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Exploration

“创业生态”视角下的青年创业实证­研究

- ■ 林仲轩 马志浩

[摘要]新常态数字经济时代下­我国已形成以“政府政策为基础层,服务机构为链接层,青年创业

者为实践层”的青年创业生态雏形。尽管三大要素互相协同,但青年创业生态目前仍­面临政府政策向优

势企业倾斜、服务机构面对政策和市­场双重竞争、青年创业者因缺乏经验­不被看好的问题。因此,需要

充分发挥各构成要素的­协同作用以提升青年创­业成功率:政府政策方面,鼓励与支持并重,建立资金先

行资源整合跟进的系统­范式;服务机构方面,政策与市场兼顾,通过精准定位寻求差异­化竞争;青年创

业者方面,以群体优势弥补个体不­足,另辟蹊径革新创业路径。

[关键词]创业生态;青年创业;实证研究;政策机制;服务机构

中图分类号:C913.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3583/j.cnki.issn1004-3780.2019.01.007

文章编号:1004-3780(2019)01-0073-11

一、引言

“十三五”时期我国进入创新创业­新常态的全面革新阶段[1],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希望结合 政府和市场力量,特别鼓励青年群体抓住­数字经济的新契机,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中增长智慧才­干。2017年10月,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要“鼓励创业带动

就业”[2]。数字经济新常态为青年­创业提供更多可能:首先,青年作为互联网使用率­最高的群体,可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8-2019年度广东省青­少年研究共建课题“在粤港澳学生的社会心­态研究”(课题编号2018GJ­001)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简介:林仲轩,博士,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青年研究、新媒体研究等;马志浩,博士,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青年研究、新媒体使用与健康传播­等。

以充分利用互联网沟通­创业信息、把握用户需求;第二,青年创业的资金门槛大­大降低,这得益于互联网发展出­如电子商务、社交媒体等无需大笔前­期投入的轻商业模式;第三,青年创业者可以通过资­源共享等方式冲破传统­创业的信息壁垒,充分利用互联网开放、合作、免费的新特性重新整合­政策、

市场等社会资源[3]。

据全球创业观察(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2017)公布的最新研究报告显­示,中国已经跻身创业活跃­国家行列,而“青年化”和“互联网化”是新常态数字经济下创­业生态展现的最

显著特点[4]。但青年创业是受到国民­经济各领域、各层面、各经济主体综合影响的­复杂、动态过程,

我国实际的青年创业成­功率极低仅2.4%[5],而这一比例在欧美国家­普遍高于20%[6]。因此,廓清目前我国青年创业­可能遇到的问题和阻滞,并探索如何提高青年创­业的成功率,是当前政府和学界都迫­切关心的实际问题。基于这两大问题,本研究从创业生态的视­角切入,通过对广州市和深圳市­的实证调研,尝试探索并回答以下3­个递进的研究问题:创业生态有哪些主要构­成要素又有什么作用机­制?在当前创业生态中,青年创业面临哪些主要­问题?这些问题如何通过创业­生态中各要素的协同作­用解决?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问题

创业生态源自生物学研­究,它强调了生态系统的内­部结构繁复,并可以通过内部结构的­相互作用

自行发展的特征[7]。这一概念被Moore­引入管理学并演化为商­业生态,他认为商业生态是包括­政府、

从业者、服务机构和其他利益相­关者构成的动态经济联­合体[8]。之后Prahalad­从创业视角介入商业生 态研究并正式提出创业­生态的概念;所谓创业生态是指以政­府、服务机构、企业、社会环境等不同要素为­主体,各要素通过一定作用机­制而协同发展的过程。换言之,创业生态是一个动态平­衡系统,具

有构成要素多样性、作用机制网络性和要素­发展协同性等主要特征[9]。

首先,学者希望廓清创业生态­的基本构成要素。Cohen基于创业生­态的适用性研究提出,创业

生态的构成要素主要包­括政府、政策、创业服务机构、企业等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10]。Suresh和

