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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直- 9”诞生记/岳奎政

- 岳奎政

编者按:岳奎政同志退休前从事­翻译工作45年,期间曾任“哈飞”翻译室主任近20年,参与我国引进法国“海豚”直升机生产专利全过程,亲历“直- 9”的诞生和发展,承担过“直- 5”“直- 9”和“EC- 120”三个型号直升机的全程­法文翻译任务。曾十多次去法国、多次去非洲执行翻译任­务。2011年荣获中国翻­译协会授予的“资深翻译家”称号。

1970年年底,当时的“三机部”(现为中国航空工业总公­司)从在解放军农场锻炼的­外语院校学生中接收了­108名毕业生,这批人后来被戏称为航­空工业战线的“一百单八将”;语种大部分是英语、法语,也有小语种日语、德语、罗马尼亚语。“三机部”采取“集中使用,分散管理”的办法,将这“一百单八将”分配到所属的“112厂”、“122厂”、“132厂”、“172厂”以及北京的“232厂”,由“三机部”外事局统一使用。

我是南京大学外语系法­语专业毕业的,被分到哈尔滨“122厂”(即后来的“哈飞”)。当年共分配来19名外­语大学生,其中法文翻译4人。那时,因援外工作需要,工厂刚刚恢复了翻译室,老同志都是1950年­代毕业的俄语翻译。我们这批人在学校学的­是公共外语,其中主要是生活及文学­用语,对工厂的技术术语一点­儿也不懂。进了生产直升机的工厂,尚不知道法语的“直升机”怎么说,仅知道通常“飞机”一词法语叫“AVION”,至于各个系统的名称和­术语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困难很大,但好在工厂有一个技术­资料图书馆,里面有中文资料,也有法文期刊。我通过借阅《航空概论》《航空制造技术》等中文书刊学习航空知­识,同时,也在法文版《国际航空》杂志中摘记法文单词和­术语。经验告诉我,有了好的外语基础,掌握了构词规律,技术原理和专业术语的­学习应该不是问题。

那时候,办公室与单身宿舍都被­安置在单位同一座楼内。我们一日三餐都是去食­堂吃饭,

饭后去办公室学习,晚上和休息日也去办公­室学习,抓紧时间背单词、抄句子、搜集技术术语。那时候的学习风气好,大家都重视学习,这既有在校时养成的学­习习惯,更多的则是业务危机感­的驱使。

恰逢工厂生产的“轰- 5”飞机有援外任务,工厂从其他单位借调来­一批懂外语的大学老师­和技术人员帮助翻译随­机文件,翻译室领导请他们给我­们这些新来的外语毕业­生讲课。他们系统地给我们讲解­飞机设计与制造的相关­知识,使我们受益匪浅。当时的课堂笔记我一直­保留至今。

在航空工厂从事法语翻­译,专业技术词典就像装配­工人所需的扳手、钳子、螺丝刀那样,是不可缺少的工具。但当时的法文工具书少­得可怜,仅有原版的《拉鲁斯词典》和《简明法汉词典》。没有办法,我们只好自己动手搜集­和刻印词典。当时,“三机部”“628所”的几名法语翻译初步整­理了一套“法汉航空词典”的单词卡片。单位派我们几个新来的­法语翻译—闫桂芬、李文英、商学兵和我去北京“628所”抄录,回来后我们又进行了整­理加工,并刻在硫酸纸上晒蓝,印出后装订成册。可以说,这就是后来航空工业出­版社正式出版《法汉航空辞典》前的“法汉航空词典”,它在我们从事航空技术­翻译的最初阶段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积累了一定的单词和技­术术语后,我开始找法文原刊,翻译其中的一些段落和­文章,译完后,找老翻译(尽管不是法文翻译,但他们

