新中国”。第三厅成立后,经周恩来、郭沫若与国民党当局交­涉,孩子剧团纳入政治部第­三厅编制[ 41 ]。1938年9月,周恩来又指示地下党帮­助把被国民党撤换的“孩子剧团”的骨干和大部分成员分­别转移到郭沫若主持的­文化工作委员会,或送去学习,或安排工作,或送往延安[ 42 ]。

除上海文化界的抗日救­亡运动外,周恩来对建立和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各条战线上坚持和开­展救亡斗争也十分关注。1937年3月底,周恩来从杭州返回上海­时,听取了东北抗日联军第­四军军长、中共党员李延禄关于

1935年共产国际之­行的汇报后说:你们的任务是组织东北­救亡团体,在党的领导下,促成蒋介石早日抗战。具体口号是拥护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共同建国;支援东北抗日联军;营救张学良。同年4月,李延禄向各省发出通电,并于6月20日在北平­成立了东北救亡总会[ 43 ]。

1938年,周恩来指示刘晓、刘长胜:一定要重视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这是很重要的一点。要防止关门主义倾向,要学会灵活运用策略,对社会名流、开明士绅和民族资产阶­级头面人物,要了解他们的政治态度,因势利导,推动、团结他们参加抗战[ 44 ]。孤岛时期,日军在上海由原来赤裸­裸的直接强占,改由以傀儡政权出面进­行“接收”,海关和邮政首当其冲成­为日伪攫取的主要目标。上海人民特别是海关、邮政系统的爱国职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开展了维护主权、反对接收的护关护邮运­动。周恩来根据斗争形势审­时度势,指示江苏省委要注意策­略,把这一斗争视为地下党“退兵之一战”,千万不能搞过头[ 45 ]。江苏省委根据周恩来的­指示精神,指示海关特支适时结束­斗争,从而使这一斗争打击了­日伪嚣张气焰,又保存了革命力量。1939年5月,周恩来专门同刘晓、刘长胜研究江苏地区的­统一战线工作、工人运动和游击战争等­问题,着重指出:要注意开展各行各业的­社会统战工作,要为在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上海租界后更好地开­展群众

斗争创造条件。在工人运动方面,他强调要巩固已有的工­人群众组织,要尽量利用合法形式,包括利用工会,以取得社会合法地位;要大力培养工人领袖,加强工厂党组织对工会­工作的领导,使工会干部成为群众真­正有威信的领袖[ 46 ]。他还根据当时上海的社­会条件,强调做好上层统一战线­工作,并注意工作的策略和方­法。在1941年8月在给­刘晓的一份电报中,他指出在教育界、宗教机关和救济团体中­都应用统一战线工作方­式在上层开展活动,以配合群众工作。他认为应重视中学教员­的作用,指出:“在教育界自中学教员以­至大学教职员必须(有)特殊的组织。”“根据经验,即使是中学教员(也)能起很大的作用,因为他可以影响很多学­生。尽管是启蒙工作,但将来的作用非常之大。” [ 47 ]

注释:

[1]《调刘晓建立沪局工作》( 1937年4月4日),中央档案馆藏。

[ 2 ][ 3 ][ 5 ][ 6 ][ 8 ][ 14 ][ 20 ][ 24 ][ 25 ][ 26 ][ 33 ] [ 34 ][ 35 ][ 36 ][ 37 ][ 40 ][ 41 ][ 42 ][ 4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年谱( 1898 — 1949)》上,中央文献出版社198­9年版,第367页,第373页,第375页,第386页,第406页,第560页,第331页,第380页,第380页,第384页,第528页,第541页,第378页,第411页,第634、638页,第427页,第412页,第552 — 553页,第367页。

[ 4 ][ 27 ]刘晓:《上海地下党恢复和重建­前后》,载《党史资料丛刊》1979年第1辑。

[7]中共上海市委组织部等­编《中国共产党上海市组织­史资料( 1920 . 8 — 1987 . 10)》,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05页。

[ 9 ][ 10 ][ 11 ][ 46 ]南方局党史资料征集小­组编《南方局党史资料·大事记》,重庆出版社1986年­版,第60页,第62页,第111页,第60页。

[ 12 ]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中共代表团驻沪办事处­纪念馆编《周恩来在上海画传》,中共党史出版社200­8年版,第68 — 69页。

[ 13 ]《周恩来致刘晓并告康生­的电报》( 1941年

8月30日),转引自金冲及主编《周恩来传》,中央文 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561页。

[ 15 ]周恩来:《关于“三勤”政策》,载《中共党史资料》第18期。

[ 16 ][ 31 ]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上海史( 1920 — 1949)》,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371页,第1115页。

[ 17 ]张子华与董健吾一样,都是中共秘密党员,此行都身兼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双重使命。但张子华是国民党通过­陈立夫—曾养甫—谌小岑与中共联系的一­条渠道,此行是去陕北向中共中­央汇报曾养甫等人关于­国共谈判的意见,而董健吾对张的真正身­份与使命并不知情。《董健吾传》记载:“受中共上海党组织指令,董健吾带上了一名他只­知道以‘小张’呼之的年轻人同行。董健吾被告之,小张是甘肃省共青团书­记,要到陕北向党中央汇报­工作。”(中国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编《中共党史人物传:精选本·隐蔽战线卷》,中共党史出版社201­0年版,第344页。)

[ 18 ]《周恩来致洛甫、毛泽东等电》( 1936年月3 2日),转引自杨奎松:《失去的机会?—抗战前后国共谈判实录》,新星出版社2010年­版,第14页。

[ 19 ]《张子华致周恩来电》( 1936年10月17­日),转引自杨奎松:《失去的机会? —抗战前后国共谈判实录》,第29页。

[ 21 ]潘汉年:《关于与国民党谈判情况­给毛泽东等的报告》( 1936年11月12­日),载《党的文献》1993年第5期。

[ 22 ][ 23 ][ 38 ][ 39 ][ 47 ]金冲及主编《周恩来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395页,第399页,第461 — 462页,第452页,第561页。

[ 28 ][ 44 ]仇学宝、于炳坤:《魂系上海:刘晓传》,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102页,第101 — 102页。

[ 29 ]刘晓:《上海工作报告》( 1945年3月),中央档案馆藏。

[ 30 ]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中共代表团驻沪办事处­纪念馆编《周恩来在上海画传》,中共党史出版社200­8年版,第73页。

[ 32 ]杨帆:《抗战时期上海抗日救亡­运动的一些回忆》,载《党史资料丛刊》1981年第1辑。

[ 45 ]王尧山:《关于上海地下党重建的­经过》,载《党史资料丛刊》1979年第1辑。■

 ??  ?? 周恩来在上海周公馆
周恩来在上海周公馆

Newspapers in Chinese (Simplified)

Newspapers from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