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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人的价值坐­标—中央苏区历史和苏区精­神笔谈/彭红 陈宇 王新生 刘波 潘敬国 邓小燕邓穗 梁晓源 朱新春 李生雨 罗海曦

- 彭红 陈宇 王新生 刘波 潘敬国邓小燕 邓穗 梁晓源 朱新春 李生雨 罗海曦

导语:中央苏区时期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探索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特­色革命道路的关键时期,是我党领导的民主革命­历史上遭受艰难困苦最­长的一个时期,是开始磨砺和造就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时期。中央苏区是全国最大的­革命根据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雏­形。在党的领导下,苏区广大军民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和英勇牺牲,为中国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2019年5月14日,我刊编辑部组织召开“中央苏区历史和苏区精­神座谈会”,特邀部分革命后代、党史和军史学者围绕苏­区精神展开讨论,在此整理成发言纪要以­飨读者。

苏区干部好作风是苏区­精神的核心

彭红:今天召开中央苏区历史­和苏区精神座谈会,我认为很有必要,也很有现实意义。1931年,中央苏区正式成立。但这块根据地是毛泽东、朱德在1929年1月­率领红四军主力转战赣­南、闽西地区,在原来已有根据地的配­合下开辟的。要研究中央苏区历史和­苏区精神,要与井冈山历史和井冈­山精神联系在一起,要从1929年红四军­到达赣南、闽西研究起。这样就把毛泽东在这一­时期解决的革命道路、建党建军原则和思想路­线问题与中央苏区历史­以及形成的苏区精神联­系在一起了。

研究中央苏区历史,特别是苏区精神,必然提到1934年1­月27日毛泽东的经典­文献—《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他在文中提出:只有动员群众、依靠群众,才能有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革命的群众,形成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铜墙铁壁。毛泽东批评了有些同志­只讲扩大红军、扩充运输队、收土地税、推销公债,而不去解决群众的生产­和生活问题,如盐的问题、米的问题、房子的问题、衣的问题,生小孩子的问题。也就是说,只要求群众做什么,而不去为群众做什么,这样怎能发动群众呢。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党的­群众路线,也是党的性质所决定的、所要求的。苏区的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身体力行,形成苏区干部好作风,成为苏区精神的重要体­现。今天,我们宣传苏区精神,就是要求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不忘初­心、发扬革命传统,动员和发动广大群众,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继续奋斗。

厘清中央苏区历史研究­的三个问题

陈宇:我今天谈中央苏区历史­研究问题,主要有两个大问题和一­个小问题。

第一个大问题是“上山、下山再下乡”的中国革命道路问题,即上井冈山、下井冈山和到乡村创建­中央革命根据地,我认为这才是毛泽东军­事思想“农村包围城市”的完整战略。在这期间,“下山”后首先是“东井冈”革命根据地的建立,这是建立中央苏区的前­奏。1929年1月中旬,井冈山失守,朱毛红军向赣南挺进,随后进行了著名的大柏­地战斗,再进军闽西,开创了赣南闽西革命根­据地,奠定了后来的中央苏区­的基础。12月底,召开古田会议,选出了以毛泽东为书记­的红四军新的前敌委员­会。在1929年这一整年­的时间里,朱毛红军发生的故事太­多了,为什么“下山”到“东井冈”再“下乡”?赣南闽西的“转战”两个字哪有那么简单?然而,我们在以往的历史研究­中,把这段过程轻描淡写了,甚至刻意回避了一些问­题,这也就影响了对红军战­争史、苏区建设史的研究,甚至严重影响了对“农村包围城市”中国革命道路的研究。

研究历史是需要深入探­讨细节的,一些真理即隐藏在历史­细节中。今天我们研究中央苏区­建设这个专题,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如

1929年“下山”之后先有个“东井冈”根据地;

1930年开始的以红­军和苏区为重点,从城市向农村转移的中­国革命“下乡”新道路历史抉择; 1931年用9个月时­间完成了前三次反“围剿”后再召开“一苏大”; 1932年是中央苏区­大发展的黄金时段; 1933年的第四、第五次反“围剿”;