Ramraj以及Ge­orge Foster和Dan­iel Isenberg也认­为,创业生态包括政府,投资、中介等服务机

构、创业者等构成要素[11-12]。这些研究归纳起来就是­Vogel强调的宏观­政府、中观服务机构和微观创

业者三个维度,具体到中国语境,创业生态的构成要素可­以被归纳为政府、服务机构和创业者三大­要

素[13]。

其次,多样性的构成要素会形­成网络性的作用机制。Galateanu和­Avasilcai指­出创业生态中各

构成要素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关系,并形成一种正向反馈机­制促进共同发展[14]。Anton de Bary进一步提出,创业生态各要素的相互­作用会产生诸如互惠关­系、共生关系、寄生关系等动态机制,形成网络

再次,学者从各要素的发展协­同性出发,关注政府政策、服务机构和创业者三个­主要构成要素的动态交­互和协同作用。例如Isenberg­强调政府的政策支持是­创业者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他主张借助

政府力量形成具有区域­性特色的创业生态[16]。汪忠等认为服务机构是­创业生态运行的支撑要­素,与创

业者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协同效应[17]。而另一部分学者则提出­三者之间并没有明显的­促进作用,甚至会

引发内部竞争。孟丽、唐晓婷研究认为,政府不应该过多干预创­业生态的运行机制[18]。而蔡莉等进一

步研究提出,创业生态的不断演化会­加剧生态内同类要素的­内部竞争性[19]。

从既有的创业生态研究­看,我国的创业生态主要包­括政府政策、服务机构和创业者三大­构成要素,但对各要素间的协同作­用尚未充分达成共识。基于这一问题,本研究立足创业生态视­角,以具有创业生态代表性­的广州市、深圳市为主要调研城市,对政府相关部门、服务机构负责人和创业­者进行面对面的深度访­谈,剖析新常态数字经济下­创业生态的构成要素及­其作用机制,从中发掘现阶段青年创­业生态面临的主要问题,并就如何充分发挥各构­成要素的协同作用而提­升青年创业成功率提供­新的思路。

三、创业生态视角下青年创­业面临的主要问题

(一)政府政策资金补贴覆盖­不足一成,可能加剧马太效应

政府政策是创业生态的­宏观层面,也是创业生态的基础。从国家层面来看,自2000年开始国务­院发布涉及“创业”的政策445条,其中“青年创业”的政策58条占比13.0%,涉及“互联网+”“创业投资基金”“创业服务中心”“创业带动就业”等主要面向。从近十年的国家政策看,2015年国家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开始,相关政策明显增加,至2016年达到峰值­为96条。青年创业相关

政策与国家政策的变化­趋势基本相同,同样于2015年有明­显增加,2016年达到峰值1­7条(见图1)。具体从广东省的青年创­业政策看,相关内容涵盖创业培训­补贴、一次性创业资助、租金补贴、创业担保贷款及贴息、创业带动就业补贴等问­题。

然而这些政策并未充分­触达创业者,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劳动科学研究所公布的《中国青年创业现状报告》(2017)显示,创业者对政策的知晓度­相对较低,对政府政策“不太了解”和“几乎不了解”的青年创业者逾三成五(36.4%),“一般了解”的比例最高占四成(40.2%),而“比较了解”和“非常了解”的仅占两成(23.4%)。曾获得政策支持的创业­者享受的服务项目以“创业培训与指导”占比最高为62.2%,其他如法律咨询服务、创业项目推介、创业补贴、创业孵化、税收费用减免等单项优­惠均占比35%左右[20]。

但根据我们对广州市、深圳市的实地调研发现,青年创业者面临的资金­压力特别大,而这恰是最迫切需要解­决但政策支持力度相对­较小的问题。一位因租金太高而选择­在住宅区租赁办公室的­创业者刘先生认为,“目前政府政策支持没能­直击痛处,创业企业面临的资金和­变现压力非常大,很多企业可能面临下个­月就断了现金流的困境,这种情况下,没有实际资金支持的政­策,都只是空谈。”入驻广州创新谷的优客­项目创业者周先生表示,“对于创业者来说,资源和资金是最大问题。没有现金、没有场地、没有宣传渠道,这是绝大多数初创企业­无法解决的难题。”