有翻译经验又懂技术)校对,得到他们的指点,有的还获得称赞。这比单纯地背单词、记术语更进了一步,大大地促进了自己业务­的提高。

引进“海豚”直升机

刚进厂的时候,我们的直升机生产技术­还很落后。“哈飞”所生产的“直- 5”直升机是

1950年代的产品,与欧美的直升机相比,差了好几代。为了尽快提高我国的直­升机发展水平,国家决定购买国外先进­的生产技术。

1980年7月2日,中法双方(中方由“中航技”和“哈飞”为代表,法方由当时的“法国宇航公司直升机分­部”为代表)签订了“海豚”直升机生产专利的技术­转让合同,并于当年10月获得两­国政府批准。“海豚”直升机是法国20世纪­80年代新研制的四吨­级轻型多用途直升机,采用了先进的复合材料­制造技术和函道尾桨技­术。引进该型直升机的生产­专利技术,对我国在短期内赶上世­界直升机制造的先进水­准有很大推动作用。

根据合同规定,法方向中方提供该型直­升机的全套设计图纸及­全部生产技术文件,并向中方派出技术人员­提供帮助;中方向法方派出人员,并在当地公司接受培训。合同的执行分为四个阶­段,直至中方能按生产技术­专利独立生产该型号直­升机。第一阶段,由法方提供两架在法国­已完成试飞的整机,运到中国重新试飞并交­付给中方;第二阶段,法方提供大部件,在中国组装试飞后交付­用户;第三个阶段,法方提供零件,在中国组装试飞后交付­用户;第四阶段,法方提供直升机生产所­需原材料,由中国生产零部件并组­装试飞后交付给用户。合同对该型直升机的未­来市场也有规定,中方生产的直升机除销­售给中国国内用户外,还可销售到亚太、非洲等地区。

1990年,我们国家在此基础上生­产出了自己的“直- 9”(国内编号)直升机,整机具有接近

90%的国产化率。其后若干年,该机基本型及舰载型、武装型及出口型等后续­衍生机型陆续交付使用,淘汰了技术和性能落后­的“直- 5”直升机。其中,“直- 9”出口型还飞出了国门,销售到东 南亚和非洲十几个国家,口碑良好。后来,越来越多的国外用户喜­欢上中国这款直升机。在中国国内,每当国家举行重要的大­型庆典活动,比如,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国庆60周年等庆典时,都有“直- 9”的空中亮相。我个人认为,尽管这个合同执行期间­经历过不少困难和曲折,但是,这个项目的引进是非常­成功的,它使我国的直升机生产­技术有了明显提升,大大缩小了与世界先进­直升机制造国家之间的­差距。正是在此基础上,我们后来与法国公司继­续合作,进行了“EC- 120”和“EC- 175”直升机的研制。

在中法两国专家之间

对于合作项目,中法两国的执行团队都­很重视。双方都成立了相应的常­设机构,并安排各方面的技术骨­干人员参与该项目。

法方派出了多批技术援­助人员,总计有200多人次,同时期最多时有近30­人,先后有

7任专家组的组长常驻“哈飞”。专家组组长都是从法国­高等专业技术院校毕业­后在法方公司相关部门­工作了几年的年轻工程­师;设计和工艺专家大都是­在公司工作过多年的专­业技术人员,有的人还是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还有一些技术上的熟练­工人。哈尔滨飞机制造公司由­时任总工程师齐志琨牵­头、伍焕生副总工程师主管­该项目,参与的人员大都是各部­门的技术骨干和部门领­导。在项目启动的头一年,公司经常召开干部例会,主要议题是讨论“海豚”项目的进展和要求,我也常陪同法国专家组­组长出席这种例会。在这样的场合,我基本是小声地将相关­讲话和内容概要向他传­递。每周五下午,齐总和伍总、联络组的孔毅及相关部­门负责人,都要同法国专家组组长­举行例行工作协调会,及时解决出现的问题,推进项目的进展。

法国的这家公司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直升机生­产企业,后来更名为“空客直升机公司”,其直升机生产技术、管理理念和生产手段在­世界上是很先进的,他们严格按文件和规程­办事,处理问题时敢于签字,谁签字谁负责。而哈尔滨飞机制造公司­则是已有30年生产历­史的直升机制造公司,设备开始落后,管理理念和

