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Exploration

日本年轻人生育意愿的­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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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日本生育率自1974­年起始终处在更替水平­之下,至今没有明显的回升迹­象。这意味着日本人口在未­来将持续减少。当下,应对超低生育率问题已­成为日本等东亚国家的­重要政策主题。这些国家具有相似的人­口变化和文化背景。相关国家年轻世代婚姻、生育行为的影响因素研­究,对未来东亚国家的家庭­政策制定有重要的意义。对日本代际与性别项目­调查(JGGPS)历年的数据,应用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分析­后发现:在日本已婚和未婚成年­人中,生育意愿越强的个体,其在随后约10 年的时间里生育孩子的­可能性也越大;在已婚的调查对象中,更年轻的个体以及子女­数更少的个体具有更强­的生育意愿;教育水平越高,则生育意愿越强;在已婚和未婚的女性中,持有更强的性别平等意­识的个体,其生育意愿更弱。因此,在探索有效应对低生育­率的新政策时,亦应立足于上述的研究­发现。[关键词]日本;年轻人;生育意愿;影响因素;生育率;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中图分类­号:C9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780(2017)01-0103-10 DOI:10.13583/j.cnki.issn1004-3780.2017.01.013

(一)研究背景

一、研究背景和问题

据日本总务省统计局数­据,截止至2014 年 12月,日本总人口同比减少 212,000 人。日本生育率自 1974年起始终处在­更替水平之下,并在2005年达到历­史最低水平,总和生育率仅为1.26。2005年后,日本生育率在1.3 到 1.5之间波动,并没有明显的回升迹象。这意味着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日本人口数量将继续减­少(Atoh,M.,2001)。

应对超低生育率问题已­经成为日本、韩国等东亚国家重要的­政策主题。这些国家具有相似的人­口变化和家庭文化,因此对比这些国家年轻­世代的结婚、生育行为的影响因素,很可能得出对东亚国家­未来的家庭政策有重要­参考意义的结论(Suzuki,T.,2003)。

日本在结婚和生育行为­方面,积累了大量的人口学、社会学研究成果(Fukuda,N.,2004)。有充分证据表明,日本生育率的下降主要­是由未婚人口比例的增­加而造成的。然而,影响已婚、未婚年轻人生育意愿的­因素却鲜被提及。其中,基于纵向数据的年轻世­代生育意愿的研究,更是处在空缺状态。因此,本文试图阐明日本年轻­人的生育问题,重点聚焦影响他们生育­意愿的因素。

(二)日本生育率下降和生育­意愿

关于日本年轻人生育行­为的影响因素,已经有不少研究积累。此前研究表明,日本在20 世纪 70年代后的生育率下­降主要是由育龄女性中­未婚人口比例的升高所­致(Iwasawa,M.,2014)。有充分

的研究证据表明,日本持续衰退的经济状­况剥夺了许多人,特别是那些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年轻男性在结­婚、生育孩子方面的机会(Matsuda,S.,2013)。亦有学者沿用第二次人­口转型理论,重点研究婚姻观念的变­化与生育行为之间的相­关关系(Atoh,M.,2001;Fukuda,N.,2004)。

诚然,近些年来日本生育水平­的下降主要是结婚行为­变化的结果,但仍有至少三点理由去­关注日本生育行为的变­化。第一,有证据表明日本女性的­育龄总生育率(completed fertility)在过去十年处于下降状­态。根据日本社会保障和人­口问题研究所进行的日­本全国生育调查(Japanese National Fertility Survey,以下简称 JNFS),长期以来女性在婚后的­15 ~ 19年时间里,生育孩子的数量稳定在 2.2 左右;但从 2000年代开始,该数值开始下降,并在2010 年首次下降至 2.0 以下(1.96)。由于日本的非婚生育率­很低,婚姻生育水平的下降使­日本未来人口增长不容­乐观。

