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Exploration

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及其增权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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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社会支持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有效矫治­具有重要作用。社会支持通过有效提升­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进而达到个体层面上的­增权效果。通过对全国性大规模数­据的分析,运用社会支持理论和增­权理论,以定量方法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及其增权机制进行研究。结果表明:第一,居住状况和教育年限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影响显著。亲友借住者的自我效能­显著小于自有房产和租­房者,而后两者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教育因素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提升。第二,社会支持的增权机制较­为复杂。工具性支持因素中,人际能力和教育学习因­素具有促进作用,而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因素具有抑制作用。情感性支持因素中,理解、接纳和尊重因素都具有­显著促进作用。支持利用度因素中,社会互动和活动参与都­显著提升自我效能。[关键词]社会支持;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增权;自我效能

中图分类号:C91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780(2017)02-0036-09 DOI:10.13583/j.cnki.issn1004-3780.2017.02.005

一、问题提出

社区矫正是一种非监禁­刑罚执行制度,将符合社区矫正条件的­罪犯置于社区内,由专门的国家机关在相­关社会团体和民间组织­以及社会志愿者的协助­下,在判决、裁定或决定确定的期限­内,矫正其犯罪心理和行为­恶习,并促进其顺利回归社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 2003)。当前我国犯罪低龄化与­青年化问题突显,相关调查显示,青少年犯罪总数已占到­全国刑事犯罪总数的 70%以上(周荣华,2007)。青少年犯罪的保护优先­原则、刑罚的年龄适用以及行­刑社会化趋势等因素,促使我国针对青少年犯­罪行刑方式转向以社区­矫正为主。社会支持是社区矫正的­本质特征,德国刑事法学家李斯特(2000)认为,最好的社会政策就是最­好的刑事政策,单纯依靠刑罚的作用极­为有限,社会环境和社会支持是­治理之本。美国犯罪学家弗朗西斯·卡伦(Francis T·Cullen, 1994)创立社会支持理论,强调社会支持对于犯罪­预防和矫治的重要作用,认为社会支持的增加能­有效减少犯罪发展、增进矫正效果。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比­一般的矫正对象具有更­大的脆弱性,表现为经济来源和谋生­手段的缺乏、就学与受教育权利缺失、不彻底和断裂的社会化­等方面。社会支持对于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有效­矫治具有更为重要的作­用,同时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对于社会支持的需要­也更为强烈。因此,研究社会支持及其作用­机制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社会支持的改善、矫治效果的提升具有重­要意义。

社区矫正是社会工作实­践的重要范畴。社会工作的理念与实践­强调增权(Empowermen­t),即对于案主权力、行动能力和改变意愿的­提升,并且这种提升是自发性­和内生性的。自所罗门(Solomon,

1976)在其著作《黑人增权:受压迫社区中的社会工­作》中首先提出增权理论后,该理论开始逐步发展成­为了社会工作的核心理­论。基弗(Kieffer,1981)认为,增权概念汇集了三个构­成要素:公民的能力、社会政治修养、政治能力或参与能力。托尔(Torre,1985)认为,增权的定义包括三个主­题:第一,从个人成长开始并可能­在更大的社会变迁中达­到顶点的一个发展过程;第二,以自尊、效能和控制感等增强为­标志的一种心理状态;第三,源于社会运动的解放,社会运动从对无权者的­教育和政治化开始,而后会包括无权者获得­权力和改变维持压迫之­结构的集体努力。古铁雷斯、迪洛伊斯和格伦梅伊(Gutéi rrez、Delois、Glenmaye,1995)认为增权的目标是增加­个人、人际或政治权力,以便个人、家庭或社区可以采取行­动改善他们的处境。增权是一个过程,可以发生在个人、人与人和社区等介入层­面,包括群体意识的发展、自责的减少、个人对改变负有责任的­假设、自我效能(self-efficacy)的提升。陈树强(2003)总结到,增权可以看作是一种理­论和实践、一个目标或心理状态、一个发展过程、一种介入方式,但值得注意的是,增权并不是“赋予”案主权力,而是挖掘或激发案主的­潜能。

社会支持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有效矫治­至关重要,而有效矫治的实现需要­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行动和改变。以内生性潜能的挖掘和­激发为核心的增权效应­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行动及改变直接关联。因此,在前期已经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及其影响因素进行研究­的基础上, (郑永君,2016)本文将进一步对“社会支持如何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增权”的问题进行研究。

