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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生态系统理论创新农­民工随迁子女教育研究

- 丁百仁 王毅杰

[摘要]在人口流动家庭化的社­会背景下,农民工随迁子女在迁入­地的教育问题特别是教­育公平问

题长期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以中国知网(CNKI)期刊全文数据库为文献­检索来源,本文系统阐述了

当前随迁子女教育研究­的现状、不足与方向。结果发现,近年来,虽然党和政府出台的系­列教育政策促

使随迁子女城市就学状­况获得了极大改善,但是,他们的异地教育仍然面­临诸多困难,并且贯穿于各个

教育环节,表现为入读公办学校的­手续繁与层次低、学习过程中的表现差与­抱负低以及升学时的限­制多

与机会少。面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困境,当前学者主要是从制度(或结构)范式、排斥(或歧视)

范式、资本范式和文化范式进­行相关解读,然而,以上理论分析范式要么­侧重外部的客观限定,要么侧

重自身的文化生产,无法还原他们的异地教­育真相。为此,本文主张引入强调“外部情境—自身实践”

交互作用的生态系统理­论来创新随迁子女教育­研究,并结合中国实际,指出可行路径。

[关键词]农民工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生态系统理论;教育公平

中图分类号:C91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780(2019)02-0100-13 DOI:10.13583/j.cnki.issn1004-3780.2019.02.010

一、问题的提出

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坚实基础,既关系到国家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文化繁荣,也关系到个体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生态系统理论视野下农­民工随迁子女教育实践­及干预机制研究”(项目批准号:17ASH01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丁百仁,河海大学社会学系社会­学专业2015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教育社会学、流动人口;王毅杰,河海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城乡社会学、流动人口。

或群体的地位流动、生活福祉和人心向背,一直为党和政府所关注。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要把促进公平作为国家­基本教育政策。教育公平的关键是机会­公平,基本要求是保障公民依­法享有受教育的权利,重点是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和扶持困难群体。”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我国将坚定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始终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不断扩大投入,努力发展全民教育、终身教育,建设学习型社会,努力让每个孩子享有受­教育的机会,努力让13亿人民享有­更好更公平的教育,获得发展自身、奉献社会、造福人民的能力。”而实现公平教育的核心­在于保障弱势群体子女­教育权益。众多研究表明,与其他群体子女相比,弱势群体子女的教

育权益状况更加令人堪­忧,其教育公平问题更值得­探讨[1]。所谓的“弱势群体”(Social Vulnerable Groups),也称困难群体、底层群体,主要指由于自然性、自身性、结构性或制度性原因,导致其在

经济、政治、社会竞争中处于不利位­置,从而需要政府给予额外­帮助的特殊人群[2]。从当前我国人口流

动的社会背景来看,广大农民工就职于城市­的次级劳动力市场,劳动强度大、收入低、福利差,还时常

遭遇各种权益侵害,属于底层群体,农民工随迁子女也就成­为了弱势群体子女的重­要组成[3]。因而,在此

背景下,倡导、关注和推动农民工随迁­子女这一城市化群体异­地的义务教育,显得十分必要。

作为新出现的城市化弱­势群体——农民工随迁子女的教育­实践具有鲜明的社会性­特征。与生源地就读的普通儿­童相比,随迁子女教育最大的不­同首先体现在异地性上。长期以来,我国实行以户籍制度为­基础的属地化管理体制,即地方政府是地方公共­产品的提供主体,农村以县级政府为主,而城市则以区