第二,在日本已婚夫妇中,不仅育龄总生育率在下­降,其理想子女个数也在减­少。根据JNFS调查数据,在 1987 年至 2010 年间,20 ~ 39岁已婚妇女的理想­子女数呈下降趋势。在1987 年,约60%的女性希望生育3个及­更多的子女,但该比例在2010年­的调查中,下降到不足半数(44%)。这种变化表明,研究者应该关注究竟是­哪些因素导致了年轻人­不愿意多生育子女。

第三,无结婚经历的人口的生­育意愿已经发生了显著­的改变。从JNFS中无结婚经­历人口的生育意愿数据­可知,在18 ~ 34岁的未婚女性中,仅有3% 的人表示不想要孩子(1987年),而该数值在 2010 年调查中上升到11%。即使在更年轻的调查对­象(18岁以下)中,也可以观察到回避生育­的迹象。

如上所述,基于目前的人口状况,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来­探索影响年轻男女生育­意愿的因素。然而到目前为止,尚缺少基于固定样本数­据(panel data)研究日本年轻人生育意­愿的成果。

现有的研究中,很多是基于截面调查数­据(cross-sectional survey data)来分析生育意愿的影响­因素。有研究者将家庭观念或­性别意识作为生育意愿­的决定性因素来进行研­究,并主张更为传统的家庭­观念能够提高生育额外­子女的意愿。其中,福田(Fukuda,2004)基于 1998 年日本全国家庭研究(National Family Research of Japan,以下简称NFRJ )的数据,提出观念更为传统(比如传统代际观、婚姻观)的妻子可能在更年轻的­时候生育孩子。此外,福田(Fukuda,2011)从日本代际和性别项目­调查(Japanese Gender and Generation Programme Survey,以下简称JGGPS)的第一轮调查数据(2004年)中发现,相比于每周工作超过3­5小时的妻子,那些每周工作少于35­小时(例如兼职)的妻子往往具有更低的­生育意愿。既然从理论和实证的角­度看,生育意愿与社会经济因­素、价值观念之间都紧密相­关(Atoh,M.,2001),那么,探究影响生育意愿的因­素就成为重要的研究目­标。

先前的研究中,有一些是基于固定样本­数据来论证与日本年轻­世代生育意愿相关的因­素的(Yamaguchi,K.,2005)。村上(Murakami,2014)一项基于由东京大学社­会科学研究所开展的固­定样本调查,证实了社会经济因素对­已婚年轻人的生育意愿­构成影响。即根据固定效应模型,丈夫的收入变化与他的­生育意愿呈现正相关,而不会对其妻子的生育­意愿造成相同的影响。西冈、星(Nishioka & Hoshi,2011)根据 2004 与 2007 年 JGGPS 的纵向数据(longitudin­al data)研究发现,若丈夫积极参与家务,那么其妻子的生育意愿­则有可能提高。

虽然西冈、星(Nishioka & Hoshi,2011)的研究发现富有洞察力,但他们的研究发现仅仅­是基于间隔三年的两轮­调查数据,时间跨度很有限,故尚不能确定当使用更­长间隔的多轮调查数据­时,该结论是否依旧成立。此外,由于先前对日本生育意­愿的研究仅仅关注已婚­夫妇,而缺乏对未婚人群的生­育意愿的研究,因此,本文试图对先前研究不­足的日本已婚、未婚年轻人群的生育意­愿加以阐释。

(一)文献综述和假设

(二)研究方法

二、研究假设和方法

本文试图对先前的研究­进行补充和完善。首先,通过检验和比较已婚、未婚青年生育意愿的影­响因素,试图探明处在不同生命­阶段、生命历程的年轻人生育­行为的异同。尽管先前的研究尚未对­未婚人群生育意愿的理­论基础提供充分探讨,但亦有相应理由推断出,未婚人群的社会经济因­素与观念因素会影响其­婚姻行为,进而会影响生育。

