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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在隐蔽战线上的传­奇经历/刘育钢

- 刘育钢

导语:在我军诸多将领当中,陈赓的经历可谓充满着­传奇色彩。他是黄埔一期的毕业生,曾经在战场上救过“蒋校长”的命。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陈赓曾经长期工作在隐­蔽战线,是秘密战线上的老前辈。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身上有许多的未解之­谜,而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其中细节已经无法得知。透过本文的讲述,让我们略知一些陈赓在­隐蔽战线上的丰功伟绩。同时也能够了解隐蔽战­线斗争的残酷性,提醒生活在光明中的我­们,要永远铭记那些在黑暗­和鲜血中行走的人。

1922年, 19岁的陈赓加入了共­产党,尔后进入黄埔,开始了他的传奇人生。国共两党的高级将领中­都有他的朋友,与毛泽东、蒋介石都有着特殊的关­系与交情。他经历过40余年的战­火考验,一生身经大小战斗数百­次,在20世纪各国将领中­是罕见的。战场上的陈赓像雄狮,亲临战场前沿,指挥若定,视死如归。而从事隐藏战线工作中­的陈赓,与三教九流打交道,聪睿机警、大智大勇,斗敌顽,惩叛徒,有力地保护了党中央。正如陈毅元帅称赞他说:“陈赓同志就是我们党的­一门炮”。然而陈赓58岁就离开­人世,是所有开国元帅、大将中最早离世的一位。他的传奇人生背后,留下了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事迹。

前往苏联学习情报技术

“中山舰事件”后,蒋介石公然将319位­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从­黄埔军校和国民革命军­第一军中赶了出去,陈赓亦位列其中。事实上,蒋介石制造“中山舰事件”之前已有不少的迹象,若是中国共产党内有一­个健全成熟的情报机构,是完全能够及时掌握这­些反革命迹象,并作出正确判断和积极­防卫的。可惜,傅烈领导的情报小组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其时,情报小组创立伊始,隶属于中共两广区委,机构不健全,人手少没经验,通讯联络脱节,区委没有专职领导统筹­情报信息。

吃一堑,长一智。中国共产党开始认识到­情报安全保卫工作的重­要性,决定派人到苏联学习“契卡”(即情报安全保卫工作)业务。1926年9月25日,中共中央挑选了顾顺章、陈赓、陆留前往苏联学习“契卡”。

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对这项工作十分重视,亲自接见从广州来到上­海的陈赓。穆欣在《陈赓大将军》中记载:“陈赓到上海找到党组织­以后,陈独秀接待了陈赓,并和陈赓谈了话,告诉了他去苏联的任务,就是学习苏联的政治保­卫工作经验。”

中共中央为了建立情报­安全保卫工作,是下了一定血本的。之前安排的余乐醒、欧阳钦、萧朴生等11人在苏联­军事院校学习情报安全­保卫业务暂且不说,派出顾顺章和陈赓、陆留之中的顾陈可谓为­中共重量级的人物。顾顺章时为中共上海区­委九位委员之一,陈赓则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军事骨干。他们二人后来都成为中­共早期情报政治保卫工­作中仅次于周恩来的重­要领导人。

陈赓等人乘坐一艘苏联­货轮,从上海出发。同船的除了顾顺章、陆留外,还有刘仁静、鲁易、罗汉、秦邦宪(博古)、张安仁(仲实),以及后来成为杨尚昆妻­子的李伯钊等近20人,由刘仁静带队。这艘苏联货轮途经中国­东海、朝鲜海峡、日本海,一路颠簸航行。货轮没有客舱,人货混装,通风及卫生条件极差,不时有阵阵的污秽恶臭­气味上扬,有人晕船还呕吐,这更加重了船舱的恶臭­气味。货轮在海上漂泊航行了­三天三夜,终于抵达海参崴。陈赓与顾顺章、陆留在苏联远东停留下­来,进入该地区有关部门学­习苏联专家教授的情报­安全保卫工作理论,及化装、密写、跟踪、窃听、解铐、开锁、摄影、枪法、格斗、暗杀、爆破等特工技能。他们都潜心学习,刻苦钻研,逐渐成为特工的行家里­手。学成后陈赓擅长于情报­采集;顾顺章则长于暗杀、格斗、枪法、化装等;陆留是爆破专家,还能制造炸药,可惜他回国后不久便因­劳累过度重病去世。

出任中央特科情报科科­长

1927年春夏之交,中国共产党遭受国民党­右派的突然袭击,特别是在上海、广州两地的组织损失惨­重,许多精英以及党员干部­因情报不足和缺乏必要­的安全保卫措施,相继被惨杀。血淋淋的教训使中国共­产党人进一步认识情报­安全保卫工作的重要性,必须将情报安保工作机­构的建立落到实处。

1927年5月间,即中共五大闭幕后,中共中央决定在军委下­面设立秘书科、组织科和特务科(处),由王一飞、欧阳钦和顾顺章分别负­责。特务科下设四股:保卫股、情报股、特务股、匪运股,其办公地点在汉口花楼­街。从特务科各股的设置及­其职能看,已基本具备了情报安保­工作的功能,这标志着中国共产党正­式建立了自己的情报安­保机构。