生产手段也都是遵循苏­联直升机生产厂家的模­式。我们的人员习惯凭经验­处理问题,而且手续繁多,谁都签字,可谁都不负责。这样一来,合作双方之间的摩擦和­误会不断。双方的领导层还相对好­一些,但各专业技术人员之间,则常常出现争论甚至争­吵。法国专家不顾“哈飞”的实际情况,要求中方严格按照他们­公司的一套管理模式执­行。而“哈飞”方面普遍认为,我们也不是没生产过直­升机,我们那套也行得通。况且,“海豚”直升机本身当时尚处在­设计定型的验证阶段,有些文件不完善,甚至有不少需要修改的­地方。双方的争吵有时很激烈,甚至发展到摔文件、撕图纸的地步。每逢这样的场合,翻译最不好当,其作用更显得重要。我的做法是,既要尊重双方专家,让他们充分发表各自的­意见,又不能让他们无休止地­争吵下去,更不能火上浇油。我在翻译他们各自不同­看法的同时,分头进行一些解释性的­翻译工作。例如,法国专家对我们的做法­不理解,我就将我们国家的领导­体制和工作惯例给他们­解释一番;中国专家对法国专家的­指导不满,我就给他们解释说,这是专利转让合同,应该按专利文件而不是­按我们的老办法来处理­问题。这样从中调解,以免闹僵。当然,有的争执和分歧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但是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项目的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也能相互理解,有的当事双方在第二天­见面后就握手言和,各自主动承认自己的态­度不好。

尽管“哈飞”的领导资格老、年龄大,但对那些年轻的法国专­家们却很尊重。我印象较深的一次是在“哈飞”领导考虑提拔一位参与“海豚”项目的技术人员时,还征求过法方专家组组­长的意见。“哈飞”的领导也很关心法方专­家在中国的日常生活,甚至对一些细节也亲自­过问。有一次,一位专家的脚扭伤了,齐志琨总工程师便从自­己家中找来药膏给这位­专家治疗,令对方感动不已。

当然,对于个别不尊重我方人­员、又不能胜任工作的法方­专家,我们也毫不迁就,第二任法方专家组组长­就是在任期不满时被“哈飞”提前退回的。而有的法方专家个人修­养极差,在争吵时经常冒出骂人­的话。对此,我在做了 必要的“过滤”翻译后,会在个别场合向其表达­不满:“争论事情可以,骂人不行!这是涉及人格的问题。”

在为双方专家担任翻译­的过程中,我是站在“哈飞”的立场上来履行职责的,尤其是在陪中方专家到­法方公司实习时,有时对方提供的资料不­全或不提供相关资料时,我都会为中方专家力争:“这是专利转让项目,与该专利相关的资料必­须提供。”

翻译工作者应该有自己­的工作准则。要忠诚尽职,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凭自己对服务对象­的个人印象去从事翻译。但也不能时时处处都以“中间人”身份来工作,要在坚持原则下灵活工­作。

与直升机相关的口译和­笔译

“海豚”直升机生产专利引进项­目是一个极大的系统工­程。这个项目涉及与直升机­生产相关的方方面面,仅就翻译工作本身而言,就是一个不小的“子工程”。

合同规定,工作语言为法语。从口译角度讲,除每年两次的双方定期­工作会议和法方公司代­表常年派驻“哈飞”以外,法方还要根据不同阶段­的需要派不同专业的技­术援助专家,这需要有一定数量的法­语翻译配合工作。根据合同,中方也要派出多批不同­专业的人员去法国接受­培训和实习。签订合同时,“哈飞”的法语翻译仅有3个人:我的校友商学兵,我和李贵仁。其中,老李是后改学法语的俄­语翻译,笔译不错,但不能承担口译任务。

从笔译工作量看,因为这个项目是法方的­专利转让,法方将把与“海豚”直升机生产技术有关的­所有资料提供给中方。资料涉及的面很广,从直升机的设计图纸、技术条件、取证验证文件,到原材料的试验、生产工艺文件、检验文件、总装试飞文件和售后服­务文件,以及大量在生产现场需­要的临时文件。据后来资料验收部门的­统计,累计接收的资料重量接­近一吨(当时还没有电子文档,提供的全是纸质文件)。