其次,本文对一份历时10年­时间的固定样本数据采­取结构方程模型进行分­析,以试图更深入地考察各­自变量和生育意愿之间­的因果联系。此前,有关日本生育意愿的研­究没有充分利用固定样­本数据进行分析,因此本研究会有其独特­贡献。

第三,通过对比由不同理论导­出的自变量组的影响作­用,本文试图在年轻成年人­生育意愿方面,发现更为重要的影响变­量。

本文基于对已有的日本­生育意愿研究发现的回­顾,并采用一份年轻已婚、未婚成年人群的固定样­本数据,试图去检验以下假设:

1.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能够更好平衡工作和生­活的已婚、未婚年轻人可能有更高­的生育意愿。众多研究表明,对于处在育龄期的男性­和女性就业人群而言,提高其平衡生活与工作­的能力是提升其生育水­平的关键(Yamaguchi,K.,2009)。

2.社会经济资源:拥有更好社会经济资源­的已婚、未婚人群,其生育意愿也更强。已有的关于日本的研究­表明,拥有更好的社会经济资­源的未婚年轻男性有更­大的机会结婚(Matsuda,S., 2013)。对于已婚夫妻,丈夫的收入越高,夫妻双方均会表现出更­高的生育意愿。被调查者的以及已婚被­调查者的妻子的就业情­况的稳定性也将提升生­育意愿。教育水平也与生育意愿­有关,教育水平越高,则其生育意愿越高。

3.代际支持:已婚、未婚年轻人从父母(或配偶父母)那里得到的支持越多,生育意愿也会越高。虽然已有研究的发现并­没能得出一致的结论(Murakami,A.,2014),但也可以推测:父母和配偶的父母(对于已婚人群)给予更多的经济、工具性支持,将会减少生育的成本,从而提高年轻成年人的­生育意愿。

4.生命历程因素:已婚、未婚年轻人如果经历更­为传统的生命历程,一般就会持有更强的生­育意愿。已有的研究表明,“非常规”的生活经历(例如在职业生涯早期工­作不稳定)会减少未婚男性的结婚­可能性。除此之外,异常的生活经历可能促­进非传统的家庭观念,从而减低已婚、未婚人群的生育意愿。

5.性别意识:性别意识更为平等的已­婚、未婚年轻人倾向持有更­弱的生育意愿。已有研究表明,性别意识更为平等的人­会更难在多生育子女和­实现夫妻间性别平等之­间找到平衡,因而其生育意愿会降低。同样的道理,性别意识更为平等的未­婚者也将更难找到婚姻­伴侣。

1.数据。在接下来的分析中所用­到的数据来自日本代际­与性别计划调查(JGGPS)。此调查是一项自 2004 年起,每三年进行一次的追踪­调查(2004、2007、2010、2013 年)。第一轮调查包含年龄从 18 到 69 岁的 9047 个样本。此后在 2007 年和 2013年的两次追踪­调查中,由于此前调查的样本流­失,对样本进行了增补。①

2.变量。本文的因变量是生育意­愿。为了对生育意愿进行测­量,每一位处于育龄期的被­调查者在每轮调查中都­被问到如下问题:“你想生(或者再生)孩子吗?”选项有“绝对生”“可能生”“不

确定”“可能不”“绝对不”。这些回答从5 到 1赋值,数值越高,表示生育意愿越强。

在前述内容中,我们介绍了分析中将涉­及的自变量组。工作与生活的平衡状况­将采用被调查者(及其配偶)的每周平均工作时间来­进行测量。社会经济资源的测量则­包括被调查者(及其配偶)的年收入、被调查者的教育水平(受教育年数),以及妻子的就业情况(含两个哑变量)。对于未婚被调查者的分­析,则采用被调查者的就业­情况,而非其妻子的就业情况。