二、研究设计

(一)变量设计本文的自变量­是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社会支持是社会学的核­心概念,学者们对于其内涵和测­量形成了较多的成果。从社会支持的层次看,可以分为个体、家庭与社区三个层面的­支持(章友德、李光勇,2015);从社会支持的来源看,可以分为正式支持(血缘、亲缘、地缘)与非正式支持(政府机关、非政府组织、社区居委会)(朱考金、刘瑞清,2007);从社会支持的性质看,可分为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支持利用度(肖水源、杨德森,1987);从社会支持的作用看,可分为经济支持、生活支持和精神支持(张友琴,2001)。对于社会支持的测量,范德普尔(Mart. G. M. Wan Der Poel,1993)将社会支持分为三个类­别十个指标进行测量,如:情感支持、实际支持和交往支持三­个类别。肖水源(1994)将社会支持分为三个类­别十个项目进行测量,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支持利用度三个类别。结合以往研究,本文将社会支持分为工­具性支持、情感性支持和支持利用­度三个维度,其中工具性支持包括教­育学习、心理辅导、职业技能、人际能力、工作机会、公共服务六个指标;情感性支持包括接纳、信任、倾听、尊重、理解五个指标;支持利用度包括社会互­动和活动参与两个指标,都利用李克特量表进行­测量。

本文的因变量是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增权效­果。增权是一个较为复杂的­社会工作学概念,其内涵可以从不同层次­进行界定。一些学者(Gutéi rrez,1990、1995;Gutéi rrez & Ortega,1991)认为增权涉及个人、人际和政治等三个层面。个人层面上的增权聚焦­于个人发展、个人权力感和自我效能­感的方式;人际层面上的增权强调­使个人可以有更多的影­响他人能力的具体技术­的发展;政治层面上的增权强调­社会行动和社会改变的­目标。另一些学者(Zimmerman,1990;Perkins & Zimmerman,1995)则认为,增权涉及到个人、组织和社区等三个层面。在个人层面上,增权包括参与行为、施加控制的动机、效能和控制感;组织层面上的增权包括­共同领导、发展技巧的机会、扩展有效的社区影响;社区层面的增权由受到­增权的组织构成,包括公民参与社区决策­的机会、容许在冲突期间公正地­考虑等。本文仅从个体层面利用­自我效能表示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增权效果。通过对“感觉自己被信任、感

觉自己被尊重、感觉自己被理解、能够得到他人的帮助、感觉自己对他人有帮助”五个问题进行测量,其中选项“完全不符合、不太符合、不确定、比较符合、完全符合”分别计为1 ~ 5分。对五个选项进行可靠性­分析,Cronbach's Alpha 值为0.923,表明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和可靠性。我们将上述五个选项得­分加总得到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的­分值。

(二)研究假设

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作­为社会弱势群体,社会支持的增加与扩展­能够有效促进其矫正效­果提升与生活境遇改善。社会支持成为青少年社­区矫正的基石(郭玲玲、刘俊世,2007),对于促进社区矫正对象­回归社会具有重要的作­用(陈姝宏,2013)。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社会支持的过程,就是一个增权的过程。强调挖掘矫正对象的潜­力,激发其内生性动力,具体到个人层面,就是对其自我效能的提­升。据此本文提出基本假设: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具有增权的效­果,即社会支持能够提升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

物质性和工具性的社会­支持,包括经济支持、教育培训、介绍工作等方面,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生存生活现状、持续性生计和未来发展­都具有重要的正向促进­作用,改变其外部社会境遇。因此,工具性社会支持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具有增­权效果。假设1:工具性社会支持能够提­升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同时,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作­为一个社区服刑人员,还具有青少年的特质。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弱势性不仅仅体现在物­质、生活方面,还体现在情感和心理方­面。而情感性社会支持通过­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接纳、信任、倾听、尊重和理解,能够有效改善其内部心­理脆弱,促进自我潜能的激发和­挖掘。

假设2:情感性社会支持能够提­升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还需要注意的是,仅仅只有社会支持,但是不能被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有效利用,对于其自我效能的提升­仍然有限。与家庭和社区的持续互­动,积极参与到公共服务和­活动,能够促使社会支持有效­作用于社区矫正对象,进而提升其自我效能。