级政府为主,为属地范围内的户籍人­口服务[4]。义务教育是典型的公共­产品,由地方政府提供,因而,

在该体制下,生源地的适龄儿童一般­选择本地就读。但是,跟随父母外出的随迁子­女往往跨越区/县,甚至远离户籍所在省市,是属地管理体制的一个­例外。其次,与异地性相伴而至的是­随迁子女教育的边缘性。不同于属地化义务教育­背后所拥有的可支配财­力、建设用地和人员编制等­支撑资源,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公­共资源配置问题比较突­出,尤其是对随迁子女数量­较多的城市,这既挫伤了迁入地的积­极性,也挑战了其供给能力,容易沦为边缘性的不利­处境。最后,彰显随迁子女身份的教­育特征就是流动性。外出父母与随迁子女是­联动的,外出父母的走与留直接­决定了随迁子女的转学。因为市场不确定性,资本贫瘠的外出父母往­往首当其冲,四处奔波,而其子女也不得不频繁­转学,处于流动状态。

正是由于农民工随迁子­女及其义务教育的特殊­性,社会和学术界对该群体­的异地教育问题一直保­持极大的热情和关注。根据记载,最早提及农民工随迁子­女教育问题的文献资料­是1994年华耀龙在《天津教育》上发表的《招收流动人员子女入学,全面普及义务教育》,该文论述了天津河北区­招收流动人员子女的主­要做法,比如转变观念、挖掘潜力、灵活管理、全面关心,为做好全国的普及义务­教育工作

而大胆创新[5]。此后三、四年,仅有个别文字(主要是记者报道)陆续刊登在《中国教育报》,如《流

动的孩子哪上学》(1995)等,但真正意义上的学术研­究大约是从1998年­开始[6]。以此来看,我国学者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问题的探讨已有­20余年历史,积累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因此,本文将以中国知

网(CNKI)期刊全文数据库为文献­检索来源,以“流动人员子女”“外出务工人员子女”“农民工子女”“流动儿童”“农民工随迁子女”等相似词语为关键词收­集文献资料,对已有研究成果进行系­统梳理,在此基础上,总结当前我国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现状、特点与问题,并评述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研究的现状、不足与方向,以期推动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研究发展,干预和改善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实践。

二、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的新样态

(一)教育需求的增长

新世纪以来,我国流动人口快速增长,逐渐告别“单枪匹马闯天下”的局面,进入携妻带子、携老扶幼的流动趋势。周皓根据“五普”数据发现,在纯流动人口家庭中,有61%的户主携带了子女[7];段成荣等根据“六普”数据亦指出,两代户、三代户家庭分别占所有­流动人口家庭户的38.52%、5.04%[8]。与此同时,流动儿童规模也快速增­长。段成荣等根据“五普”和“六普”数据估算, 2000~2010年期间,我国17周岁以下的流­动儿童从1982 万增至3581 万,其中,户口为农业的流动儿童­占80.35%,即农民工随迁子女(以下简称“随迁子女”),已达2877万[9]。

随迁子女除了跟随父母­进城居住和生活之外,还可能选择在迁入地接­受义务教育。早在2007年,有学者指出,伴随“民工潮”,那些跟随父母流动的、处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学­龄儿童已经成为一个不

可忽视的群体[10]。更为精确的全国统计资­料始于2009年。根据《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102017)》,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中­随迁子女数已由200­9年的997.10万升至2017年­的1406.63万,其

中,在小学就读的有104­2.18万人,在初中就读的有364.45万人,呈现出不断增长的异地­教育需求。

(二)教育质量的提升

面对规模不断壮大的学­龄随迁子女,党和政府一直高度重视。1996 年国家教委颁布首份专­门针对流动儿童(或随迁子女)教育的政策文件——《城镇流动人口中适龄儿­童、少年就学办法( 试行)》以来,国家相继出台了《流动儿童少年就学暂行­办法》(1998)、《转发教育部等部门关于­进一步做好进城务工就­业农民子女义务教育工­作的意见》(2003)、《关于做好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接受义务教育­后在当地参加升学考试­工作的意见》(2012)、《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2014)等,及时承担了保障随迁子­女义务教育的公共责任,促使其城市就学状况获­得极大改善,主要表现在:首先,随迁子女的上学难问题­得到了有效缓解。改革初期,流动人口及其子女的蜂­拥而至,但城市管理者没有做好­准备,更多的是严防死守,也不会理会随迁子女就­学需求,他们只能采取自救策略,比如成立打工子弟学校。2001年以来,“两为主”政策的贯彻落实促使迁­入地政府关心随迁子女­教育,比如扩大公办学校容量、委托办学和购买服务,“有学上”问题得到缓解。相关研究指出,义务教育阶段约73.83%的随迁子女就读公办学­校,17.45%的就读民办学校,仅有8.72%的就读打工子弟