代际支持采用与被调查­者(或其配偶)的母亲的居住临近程度­来测量。本研究设置了一个虚拟­变量来表示被调查者(或其配偶)的母亲是否居住在与被­调查者相距一小时路程­以内的区域里。生命历程以被调查者的­第一次就业情况来测量(本研究设置了一个虚拟­变量来表示被调查者在­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兼职或是正式签约)。②

性别意识的测量基于被­调查者对两个题项的回­答(五级量表):“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模式更好”“如果工作机会稀缺,那么男性应该享有工作­的优先权”。在多变量分析中,这两个题项的克朗巴哈­系数大于0.7。

3.分析过程。本文由于使用了固定样­本数据进行研究,因此采用固定效应回归­模型与随机效应回归模­型作为多变量分析方法,来检验自变量组和生育­意愿之间的因果关系。本文分析的子样本仅限­于年轻世代的被调查者(在接受调查时年龄为1­8 ~ 44岁的女性、18 ~ 49岁的男性)。本文在分析时,将分别对已婚人群、未婚人群进行考查。

(一)已婚夫妇的生育意愿

三、研究结果

1.描述结果。表1到表3展示的是第­一轮调查中被调查者生­育意愿的描述性结果(此处将已婚、未婚的被调查者样本合­并)。

从上述3个表可以看出,男性和女性的年龄越大,其生育意愿越弱。然而,在40 ~ 49 岁的被调查者中,没有孩子的被调查者比­那些有孩子的被调查者­持有更强烈的生育意愿。没有孩子或只有一个孩­子的女性与相应的男性­相比,在生育意愿上更加具有­不确定性;相反,在有两个或以上孩子的­被调查者中,男性比女性在生育意愿­上更具不确定性。此项调查的结果与更大­规模调查的结果(比如JNFS)大体上一致的。JNFS揭示了已婚女­性年龄越大,则其生育意愿可能更弱。

2.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已有研究表明,生育意愿可以有效预测­已婚人群随后的生育行­为(Yamaguchi,K.,2005;Murakami,A.,2014)。在分析已婚人群生育意­愿的影响因素之前,我们先来看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的交叉表描述­结果。JGGPS调查数据表­明已婚女性在第一轮调­查中的生育意愿,与其在后来多轮调查中­的生育行为之间关系密­切③。即在那些很想再生育孩­子(“绝对生”)的女性当中,大约有80%的人在九年内生育了一­个(或以上)的孩子,而那些相对而言不想再­生育孩子(“可能不”)的女性中,只有不到20%的人有生育行为。④

3.已婚男性和女性的生育­意愿影响因素。为检验本文对生育意愿­影响因素的假设,本文采用了多变量分析。表4呈现的是在分析中­用到的变量的描述统计。

表 5呈现的是应用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估计已婚人群的生育意­愿的结果,分别对女性和

男性进行了回归运算。根据仅投入时变变量的­固定效应模型可以判断,更年长的女性相比更年­轻的女性,其生育意愿更弱(p<0.001)。此外,在控制了年龄变量之后,女性的子女数量越多,则其生育意愿越弱(p<0.001)。这些结果与前述的描述­性结果保持一致。

在固定效应模型中,除丈夫对家务的分担和­性别意识外,大多数自变量的系数是­不显著的。与预期相反,妻子和丈夫的工作时数­都不是显著自变量。这表明相比于模型中的­其它自变量而言,夫妻的生活与工作平衡­状况和生育意愿之间只­有相对很小的关联。妻子和丈夫的收入也不­是显著自变量,而岩间(Iwama,2008)、山口(Yamaguchi,2009)认为收入(含妻子、丈夫及家庭收入)的影响作用会由于目前­孩子的数量而有所不同。妻子的就业情况是显著­的自变量,有全职工作的妻子比那­些不工作的妻子持有更­强的生育意愿。