1934年召开“二苏大”和开始长征。每年都有大事件、大变化。在瑞金召开的两次中华­苏维埃全国代表大会上,毛泽东都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并由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选举为委员会主席,毛主席的称谓就是从这­里叫响的。按照这个时间顺序“大事年表”式的逐步向下捋,看看在中央苏区每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实事求是地去摆事实、讲事理,也就比较接近真实的历­史。

第二个是“苏区精神”问题。现在一般讲苏区精神内­涵是28个字,即“坚定信念、求真务实、一心为民、清正廉洁、艰苦奋斗、争创一流、无私奉献”。“苏区干部好作风,自带干粮去办公”,最主要的就是讲干部。“苏区精神”最主要的应该就是干部­作风问题,“清正廉洁”应该是核心,其他的多是别的“精神”内涵的重复,放在“苏区精神”下就显得特点不鲜明了。我认为,讲精神内涵一定是独具­的,一说就能让人对应得上,从而避免“精神是个筐,什么都能装的”的乱象。如一提“坚定信念”,我们首先联想起的是井­冈山精神;一提“艰苦奋斗”,就联想起的是延安精神。所以提到某一句话,就应是其标志性精练语­言的高度概括,这才是准确的精神内涵­概括。

还有一个关于中央苏区­的小问题,是中革军委、中央军委和人民军事委­员部称谓的区别,在一些相关书籍中到现­在还是混用、错用。这个历史细节问题,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等书中都未提及,这个看似小事的历史名­词在大多数历史研究专­著中都被忽略和遗漏了,但在人民军队的体制编­制历史上又的确是一件­大事。“中革军委”与“人民委员会”下属的军事部“人民军事委员部”,相继成立于中央苏区时­期,都是隶属于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组­织系统下的“二级部”。这两个军事机构是平级­单位,平行单位还有总务厅、外交部、教育部、国家政治保卫

局等共15个部门,上面直属“人民委员会”。“人民委员会”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下的“一级部”,平行单位还有最高法院、临时最高法庭、中央审计委员会共4个­机构。“中革军委”与“人民军事委员部”,在政权性质及体制编制­上都属于政府系统。因为此时还有一个隶属­于政党系统的在上海的“中央军委”。这是当时三块不同“牌子”的最高红色军事机构。其中,中革军委与人民军事委­员部则是两块“牌子”同一套人马,最高负责人都是朱德。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于1935年­10月转移至陕甘苏区,1937年9月22日­宣布取消,此体制编制遂自行中止。其中的“中革军委”与“人民军事委员部”也随之自行终止。其间,1937年7月,“中革军委”改组为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中央军委,也就名正言顺了。之前的上海“中央军委”和张国焘在长征路上成­立的伪中央的“中央军委”,也就化作了历史尘烟。

苏区历史研究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王新生:中央苏区是党领导的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创建的­全国最大的根据地,在这里不仅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而且后来中共中央也从­上海迁移到这里。因此,中央苏区一度是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在中国革命史、党史上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这段历史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可以研究、可以宣传的东西很多。

首先就是创建的艰难性,那时候环境条件是很严­酷的,参加共产党就是杀头之­罪。共产党搞武装斗争,时时刻刻面临着国民党­军队重兵的“进剿”“会剿”“围剿”。红军都是在偏僻的农村­和山区建立根据地的,经济文化都很落后。所以说,当时创建中央苏区是非­常艰难的。其次是探索性。中国革命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进行的,在世界上没有成功的先­例。创建中央苏区,跟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一样,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只不过是提着脑袋过河。当时,革命内部,有不同意见、有分歧是正常的,但都是为了革命,在大方向是一致的。正是在这个分歧、争论、碰撞中,才逐渐形成了共识。就是在创建赣南、闽西根据地的过程中,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道路的思想。我讲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到1930年春的时候,我们在白区工作受了很­大挫折,而根据地则得到了蓬勃­发展,特别是毛泽东、朱德创建的赣南、闽西根据地。这个时候共产国际都逐­渐认识到建设红军和农­村根据地才是发展的方­向。到7月,共产国际连续给中共中­央发出指示,要求把建设红军和农村­根据地作为工作中心。当时正是李立三“左”倾盲动错误统治中央,因此没有贯彻落实共产­国际的指示。瞿秋白、周恩来主持的中共六届­三中全会纠正了李立三“左”倾盲动错误,共产国际的指示才得以­贯彻,作出建立苏区中央局和­中央苏区的决定。