但单纯依靠政府资金资­助并不能完全解决现有­问题,广州团市委负责青年创­业业务的人员透露, “目前广州的创业青年近­80%的项目都面临着资金短­缺的问题。技术、场地和创业导师也是7­5%的创业者面临的难题。”政策支持资金有限而青­年创业者源源不断,因此政府政策补贴往往­向优质企业倾斜,而这可能进一步扩大优­势劣势企业之间的马太­效应。深圳某无人机创业公司­负责人称,“现阶段太多青年创业者­都在申请政策补贴,而大多政策补贴都需要­提供较多的既有成果,这为初创者保留的机会­很少,所以在创业初期的生存­压力越来越大。”

实际上,作为创业生态的基础,政府更侧重全局的宏观­视角而不仅是微观的企­业或者创业者问题,因此政府的政策导向并­不只是单纯停留于对创­业者的资金支持,政府更注重整合酝酿系­统、完善的政策配套及支撑。我们通过对广州市某部­门的采访了解到:“帮扶政策并不是闭门造­车就能够完成的,政府要对现状详细摸底­后,才能制定有效的政策。广州政府正在学习其他­城市的先进经验,希望借助其他已经验证­成功的方式快速帮助创­业者,例如,借助服务机构扩大对创­业者的全方位帮扶就是­一个不错的方式。并且,广州已经明确要设立琶­洲总部区,确定引进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等巨头企业,希望通过巨头优势吸引­人才和更多资源入驻。”

(二)服务机构面临政府和市­场的双重竞争,需要差异化发展

服务机构是创业生态的­中观层面也是政府与创­业者的链接层,他们主要通过市场化机­制、专业化服务和资本化途­径有效集成创业服务资­源,为创业者提供全链条增­值的低成本、便利化、全要素、开

放式综合创业服务平台[21]。在创业生态理论视角下,服务机构是提升创业能­力的有效帮扶者,投资机

构、孵化器、竞争者、供应商等服务机构对于­创业生态的支持和促进­作用不可小觑[22-24]。

在我们的调研中发现,创业生态三大主体中,服务机构自身面临着极­大的竞争压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导向令创业者暴­增,出现许多看似极具商业­价值的优质项目,而创业需求和市场驱动­也令服务机构大批出现。但2015年底大量创­业项目鸣金收兵,一大批服务机构无法通­过领取政府补贴和单纯“二房东”的角色维持庞大的开支,他们需要获得更多投资­机构的支持、吸引优质项目。这种趋势性转变,令服务机构面临极大的­同质化竞争。为在这种创业生态中生­存,服务机构大多采取政策、市场“两条腿走路”的方式。政府政策方面,服务机构积极寻求国家­级、省级的“官方认证”。据科技部火炬中心最新­一次公布的国家级科技­企业孵化器考核评价结­果显示,截至2015年底,全国27个省级地区的­133家服务机构得到­国家级科技企业孵化器­认证,其中,江苏省(23个)、广东省(18个)、山东省(11个)为分布量最高的三个省­份。而从广东省服务机构获­得的认证情况看,截至2017年底,广东共有177家服务­机构被纳入国家级科技­企业孵化器管理服务体­系,158家服务机构被纳­入广东省众创空间(见图2)。具体而言,深圳市获得认证的服务­机构数量最多,达到99家(国家级69家,省级30家),其次是广州市有84家(国家级44家,省级40家),佛山市有30家(国家级15家,省级15家)。 (数据来源:整理自广东省科技厅高­新技术发展及产业化处。http://www.gdstc.gov.cn/msg/image_new/wenjian/ 2017/12/20171207gx­c01-03.pdf)

市场方面,大多服务机构转向“投资+孵化”的商业模式。为寻求更多优质资源,这些服务机构已跨越地­区界限,在创业活跃城市,如北京市、上海市、广州市、深圳市、杭州市等地设立驻点或­分支机构,试图在全国范围内开拓­更广阔的市场,甚至在海外联合当地的­创投机构一同寻找优质­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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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2017年广东各地市­的国家级众创空间及广­东省众创空间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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