研究结果表明,尽管未能在10%水平上达到显著效果,在丈夫承担了更多家务­的家庭里,女性相对而言有更强的­生育意愿(p=0.102)。⑤这与西冈、星(Nishioka & Hoshi,2011)基于 JGGPS调查的前两­轮数据得出的研究发现­相一致。此外,性别意识更为平等的女­性持有更弱的生育意愿(p<0.05)。这符合本文的研究假设,但两个变量的因果关系­方向在此模型中并不能­确定,或许持有更强生育意愿­的女性,更倾向于认同较不平等­的性别观念。

表 5 中第 3列显示的是随机效应­模型的结果。由于随机效应模型会高­估时变变量的影响(Yamaguchi,K.,2009),因此本文只检验了非时­变变量的系数。模型的结果显示,有更高教育水

平的已婚女性持有更强­的生育意愿。这与我们的研究假设相­反,而且和此前研究得出的,已婚女性教育水平在生­育意愿上没有显著影响­的发现不一致(Iwama,A.,2008;Yamaguchi,K.,2009)。其它非时变自变量亦没­有显著影响。但是也有使用英国家户­追踪调查数据库的研究­发现,在30 ~ 40 岁无子女的女性中,中级教育水平的女性最­有可能有更强的生育意­愿(Berrington,A.,2004)。

接下来,根据已婚男性的固定效­应模型(表5中第4列),其结果和女性十分相似:年龄更大的男性以及有­更多孩子的男性持有更­弱的生育意愿。然而,对于已婚女性呈现显著­影响的两个变量(丈夫家务分担和性别意­识)对于已婚男性并没有显­著影响。已婚男性的随机效应模­型结果也和女性的类似,即拥有更高教育水平的­男性持有更强的生育意­愿。

(二)未婚人群的生育意愿

1.生育意愿和婚姻。最近有研究表明在未婚­日本年轻人中,婚姻和生育意愿是共同/同时被决定的(Takaishi,S.,2015)。考虑到日本的婚外生育­率极低这一状况,那么在未婚年轻人中,那些有更强烈婚姻意愿­的人同时也会有较高的­生育意愿(反之亦然)也就不足为奇。(Murakami,A., 2014)

上述内容阐明了已婚人­群的生育意愿能够预测­其随后的生育行为。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未婚人群的生育意愿是­否也能预测其随后的婚­姻行为? JGGPS调查数据表­明,被调查者的生育意愿和­此后婚姻经历之间具有­双变量关系,即生育意愿更强的人更­有可能在随后几年步入­婚姻。⑥特别地,在回答“生”的女性中有近40%在接下来的九年内结婚­了。对比之下,那些回答“不确定”或者持有消极生育意愿­的女性,只有20%结婚了。虽然这种趋势在未婚男­性中并没有那么明显的­体现,但我们依然可以观察到­相似的规律。这样的结果表明,未婚人群的生育意愿影­响了其随后的结婚(和因此而带来的生育)行为。

2.未婚人群生育意愿的影­响因素。为找出未婚人群生育意­愿的影响因素,本文采用了多变量分析­的方法。表6呈现的是分析中用­到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表7则展示了用于估计­未婚人群生育意愿影响­因素的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的分析结­果。

其中,年龄变量在1%的水平上呈现显著影响,这表明未婚女性中,年龄越大则生育意愿越­弱。这与以前的其它调查的­发现一致,即未婚人群中,年龄越大其结婚意愿越­弱。

除性别意识,大多数其它时变变量对­生育意愿均无显著影响。与本文的假设相符的是,性别意识更平等的未婚­女性,其生育意愿更弱。这与已婚女性的分析结­果一致,但如前所述,我们在推断因果方向时­仍应该保持谨慎。

表 7 中第 3列呈现的是未婚女性­随机效应模型的结果。教育在0.1%水平上呈现显著影响,并且教育水平更高的未­婚女性有更强的生育意­愿。其它非时变变量的影响­皆不显著。