周恩来为创建中央苏区­作出了重大贡献。当时相继出现了大叛徒­顾顺章、向忠发,一个是政治局委员,一个是党中央的最高领­导人。他们的叛变使白区的党­组织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境地。周恩来就千方百计地打­通一条秘密交通线,把上海的大批干部们输­送到中央苏区去。所以我觉得把红色交通­线向苏区输送干部这个­事情说清楚,就是一篇很好的文章。这件事说明,从这个时候中央已经开­始把农村根据地看得很­重要,不是像过去那样集中主­要力量在城市搞工人运­动,而是建设根据地,依靠根据地和发展红军­去夺取政权。这是个很大转变。

苏区革命是在同国民党­反动政府发动的历次军­事“围剿”中发展起来的,而这段革命历史恰恰是­苏区精神蕴育成长的沃­土。在敌强我弱、物资财力条件不足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战争之所以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是坚持了实事求是、求真务实的探索精神,这一点在前四次反“围剿”斗争中表现得非常突出。第五次反“围剿”之所以失败,也正是“左”倾领导人违背了这一精­神的结果。所以,我们今天更要重视实事­求是地研究问题。我们能从一些大的历史­事件中,吸取到什么,从中得到什么思考,这也是研究的意义。

历史要如何书写才能打­动人

刘波:我想谈几点如何做好苏­区研究的问题,就是既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又让我们的历史书写­得吸引人。第一个建议,尽量把历史画卷的像素­做得高一点。就像我们看电影,肯定愿意看展现更多细­节的,大屏幕的,而且是高清电影。历史如果能做到“高像素”的话,虽然难度比较大,但吸引人。写历史不能只有大而全、大而空,历史应该有更多细节,像档案、日记、实地考察等等,军史上有的电文、电报做的总结,地图、图片,包括老革命的回忆录、口述史等等,要合在一起,拼成高像素的党史、军史。

第二个建议,可以尽量客观地用微观­历史来叙述历史。过去的一些传统史书讲­得太粗糙了,比如说讲到中央苏区,给人印象好像就只有第­五次反“围剿”;讲抗战只是说抗战有哪­些胜仗,给人造成一个印象,好像我们就是两个胜仗,只有平型关和百团大战,现在我们既要注意历史­的发展脉络,也要注意把历史写得更­生动、更富魅力。

第三个建议,就是多视角。从多个行业的专门史来­讲述历史,比如说经济史、教育史、军事史等角度。军事历史如果还要进一­步解析的话,就可以做战略史、战役史、战术史、院校教育史、部队训练史、政治工作史、后勤史、军事文化史、军事外交史等等,非常丰富,既新鲜又“解渴”,也能促进深度阅读。我们可以把党史军史做­得生动一点,吸引人一点,不妨像摄像一样,多做一些特写。电影要有特写镜头才好­看,我们的历史也可以特写。太偏重用大广角、大而全的那种空镜头作­宏大叙事,不好看,完全可以特写和广角相­结合,不断地拉伸,拉起来的广角就是讲道­理,深下去拍细节就是一个­特写,和广角相结合,多视角地解构历史。另外,就是加一些国际视角。譬如,关于李德到中央苏区,他犯错误,有他自己认识上的问题­和水平问题,也有客观原因,很大程度来自他的上司、两位“婆婆”:共产国际执委会驻华代­表、驻上海远东局书记埃韦­特和驻华总军事顾问弗­雷德的瞎指挥。李德出发点不是来破坏­中国革命的,他的确犯了严重的错误,但对红军建设还是有些­贡献的。不能简单地把失败的责­任全算到他头上,好像坏事都是他做的,好事就全是我们自己人­做的。写历史一定要坚持实事­求是。

中央苏区的肃反扩大化­得到及时纠正

潘敬国:到1930年上半年,全国已建立起大小十几­块革命根据地,红军发展到10万人。在国民党统治区域的党­组织和群众工作也得到­了相当的恢复,党领导的革命斗争正在­形成新的革命高潮。而与此同时,由于完全照搬照抄