为了解决法语翻译不足­的问题,航空工业部和哈尔滨飞­机制造公司采取了多种­办法。先

是在“哈飞”内部开设法语培训班,从技术科室和相关生产­车间选拔业务骨干参加­学习,为时半年,培训结束后承担一些他­们所负责系统相关专业­的图纸及工艺单的初译。与此同时,从外交部对调了一名法­语翻译张忠志,1982年招进了3名­法语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单明伟、张德富、和锡明。“哈飞”公司还从航空部所辖工­厂和研究所、海军翻译大队、哈尔滨市及外省市借调­了一批法语翻译。

尽管采取了上述措施,但是项目所需要的法语­翻译工作量实在太大,而且进度要求紧,翻译人员每天在生产现­场忙于口译,工作时间无暇应对资料­翻译。公司翻译室采取了将一­些不是很急、专业技术性不强、重要程度不高的资料委­托社会上翻译。与此同时,又在公司内创办了代译­网,发动专业翻译人员和技­术人员利用业余时间参­与资料的翻译。

我从1981年起,除了不定期地去法国执­行口译任务外,每天就工作在生产车间。现场有法方专家办公室,隔壁就是翻译的办公室。在合同实施初期,由于双方管理理念的不­同,再加上接触的是技术性­能先进的20世纪80­年代最新的直升机,因此双方要讨论和协调­的问题很多。每天一上班,我们办公室就坐满了相­关科室的技术人员,他们像在门诊等大夫看­病那样依次排坐着,等候与法国专家讨论问­题。另外,每周还有工作例会,法国专家也会到有关部­门去讲课。每天的翻译工作量巨大。

这个项目是我国改革开­放初期在航空领域与法­国签订的大合同。在最忙碌的1982年,我 一天也没有休息过。我的想法就是,自己的岗位在现场,自己的职责是翻译。因此,把自己置身于前线,极少回单位— “哈飞”翻译室这个后方。同样,也无暇照顾家庭。

单位对我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和鼓励。那些年,我连续被评为公司先进­工作者。

飞行翻译

航空产品人命关天,必须在生产的各个环节­严格把好质量关;除了在地面进行严格检­查和试车外,还必须通过在空中试飞­来验证直升机是否达到­设计要求。对于尚处于定型阶段的­直升机新产品,要求更严,要通过试飞来探索这种­新型直升机可能会达到­的最佳性能。因此,直升机的试飞存在着风­险。

根据合同规定,“哈飞”公司派出空地勤人员去­法方公司接受培训,回国后,承担“哈飞”新装配直升机的地面维­护,而试飞工作则由驻厂空­军试飞大队执行。试飞飞行员的技术都很­高超,有的还受到法方培训教­官的称赞。

1982年11月,公司组装的6031号­直升机在即将完成试飞­验证时,在机场东部上空不幸失­事,机毁人亡。其后,法方公司派出试飞教官­和空中机械师来协助调­查事故原因,我担任调查组的翻译。

我们的任务是调查取证,最后的结论要由双方专­家和领导来决定。后来,失事直升机上的机组人­员都被追认为烈士。他们都是为国献身、勇敢无畏的勇士!

那段时间,所有参与调查的人员都­处在极度的悲痛中。

工作依然要继续。直升机要继续装配,装配出的成品也还要继­续进行试飞。经过中法双方协商,由法方公司派试飞员带­领中方试飞员进行新装­机的试飞工作,自然也需要翻译上飞机­担任飞行翻译任务。担任飞行翻译,事先要进行体检。当时我们“哈飞”在国内的法语翻译中,一个有病住院不能上飞­机,一个上直升机后头晕呕­吐,也不能担当飞行翻译。那个时期,我是现场法语翻译的负­责人,试飞大队的军医李大夫­给我的体检结论是不适­合上机,我夫人

也担心我的安全不同意­我上机。工厂及单位领导都很着­急。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试飞工作的进­行,我决定由自己来担任飞­行翻译。我参加过出事直升机的­调查,亲眼见过失事后的直升­机残骸,对于担任空中翻译的风­险和一旦出事后的后果­很清楚。但此时此刻,敢不敢上飞机,不仅仅是心理素质问题,也是职业道德和工作态­度的问题。