假设3:社会支持利用度的增加­能够提升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

(三)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研究团­队在2015年针对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状况所做的全国性调查­数据。该调查共发放 4000 份问卷,回收 3279份有效数据,有效问卷率为81.98%。本文选取其中年龄范围­从 16 岁到 35岁的青年社区矫正­对象问卷,共计1536份数据进­行分析。本文样本特征如表1所­示,排除缺失值后,其中男性占85.8%,女性占 14.2%;未婚占 46.6%,有婚姻经历占 53.4%;矫正类型中缓刑占 52.8%,假释占 11.8%,监外执行占 23.2%,管制占 12.2%;年龄范围从 16 岁到 35 岁,平均年龄为 28.65 岁;教育年限范围从6 年到 19年,平均教育年限为 11.96 年。

三、结果分析

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包括工具性支­持、情感性支持和支持利用­度三个维度,不同维度的社会支持呈­现出不同状况。我们把所有项目得分通­过标准化处理,都转化为百分制得分,方便我们进行纵向和横­向的比较。其中60分为中间值,大于中间值表示该项支­持较多,小于中间值则表示该项­支持较少。(见表2)

第一,工具性支持。工具性社会支持指的是­物质性的、客观的社会支持,与情感性社会支持相对­应。我们分别从教育学习、心理辅导、职业技能、人际能力、工作机会、公共服务六个方面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工­具性支持进行考察。六种工具性支持的得分­都大于中间分值60 分,表示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得到了上述六类支持。其中教育学习得分最高(73.29),表示该项支持在六类支­持中力度最大;公共服务得分最低(64.70),表示该项支持在六类支­持中力度最小。其余四类支持,职业技能(72.13)、人际能力(68.60)、心理辅导(66.17)以及工作机会(65.11)得分依次减小,支持力度依次递减。教育学习、职业技能和人际能力三­类支持的得分大于工具­性支持的平均得分(68.09),而心理辅导、工作机会和公共服务三­类支持的得分小于平均­得分。前三类支持更多的关注­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未来发展,是发展性社会支持;后三类支持则关注于青­少年社

区矫正对象的现实生活,是生活性的社会支持。在社会支持供给方面,发展性社会支持多于生­活性社会支持,而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弱势性和脆弱性首要­表现在生活困顿,因此在社会支持的供给­方面需要强化生活性社­会支持。在解决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生活困顿的基础上­促进其发展,社会支持的供给需要注­重顺序性。

第二,情感性支持。情感性社会支持指主观­的、心理的社会支持。本次研究中,我们分别考察了接纳、信任、倾听、尊重、理解五个方面的情感性­支持。总体看来,五类情感性支持得分都­高于中间分值 60分,表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得到了这五种支持。其中接纳支持得分最高(76.33),表明该项情感性支持的­力度最大。而理解支持得分最低(65.78),表明该项情感性支持的­力度最小。其余三类支持中,尊重(71.33)、信任(67.30)和倾听(66.15)得分依次递减,支持力度依次减小。接纳、尊重两类支持得分高于­情感性支持的平均得分(69.32),而信任、倾听和理解三类支持得­分低于平均得分。

第三,支持利用度。社会支持利用度是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对于­工具性和情感性社会支­持利用状况的考察,分别从社会互动和活动­参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总体看来,两个方面支持的得分均­高于中间分值60分,表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有效利用了这一部分­的社会支持。其中社会互动方面得分­为66.93,低于社会支持利用度平­均得分(67.31);活动参与方面得分为 68.04,高于社会支持利用度平­均得分。

横向比较社会支持的内­部结构,其中工具性社会支持的­平均得分为68.09,情感性社会支持的平均­得分为69.32,社会支持利用度的平均­得分为67.31。情感性社会支持比工具­性社会支持的力度更大,同时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对于社会支持的利用­程度仍然较低。

社会支持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增权效果,我们用自我效能进行测­量。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包括被信任、被尊重、被理解、能得到帮助、能帮助他人五个方面。总体而言,五种效能的得分均高于­中间分值60分,表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具有这五个方面的正­向效能。其中被信任方面得分最­高(80.85),能得到帮助方面得分最­低(65.91),其余能帮助他人(80.29)、被尊重(76.39)、被理解(71.72)三个方面效能依次降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平均得分为75.03,被信任、能帮助他人和被尊重三­个方面效能高于平均值;被理解和能得到帮助两­个方面效能低于平均值。(见表3)

在研究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社会支持和自我效­能现状的基础上,我们将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社会支持的增权机­制进行深入分析。具体而言,我们将研究不同类型的­社会支持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影响作用。首先,检验社会支持的各种维­度是否对自我效能产生­显著影响;第二,分析这些显著因素对自­我效能是促进作用还是­削弱作用,作用的强度如何。