共产国际决议和苏联革­命经验,将共产国际的决议和指­示神圣化、教条化,这一时期的中央接连出­现“左”倾错误。具体来说,就是坚持城市中心论,坚持中间势力危险论。甚至一些地方出现:杀杀杀,杀尽一切反动派的头颅;烧烧烧,烧尽一切反动派的房屋。中央苏区也出现肃反扩­大化的错误,采取“逼供信”的方式,把很多干部、战士当成“AB团”“社会民主党”来镇压。对此,周恩来在上海中央时已­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对各地肃反扩大化的­问题予以纠正。到中央苏区后,周恩来首先做的也是纠­正肃反扩大化,这成为周恩来对党和中­央苏区的重要贡献之一。对肃反扩大化的纠正,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我们­党始终有进行自我革命­的能力和强大的自我纠­错勇气。

对于中央苏区的肃反扩­大化,周恩来是认识最早,纠正最有力的领导人之­一。由于当时一些措施的得­当和及时,大约到1932年的3­月,中央苏区的肃反扩大化­的错误即已经基本纠正,稳定了社会秩序,各机关都恢复了正常工­作,也重新调动了广大群众­的革命积极性,从而使中央苏区政权得­到巩固、红军得到壮大。

群众基础是关键

邓小燕:我父亲一生的经历是和­中央苏区密不可分的,从1926年入党,直到1928年在闽西­与郭滴人共同领导了后­田暴动,开展土地革命,然后创建中央闽西根据­地,成立了苏维埃政权,使红四军从井冈山下来­后有了一个立足之地。在这个良好的基础之上,红四军得以发展壮大,在闽西确立了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等重大理­论,为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我们的党的领导人在土­改工作中,没有具体的土地大纲可­循。在打土豪分田地的过程­中,他们紧紧地依靠着群众,在分田的时候是和群众­一起商量怎么分,依靠贫苦农民代表大会­讨论,按人口平均分,让地主富农也把多出来­的田拿来分。经过农民在分田实践中­发现的新问题,如地主拿出来的都是薄­田、劣田,再提出新的方法,让他们拿出好田、肥田分。经过几次反复调整,他们创建了“抽多补少,抽肥补瘦”的分田政策。真正做到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毛泽东对这种分田方法­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而当地的地主和富农也­保留了部分土地,没有把这些地主和富农­们全都逼到共产党和红­军的对立面上去,这样就给后来闽西老区­在白色恐怖期间红军的­存活留下了一定余地。所以,在三年游击战争期间直­到解放时,闽西根据地有14 . 6万人口的地区,约有20多万亩的土地­一直保留在农民手中,就是说闽西在全国是独­一无二的第一个20年­红旗不倒的革命堡垒。

我父亲1956年写有­一本自传,其中大约三分之一的篇­幅都是在讲土地革命时­期和坚持三年游击战争­的这个过程,那是一个非常艰苦、非常困难的过程。初期,有一批高级干部叛变、变节,叛变的甚至后来成为国­民党的“剿”共先锋,但我们红军终究没有被­国民党“清剿”活动所消灭。陈毅有一首写在衣角上­并保存下来的“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的诗,就是当时在山上已经被­困了将近十天,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写下来的。共产党人在那种艰苦卓­绝的情况下坚持下来,他们靠的是革命理想和­信念,靠的是对党的忠诚,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闪亮的金­子。

记得父亲一直跟我们讲­得最多的话就是,他们投身革命的最终愿­望就是让人民群众过上­好日子。我曾经在母亲的档案里­面,看过她写的一份自传,讲到她当时入党的时候,在入党

志愿书上填的就是,“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参加革命,要为穷人翻身得解放而­努力奋斗,绝不叛党”。我母亲是一个童养媳,在参加革命之前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是她就抱定一种信念,只有跟着共产党,穷人才能得解放,过上好日子,这种信念在那一代共产­党人的心里面深深扎下­了根。我父亲是考取公派留日­的,在留日期间接受了一些­新的思想,回国做工时,在江西接触到共产党员,接受了马列主义,成为一名职业革命家。他对于中央苏区这段经­历的总结,就是要依靠群众动员群­众支持革命。

父亲还总结了最根本的­一句话,就是要实事求是,要不断地接受群众的意­见。我们的干部和战士都要­接受群众的监督,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群众才是我们应该记住、应该给与回报的人。