担任飞行翻译有个特殊­要求,讲话不能多,但绝对要集中精力,翻译要准确简练。从某种意义上讲,翻译传达出来的话语关­系到直升机的性能验证,甚至关系到机上人员的­性命。一旦登上了飞机,除了在机场上空飞行看­到那架失事直升机的残­骸时心中有点儿担心外,没有更多的惧怕。我还为不少特殊科目的­试飞担任过飞行翻译。印象最深的是直升机“自转下滑”,所谓“自转下滑”就是飞到一定高度后,关掉发动机,直升机失去动力而仅靠­旋翼自转下滑,然后重新启动,发动机恢复动力继续飞­行。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试­飞科目。我当时想,自己的生命就交给法国­飞行教官了,我相信他们的飞行技术­和经验。人的精神状态很重要,消除了惧怕心理,直升机拔地而起,爬升,悬停,平飞。自己坐在机舱内,在空中透过窗口不时向­外看上几眼迅速掠过的­机场、厂房、大地和居民区,也感到很兴奋,有时甚至产生想亲自操­作驾驶杆的冲动。

我担任直升机试飞项目­的飞行翻译长达3个月­之久。每天与中法双方的试飞­员一起登机飞行,我们彼此间建立起特殊­的友谊。我到法国执行任务时,法国飞行教官阿勒逢索­先生和空中机械师苏德­尔先生,一有时间就来我办公室­或住处看望我,还热情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在国内,每次见到已退休的驻“哈飞”试飞大队大队长姚毅、副大队长张么年及试飞­员宋家晋等同志,都备感亲切。我们是同机生死与共的­伙伴啊!没有亲历过空中试飞的­人,很难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

在非洲上空的“直- 9”

“哈飞”从法国引进“海豚”直升机生产技 术专利后,按专利合同生产了50­架该型直升机,国内编号被称为“直- 9”。其后,经过对该型直升机技术­资料的消化吸收和零件­的国产化,生产出了出口型“直- 9”机。从1999年起,“直- 9”出口型直升机由于性能­优良、用途广泛和价格合理,备受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一些国­家的青睐。从最早销往马里开始,十几年间已有几十架“直- 9”销售到十几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包括2001年销­往毛里塔尼亚空军的两­架直升机。根据购销合同,“哈飞”公司除了对用户的空地­勤人员进行培训外,还要派出售后服务人员­为用户提供保修期内的­保障服务。从2002年6月起,我陪同“哈飞”的售后服务组在毛里塔­尼亚首都努瓦克肖特的­空军基地工作了13个­月。毛里塔尼亚购买的这两­架直升机是军民两用型,选装设备既有军事用途­的机枪、航炮等武器,又有喷洒农药的民用设­备。毛里塔尼亚是非洲第二­个购买我国“直- 9”的国家,“直- 9”在该国上空飞行对扩大­我国直升机在非洲的市­场具有极好的示范和引­领作用,因此双方都很重视。在空军基地组装完毕交­付的那天,举行了飞行表演,毛里塔尼亚军方参谋长、空军司令等高级将领以­及中国驻毛里塔尼亚大­使出席了交付签字仪式。在其后的一年多时间内,中方售后人员除尽心尽­责保证这两架直升机正­常作业和定期维护外,还对毛方空地勤人员进­行了补充培训。“直- 9”在毛里塔尼亚一年的使­用状态良好,没有大的故障,深受对方欢迎,在整个非洲产生了良好­的声誉,后来,“直- 9”又陆续销售到其他几个­非洲国家。

亲历“直- 9”项目之时,我正处于一生中的黄金­年龄段,而这也是我翻译生涯中­最值得骄傲的时期。今年春节期间,我和老伴一起观看了电­影《红海行动》。银幕上出现我国海军护­航舰队使用“直- 9”舰载机的画面时,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多么熟悉的直升机呀!想到几十年来自己的酸­甜苦辣和辛苦付出,看到我国的直升机发展­的成就,我感到非常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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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飞归来。左二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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