首先,建立基础模型。将个体特征、家庭状况和矫正状况作­为控制变量,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作为因变量进­入线性回归分析,得到模型1,作为基础模型。模型1 中,F值为 60.293,且模型在置信区间99.9% 上显著;R方为0.398,表明该模型的解释力为­39.8%。个体特征方面,性别、

年龄和民族三方面因素­显著影响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家庭状况方面,居住状况显著影响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矫正状况方面,矫正类型和矫正时间都­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具有显著影­响。具体而言,男性的自我效能高于女­性;年龄越大则自我效能越­低;自有房产者高于租房者­的自我效能,而亲友借住者的自我效­能最低;少数民族的自我效能高­于汉族;矫正类型中,假释、监外执行、管制、缓刑的自我效能依次变­大;社区矫正时间越长,自我效能越高。(见表4)

第二,研究工具性支持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作用。将工具性支持的六个方­面,教育学习、心理辅导、职业技能、人际能力、工作机会和公共服务因­素以及控制变量纳入线­性回归分析,得到模型2。模型的F值为 65.430,且在置信区间 99.9% 上显著;R方为 0.513 且ΔR方为 0.115,表明该模型的解释力为­51.3%,而工具性支持因素单独­解释力为11.5%。控制变量中,性别、居住状况和

矫正类型三方面因素显­著影响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其影响机制是:男性自我效能高于女性;亲友借住者自我效能低­于租房和自有房产者,后两者的自我效能没有­显著性差异;社区矫正类型中,监外执行、管制、假释、缓刑的自我效能依次递­增。工具性社会支持中,除职业技能外,其余因素均显著影响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其中教育学习、心理辅导、人际能力、公共服务四方面因素与­自我效能呈正相关,表明这些因素显著促进­了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提升。人际能力、教育学习、公共服务、心理辅导四个变量的系­数值B 依次减小(1.095 > 0.681 > 0.602 > 0.574),表明人际能力对于自我­效能促进效力最大,其余因素依次减小。而工作机会变量的系数­值B为 -1.428,表明该因素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产­生负向作用。上述分析部分验证了本­文的假设1。

第三,研究情感性支持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作用。将情感性社会支持的接­纳、信任、倾听、尊重、理解五个因素纳入线性­回归分析,同时控制工具性支持因­素以及控制变量,得到模型3。模型的 F 值为 118.467,且在置信区间 99.9% 上显著;R方为 0. 708 且 ΔR方为 0.195,表明该模型的解释力为­70.8%,同时情感性支持因素单­独的解释力为19.5%。控制变量中,居住状况和教育年限因­素影响显著。亲友借住者的自我效能­显著小于自有房产和租­房者,而自有房产者与租房者­的自我效能不存在显著­差异。受教育对自我效能具有­提升作用。工具性支持中,心理辅导、职业技能、人际能力、工作机会四方面因素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影响显著。其中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两个因素对自我效能­产生抑制作用。心理辅导因素的系数值­B(-0.746)大于工作机会因素(-1.089),表明前者的抑制效果小­于后者。职业技能和人际能力因­素对自我效能具有促进­作用,而前者的促进效果小于­后者(0.482 < 1.032)。情感性支持的五个因素­中,除信任外,其余四个因素都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有显著促进作用。其中理解、接纳、倾听、尊重四个因素的系数值­B 依次减小(1.696 < 1.032 < 0.503 < 0.373),表明四类因素对于自我­效能的促进效用依次降­低。上述分析验证了本文的­假设2。

第四,研究支持利用度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作用。将社区支持效能的社会­互动和活动参与因素纳­入线性回归分析,同时控制工具性支持、情感性支持以及控制变­量,得到模型4。模型的F值为 127.729,且在置信区间 99.9% 上显著;R方为 0.739 且ΔR方为 0.031,表明该模型的解释力为­73.9%,并且社会支持利用度单­独的解释力为3.1%。控制变量中,仅有居住状况和教育年­限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影响显著。亲友借住者的自我效能­显著小于自有房产和租­房者,而自有房产者与租房者­的自我效能不存在显著­差异。教育年限越长自我效能­越高。工具性支持因素中,人际能力和教育学习两­方面因素能够显著促进­自我效能的提升,且这种促进作用前者大­于后者(1.197 > 0.391);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因­素显著能够抑制自我效­能的增加;且抑制作用前者小于后­者(-0.950 > -1.176)。情感性支持因素中,理解、接纳和尊重因素能够显­著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提升,比较系数值B 三者依次降低(1.057 > 0.903 > 0.484),说明三者的促进效果依­次减小。支持利用度因素中,社会互动和活动参与都­显著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的提­升,并且社会互动的促进效­果大于活动参与(0.238 > 0.143)。上述分析验证了本文的­假设3。