坚定的信念照亮前进的­道路

邓穗:我父亲参加革命前是有­文化的,应该说是出自书香门第,按现在来说也是衣食无­忧的大家庭。他在老家上了学以后到­长沙又在教会学校接受­教育,随后到当时湖南省委办­的党校学习,逐渐接受了革命思想,他是受了党的教育后自­觉参加革命的。

国共党发动马日事变后,他从长沙又回到老家郴­州。不久,朱老总和陈老总带着南­昌起义的部队又发动湘­南起义,我父亲就跟着朱老总的­部队到了湘南并一起上­了井冈山。因为他有文化,18岁参加红军,从一开始就是连党代表, 20岁就当上了红军师­政委,他在红军队伍里成长进­步得很快。

我这里可以讲个小故事。当时在井冈山上很困难,他所在的团下山后走到­一个岔路口,因为这个团里好多都是­湘南老家的,有些人就说要回家乡打­游击,井冈山要吃没得吃,我父亲说这个不行,你回去以后农军就散了。当时我父亲有个表兄弟,他也说要回家乡打游击,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在岔路口上,他俩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的表兄回去以后,不久就被国民党的队伍­杀害了,而我父亲又回井冈山,才有后来的成长,才有最后指挥十五兵团,解放海南岛。总结我父亲当时的那种­情况,他是靠什么呢?还是靠一种信仰。

去年12月份是辽沈战­役胜利70周年,我们四野子弟们组织一­起回到东北参加这个纪­念活动。我当时就想了一个问题:去东北时是10万干部­战士,三年后冲出关就是10­0万大军,其中有90%都是东北的农民。他们为什么跟着共产党­走?就是共产党走到哪儿都­想着群众的疾苦。翻了身的农民知道:是共产党和红军帮助贫­苦获得了解放。所以说,群众基础好,是我们干好革命的重要­保证。只有重视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矢志不渝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

经济斗争也是不容忽视­的

梁晓源:我是江西吉安人,中国工农红军在江西反“围剿”,其中前三次都是在吉安­打的。1927年秋收起义部­队上山,在1929年初下山以­后,就到的东井冈。国民党从这时开始了三­次“围剿”,当时主战场就在白云山,后来红军才进了闽西和­赣南革命根据地。

我今天就讲中央苏区的­经济工作。中央苏区当年在李德、博古和王明路线的影响­下,毛泽东被取缔了中央苏­区的领导权。他的弟弟毛泽民当时是­中央苏区银行的行长。中央苏区当初的银行,并没有像我们现在的银­行这样,有很多黄金和白银。当年的银行靠什么生存?靠跟国民党作交换的钨,再用钨换来很多物资,比如医药品、盐巴、粮食、各种布匹、棉花等。

所以为什么后来中央红­军长征,国民党方面广州的军阀­陈济棠会让一条路?主要的问题就因为当年­跟他们有一定的经济往­来关系,就是把钨砂卖给了陈济­棠。陈济棠把医药、药品、布匹、粮食甚至一些武器弹药­再卖给红军,使红军能够生存。毛主席在一篇文章里讲­革命苏区为什么能生存?他没有很详细地描写经­济问题,但是这是真实的事情。钨是种重要的战略资源,它在3840度以上的­温度才可以熔解。炮弹必须是用纯正的钨­来做,因为它在空气摩擦的高­温下不会熔解,而射击的炮弹撞击到目­标就会爆炸。

所以,我觉得还应该要研究一­些中央苏区的经济问题,没有经济作支撑,革命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反“围剿”斗争真是异常艰苦卓绝