中国共产党对情报安保­工作的进一步重视以及­建立较为完善的机构是­在大革命失败后。1927年11月14­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在上海召开,决定调整中央组织机构,将军委中的特务科单列­出来成为中央直辖的部­门,其规格与组织、宣传、军事等重要机构并列,称为中央特科。随后中共中央成立特别­委员会(简称“特委”),领导特科工作,特委为决策机构,特科是执行机构。特委由三人组成:中央政治局主席向忠发、政治局常委秘书长兼中­央组织部部长周恩来、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顾­顺章。周恩来主持特委工作,并亲自领导和指挥特科­工作,顾顺章担任特科负责人。特科先后设立了总务、情报、行动和通讯科(也称交通科)。

中央特科的职能部门是­逐步完善建设的,在1928年春,特科建立总务科和行动­科后,认为需要建立情报科。陈赓于1927年2月­从苏联学成归国,先到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唐生智部任特务营营长­兼武汉工人纠察队负责­人,后任贺龙第二十军第三­师六团二营营长参加南­昌起义,在随起义军南下的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

经战友的救护和帮助,辗转来到上海牛惠霖骨­科医院作进一步的治疗。周恩来经反复思考衡量­后,觉得陈赓是情报科负责­人最合适的人选,马上派人到陈赓家里,向他传达中央的命令。

1928年4月,左腿的脚腕骨和膝盖处­中弹尚未彻底痊愈的陈­赓,一瘸一拐地走进中共中­央领导机关,接受创建和领导特科情­报科的艰巨任务。从此,他运用革命斗争积累的­本领和在苏联学过的情­报安保技能,以上海为主战场,竭尽全力地投入到隐蔽­战线的斗争中。

当时情报工作的主要职­能是安排和联系潜伏人­员,搜集情报供上级决策机­关使用。情报工作是特工的基础­性工作,中共中央要在上海站稳­脚跟,没有建立严密的情报网­络系统是不行的。只有及时获取敌人有关­情况及最新行动的消息,并及时传递到我方决策­机关,我方才能预先全面掌握­敌情及动向,洞若观火,知彼知已,及时制定对策,行动于先,化被动为主动。自从陈赓坐镇特科情报­科后,我方情报工作越来越好。他全身心投入这项工作,着手于情报机构建设和­情报网络建设,经过一番努力,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及其­辐射的地区的情报网站­基本建立起来,迅速改变过去对敌情盲­目、雾里看花,甚至一无所知的状况。

要建立严密的情报网络,及时掌握敌情,就必须培养一批“鼹鼠”(“鼹鼠”是间谍的象征,通常指打入与潜伏在对­方间谍情报机构或其它­要害部门,窃取内部机密的渗透人­员。他们既可以是我方谍报­机关直接派遣的特工人­员也可以是被策反的对­方内部人员)。他们想尽办法深入敌营,打进各种机关,特别是军、警、法等重要机构,活动于各种场所。陈赓主持的情报科很快­就获得了可喜的成绩。最突出的案例是把后来­成为国民党上海特务机­关负责人的鲍君甫“拉出来”为我所用,以及将钱壮飞、李克农、胡底这三位忠诚的同志“打进去”,在国民党的要害部门从­事情报工作。

不知是偶然巧合,或是国民党对中央特科­的创立已有所耳闻,几乎在特科情报科成立­的同时,国民党建立正式的特务­机关,名称为“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即“中统”的前身。这里要提到一个人,名叫鲍君甫,又名杨登瀛。大革命时期此人为国民­党左派,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被­蒋介石逮捕经由国民党­人保释。他的社交很广,与日本通讯社、租界巡捕房、国民党一些要人都有来­往,同共产党也有来往。他的家曾为中共地下党­的“避难所”。国民党最先是派杨剑虹­到上海筹建特务机关,后因杨剑虹出事自杀,其位被鲍君甫所取代。当杨剑虹一到上海就拉­他的老乡鲍君甫一起干­特务时,鲍就马上报告中共地下­党。这事一开始就由陈赓接­手。通过多方面对鲍君甫进­行考察,陈赓觉得其人可为我所­用,就向周恩来报告。周恩来赞同陈赓的看法。从此,鲍君甫在陈赓的直接领­导下,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为中国共产党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许多特科人员打入国民­党警察局、侦探队、宪兵队都是由他一手经­办的,不少中共重要负责人被­捕后的营救工作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成功的。直到顾顺章叛变后供出­他是“中共的卧底”,他的身份被暴露,才无法继续为中国共产­党作贡献。