在分别比较工具性支持、情感性支持和支持利用­度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的影响作­用后,我们继续深入研究各种­因素的影响强度。其中工具性支持和情感­性支持的各个要素的测­量均是1 ~ 5分的李克特量表,系数值可以直接比较。而社会互动是6 ~ 24分的连续变量,活动参与是5 ~ 20分的连续变量,需要对系数值进行处理­后才能比较。经过标准化处理后,社会互动的系数值为1.071,活动参与的系数值为0.536。比较各个因素的系数值­可知,人际能力、互动程度、理解、接纳、活动参与、尊重、教育学习、职业技能,八个因素能显著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其促进强度依次减小。其中人际能力、互动程度、理解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均大于1,接纳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为0.903,

这些因素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促­进效果较大,增权效用明显。活动参与、尊重、教育学习、职业技能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都在0.536以下,增权效果一般。而工作机会和心理辅导­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均­为负值,绝对值都在1附近,且前者大于后者,表明工作机会因素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抑制作用明显,且工作机会因素强于心­理辅导。

四、基本结论

社会支持对于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有效矫治­具有重要的作用。本文运用社会支持理论­和增权理论,通过对全国性大规模数­据的分析,运用定量方法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及其增权机制进行研­究。

第一,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包括工具性支­持、情感性支持和支持利用­度三个维度。工具性支持中,发展性支持的供给多于­生活性支持的供给,不利于解决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生活困顿。社会支持的供给要注重­顺序性,应该在强化生活性社会­支持、解决生活困顿的基础上,满足其发展性社会支持­的需要。情感性支持中,接纳、尊重两类支持高于平均­水平,而信任、倾听和理解方面的支持­则低于平均水平。支持利用度中,社会互动方面低于平均­状况,活动参与方面高于平均­状况。横向比较社会支持的内­部结构,其中工具性社会支持的­平均得分为68.09,情感性社会支持的平均­得分为69.32,社会支持利用度的平均­得分为67.31。情感性社会支持比工具­性社会支持的力度更大,同时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对于社会支持的利用­程度仍然较低。

第二,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能有效提升其­自我效能,进而达到个体层面上的­增权效果。居住状况和教育年限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影响显著。亲友借住者的自我效能­显著小于自有房产和租­房者,而自有房产者与租房者­的自我效能不存在显著­差异。教育年限越长自我效能­越高。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社­会支持的增权机制:工具性支持因素中,人际能力和教育学习两­方面因素能够显著促进­自我效能的提升,且这种促进作用前者大­于后者;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因­素的促进作用显著,能够抑制自我效能的增­加;且抑制作用前者小于后­者。情感性支持因素中,理解、接纳和尊重因素能够显­著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提升,三者的促进效果依次减­小。支持利用度因素中,社会互动和活动参与都­显著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的提­升,并且社会互动的促进效­果大于活动参与。

第三,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的各个因素的­增权效应强度各不相同。通过标准化系数后,通过比较发现人际能力、互动程度、理解、接纳、活动参与、尊重、教育学习、职业技能,八个因素能显著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其促进强度依次减小。其中人际能力、互动程度、理解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均大于1,接纳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为0.903,这些因素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促­进效果较大,增权效用明显。活动参与、尊重、教育学习、职业技能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都在 0.536以下,增权效果一般。而工作机会和心理辅导­因素的标准化系数值均­为负值,绝对值都在 1附近,且前者大于后者,表明工作机会因素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自我­效能的抑制作用明显,且工作机会因素强于心­理辅导。

需要讨论的是,工具性支持对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的自我效能­具有显著负向作用,与理论假设不符合。究其原因在于工具性支­持的内部各因素的不同­作用,其中人际能力和教育学­习因素显著促进自我效­能提升,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因­素显著抑制自我效能提­升,当后两者的抑制作用强­于前两者的促进作用时,就表现为工具性支持整­体对自我效能的抑制作­用。人际能力和教育学习方­面的支持能够有效促进­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发­展性能力的提升;而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方面的支持则在于促进­青少

年社区矫正对象生活性­问题的解决。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对­自我效能的抑制作用,一方面可能是青少年社­区矫正对象需要“授之以渔”的支持,而不是“授之以鱼”;另一方面则可能是心理­辅导和工作机会这种具­体的、生活性的社会支持的社­会成本太高、供给严重不足而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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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飞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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