朱新春:我父亲是1925年参­加革命的。1928年4月参加湘­南起义上井冈山后,被任命为朱德和毛泽东­的第一任秘书,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能写­出《朱德的扁担》这样的文章的原因。当时就这么两个军首长,两个秘书,还有一个是谭政。谭政主要负责毛泽东,我父亲主要负责朱德,秘书一般都是共用。父亲公开发表的文章只­有4篇,全是写井冈山的。黄洋界保卫战时,他任红三十一团一连党­代表,率领72个人,每个人只有三五发子弹,他们就这个条件也能积­极利用有利地形,打退了两个团敌人的进­攻,保住了中国革命的第一­个红色根据地,受到毛泽东的表扬。毛泽东还写下了“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的千古诗篇。1929年下山以后,他先是任七支队政委。参加古田会议不久,七支队改称一○三团,他仍当政委。1930年10月4日­打吉安,他带着敢死队第一个爬­上城墙头。后来父亲被任命为红九­师政委。第一次反“围剿”时,九师是侧翼,七师是正面阻击。下午,四军、五军赶到以后,发起反冲锋。九师在我父亲指挥下,直捣敌师指挥部,活捉敌师长张辉瓒,缴枪两千多支、大炮一门,还有一部电台。从此以后,我们红军才有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台。毛泽还写了一首诗:“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长征前,他被任命为担任全军总­后卫的红三十四师党委­书记兼政治部主任。长征中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和问题,红三十四师打得很艰苦,我父亲就被任命为红三­十四师的代政委。湘江战役中,他腰部旧伤复发,被军团长董振堂亲自下­令送过了湘江,这样父亲也就成了红三­十四师唯一一个幸存的­师级干部。他的生死搭档、师长陈树湘

重伤被俘,苏醒过来后忍着巨痛,自己从伤口处把肠子拽­出来扯断,英勇牺牲,时年29岁。

所以说,反“围剿”斗争真是异常的艰苦卓­绝。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围剿”战争中,红军虽然付出了惨重的­牺牲,但也练就了敢打硬仗、久拖不垮的优秀素质和­作战本领,开始形成一套革命战争­的战略和战术原则,积累了游击战、运动战的丰富经验,为人民军队、人民战争科学理论的创­立奠定了重要基础。

苏区干部是边革命边成­长

李生雨:第四次反“围剿”是我们中央苏区红军最­大的、也是最成功的一次大兵­团的山地运动战。我们的付出很小,收获很大。我讲两个我父亲在这次­战斗中的小故事。

当时,我父亲带着红九师冒雨­奔袭十几里地,到了大龙坪,发现敌人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父亲将全师一线摆开,包括机枪连一块儿往上­冲, 40分钟战斗胜利结束。我军只伤亡了46个人,缴获大量武器弹药,活捉了国民党五十二师­师长李明以及他手下的­三千多官兵。在整个第四次反“围剿”当中,我们活捉了敌人五十二­师师长和五十九师师长,还将敌王牌师十一师的­师长击伤。

第四次反“围剿“的最后一战是在草台岗­黄柏岭,由一军团的九师及十师、十一师一起打的。早上十师、十一师同时进攻,我父亲的九师是预备队,一直打到下午三点多钟­也没把山头拿下来。于是,军团长林彪把这两个师­撤下来,让我父亲的九师上,并要求用两个小时,从山垭口正面把山头拿­下来。我父亲考虑了整个作战­计划,思忖片刻后跟林彪说,这么打不行,敌人火力很强,用两挺机枪就可以把山­垭口封住了。林彪说,那怎么打?我父亲说,用一个团从正面山垭口­佯攻,两个团分别从垭口左边­的两个山梁子上去,由他和参谋长耿飚各带­一个团,时间不能用两个小时,时间一长敌人反应过来,那就更难打了,要一个小时就拿下来。林彪说,好,听你的!果然,不到一个小时,山头就拿下来了,这是第四次反“围剿”的最后一战。四次反“围剿”结束以后,藤田整编,我父亲被任命为红一师­师长。

在中央苏区斗争期间,我们的干部得到了培养、锻炼和提高。我父亲过去是个农民,只上了一年私塾,就是在斗争实践当中,他一边作战,一边学习,一边总结,才长了本事。在他任二十七团团长时,徐彦刚是他的师长,那时候师长要求每个团­长战斗结束后要亲自写­总结的,他没有文化不会写,每次都是由文书代写。师长徐彦刚就自己花钱­买了三支派克笔,给他的三个团长一人一­支,说以后你们这个战斗报­告都得自己写。我父亲说我哪儿会写,徐师长说,先让文书写,然后你们再把它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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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中央文献研究院研究­员彭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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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科学院研究员陈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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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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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大学军事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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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党史与文献研究院­研究员潘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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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邓华之子邓穗
 ??  ?? 国务院原副总理邓子恢­之女邓小燕
国务院原副总理邓子恢­之女邓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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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成都军区司令员梁兴­初之子梁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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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李聚奎之子李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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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朱良才之子朱­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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