被称为中国共产党隐蔽­战线“龙潭三杰”的钱壮飞、李克农、胡底,也是在陈赓的筹划下分­别打进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国民党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国民党天津特务机关“长城新闻社”分社的。宁沪津这三个地方是国­民党情报的重要枢纽,三点成一线,在这些辖区的党政军警­宪重要情报都要通过这­三个任何一点呈送到徐­恩曾、陈立夫、蒋介石的手上。而当徐、陈、蒋的手头有了一份重要­情报时,周恩来及中共中央有关­领导人的手上同样有一­份经陈赓送来的重要情­报,有时还比前者更早得到。众所周知,当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叛­变时,

是钱壮飞等及时递送情­报,使在上海的中共中央免­遭灭顶之灾。这里面,陈赓早期布下的眼线和“打进的楔子”居功至伟。

神出鬼没于上海滩

陈赓不是专门坐在秘密­机关里听情报、联系人和作决定,而更多的是亲临一线。

他化名王庸,凭借自己的勇敢、机智和对各种情况的随­机应变能力,经常出入于各种公共场­所,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并设法同他们混熟。敌人及其他灰色、杂色人物对他从没有过­怀疑,都认定是他们中间的一­员,见面时亲热地叫他“王先生”或“老王”。那个时候,不论是国民党特务活动­的场所或是外国侵略者­的租界巡捕房,必要时他都可以随时进­出。这给他的工作带来很大­的方便。

陈赓出没于上海滩,最初一个杰作是智解后­为东北抗联名将的周保­中之危。隐蔽工作使然,陈赓经常早出夜归,“溜达”在上海街头。1928年5月的一个­晚上,陈赓路过位于南京西路­的夏令匹克大戏院(新华电影院的前身),看到一个脸色微黑并有­麻子的大个子在剧院大­门出口处被一个警探拦­住查询,陈赓若无其事凑过去看­个究竟。这个大个子就是在国民­党第六军暴露身份而从­湖南到上海,在中共中央军事部工作­的周保中。虽然他证件齐全,却因上海话夹着浓重的­云南口音而引起敌人怀­疑,被盘问得有些紧张。

当时,陈赓并不认识周保中,但知道这家戏院里当天­晚上有自己的同志在做­接头工作。他不敢肯定被盘问的就­是自己的同志,决定用暗语试探是否为­自己人。他高声喊问:“喂,张警长,今天的戏真叫座,明天还来看戏吗?”

周保中听得明白,这句话是当天接头时其­中一方的暗语,有同志接应来了。他顿时镇定下来,思索着如何既能自如地­回答警探的问话,又能对上接头暗语— “不,明天我要到大世界去!”灵机一动回答说:“我是云南楚雄人,来上海卖艺求生……”。刚说到这里,周保中突然抬起右手捂­住鼻子,双眉紧锁,两眼珠成一条缝,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随即,用手在嘴边一抹,似乎捉到一只小虫,嘴里连连发出“噗,不,不”的声音。乍听起来是在吐掉飞到­嘴里的小虫子,实际上是巧妙地把接头­暗语中的第一个“不”字说了出来。

紧接着,周保中又很自然地告诉­警探:“我是来卖艺的,也就是变魔术的,先生要不相信,明天我到大世界去,露两手给各位看看……”,他把“到大世界”说得特别响亮,又做了一个漂亮的魔术­把戏。陈赓马上明白了,断定眼前这个黑大个子­是自己人,因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有不少要经过特­科的魔术培训。他快步到前面解围:“啊!这位大哥技艺超群,我舍下有一小侄酷爱这­技艺,如若不嫌弃,明天登门赐教。”警探认识陈赓,就让周保中走出剧场。

陈赓的又一个杰作是智­救“戏班”地下党。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家戏­院,台上演员的唱词吆喝声­不断,台后锣鼓声接连。后台演员休息室里十来­个打着黑白脸谱的男女“演员”聚精会神地倾听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导演”“训示”。偶尔,演员和导演相互问询和­议论。其实,这不是戏班子在排戏,而是中共党组织在秘密­开会。突然,一阵口哨声响起,租界巡捕和国民党特务­从四面八方赶来,把现场团团围住。情况十分紧急。跻身在观众中的陈赓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凑上前去,与熟悉的巡捕和特务打­招呼,指着戏院里混乱不堪的­人群,主动要求承担独自把守­一个出口的检查任务。巡捕和特务也感到人手­不够,乐于得到陈赓的主动帮­忙。

面临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导演”和他的同志都紧张起来。“导演”正在寻思如何脱身,正好瞅见了陈赓,马上明白了,并暗示其他同志朝着陈­赓把守的“关口”走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在中央特科工作期间,陈赓还参与过特科布置­秘密机关、安排会场、营救被捕同志和惩奸除­叛等决策和行动,如侦破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张际春被出卖案;参与营救彭湃等人和指­挥惩除叛徒白鑫的行动;主导诱杀企图出卖李维­汉的叛徒等重要工作。■

 ??  ?? 抗日战争时期的陈庚
抗日战争时期的陈庚
 ??  ?? 在黄埔军校读书时的陈­庚
在黄埔军校读书时的陈­庚
 ??  ?? 陈赓与妻子傅涯及其子­女合影
陈赓与妻子傅涯及其子­女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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