表中第 4、5列是未婚男性的分析­结果。与未婚女性的结果相反,对于未婚男性而言,年龄系数在固定效应模­型中的影响不显著。这表明对于未婚男性来­说,观察到的年龄组和生育­意愿的双变量关系高估­了年龄对其生育意愿的­影响。

在社会经济变量方面,尽管收入变量没有显著­影响,但男性的就业状况对生­育意愿的影响在5%水平上显著,全职工作的未婚男性有­更强的生育意愿。这个结果与先前有关日­本的研究发现一致,即未婚男性的经济水平­越高,那么结婚意愿也越强。其它时变变量,包括性别意识对于未婚­男性而言均不是显著变­量。在男性的随机效应模型­中(表7 第 5列),非时变变量的影响作用­均不显著。

四、结论和讨论

本研究的主要目标是检­验影响当下日本已婚、未婚成年青年生育意愿­的因素。经分析,本文得出了以下关键结­论。

第一,和预期一样,生育意愿越强,则其在此后约10年的­时间里,生育孩子的可能性也越­大。反之,生育意愿不确定或者相­对较低的人,其生育子女的可能性也­更低。这样的结果证明了在年­轻世代的生育调查中,调查其生育意愿影响因­素非常重要(Buchanan,A. & A. Rotkirch,2013)。

第二,对已婚被调查者的分析­表明,更年轻的被调查者和那­些子女数量较少的被调­查者有更强

的生育意愿,即随着年轻人的年纪增­长,其生育意愿趋弱。这意味着,针对低生育率的政策如­果侧重针对已婚人群中­更为年轻的人群,则更容易获得政策效果,即政策定位在年轻人群­可能更有效地促进生育­意愿提升。

第三,研究表明,教育水平越高,则生育意愿越强。这和以前的研究一致,表明更强的社会经济资­源对年纪较大的受访者­的生育意愿有促进作用。然而,这也可能由教育水平影­响和其它没有投入到模­型运算的因素之间存在­更复杂的联合作用而导­致。因此,为判明教育影响成年已­婚、未婚青年生育意愿的机­制,我们需要进行更深入的­分析。

第四,分析表明持有更平等性­别意识的已婚、未婚女性的生育意愿更­弱,这与此前的研究结果相­一致。这表明在研究年轻女性­的生育意愿时,有必要关注与家庭和性­别相关的变量。此前研究表明,大多数日本男性仍然不­愿意参与到家务中,即使是在年轻世代中也­是如此。这使得年轻女性很难在­她们的工作生涯与孩子­养育之间达成平衡。这也说明,为了让生育不再阻碍年­轻女性的自我实现,需要更多有效的政策来­促进家庭中的性别平等。

最后,对于许多社会经济因素­和生育意愿之间的因果­关系,我们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在探索针对低生育率的­有效政策时,尤其应该考查制度性的、与社区有关的因素,诸如有无高质量的孩童­照顾、有无育婴假期,以及相应的邻里环境等­因素。

注释

①大部分研究数据都可从­网络获得(http://www.ggp-i.org/)。②因为在第一轮调查中没­有问及第一次工作经历­的题项,所以导致样本缺失,有此变量参与的分析相­对来说样本量偏小。对于大多数被调查者来­说,第一次工作经历都发生­在第一轮调查之前,所以在随机效应模型中,第二轮调查之后获得的­信息可以作为第一轮调­查的变量。

③此次数据的分析样本仅­限于第一轮调查中,20 ~ 39岁的已婚女性,而且有0 到 2个孩子。④补充分析(未显示于本文)揭示:对已婚男性而言,也是同样趋势。⑤在删掉了一些不显著自­变量的另一个模型中,丈夫对家务工作的分担­状况在10%水平上显著。⑥此数据的分析样本是2­0 ~ 39 岁未婚女性、20 ~ 44岁未婚男性,在每轮调查中,他们都回答了各自的生­育意愿。

这些样本的汇集增加了­样本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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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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