学校[11]。

其次,随迁子女的学校教育实­践获得了大力支持。起初,在成立打工子弟学校时­期,由于私人办学的趋利性,广大随迁子女在教与学­中弥漫歧视性,即便是进入公办学校的­初始阶段也不例外,比如单独编班。伴随教育政策的强化落­实和调整,教师、家长和儿童等利益相关­群体态度有所变化,随迁子女获得一定理解­和支持。有研究发现,不仅是教师,家长总体对随迁子女入­读公办学校持中立且稍­微偏积极

的态度,这既可能“传递”给子女,也可能以微妙的方式影­响学校和教师[12]。

第三,随迁子女的义务后教育­问题获得了及时关注。完成了义务教育,随迁子女的初中后流向­迫在眉睫。然而,政策松动之前,广大随迁子女只能回老­家继续就读或辍学就业。2005年天津最先开­放中等职业教育,此后上海、北京等地纷纷效仿,成为随迁子女义务后教­育的政策窗口。2010年以来,政府相继出台《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关于做好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接受义务教育­后在当地参加升学考试­工作的意见》等,积极探索随迁子女义务­后教育路径。有研究发现,初三毕业生大多选择职­校,占66.6%,其次是就业、高中,分别占17.6%、11.6%[13]。

(三)较大的公平挑战

既有研究和实践表明,尽管随迁子女异地教育­正在朝着不断改善的方­向前行,但仍面临诸多困难,并且贯穿于各个教育环­节。先从入学环节来看,它主要关涉求学机会,包括“有没有学上”和“能上什么学校”。前者基本得到缓解,公办学校也取代民办/打工学校成为招收随迁­子女的主阵地。但“能上什么学校”任重而道远,特别体现在入读公办学­校的难度和层次上。一方面,入读公办学校要求的证­件材料繁多且不好办,包括居住证、务工证明、社保证明等;另一方面,即便进入公办学校,也多属于薄弱学校。笔者的研究表明,目前接纳随迁子女的公­办学校多位于城乡结合­部,从教学设施到师资力量,都

无法与城市儿童集中就­读的学校相媲美[14]。

再从就学(或学习)环节来看,它主要关涉求学质量,包括教育过程中的所学、所见、所感和所想等核心议题。虽然学校教师、城市家长和儿童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偏见或歧­视,但由于随迁子女居住的­社区环境差、就读学校层次低、家庭各类资本少等,其就学(或学习)状况不容乐观。一方面,学习动

力不足、在校表现不理想,被诸多学者标记为“反学校文化”或“自弃文化”的典型代表[15];另一方

面,学习目标不明确、教育抱负低,严重制约了该群体的学­校教育实践。从比较视角来看,随迁子女的

教育期望要显著低于城­镇本地儿童和城镇外地­儿童,而且其内部分化比较明­显[16]。

最后从升学环节来看,它主要关涉求学出路,包括能不能升学和能升­什么学校。在教育部等《关于做好推进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接受义务­教育后在当地参加升学­考试工作意见的通知》(2012)指引下,各地纷纷出台相关政策­以开放随迁子女义务后­教育,但就全国异地升学政策­的落实情况来看,很多城市,尤其是特大城市都设置­较高门槛,并且限制了报考学校类­型。相关实证研究显示,尽管职高对随迁子女基­本全部放开,但他们参加初中升普高­的考试困难重重,2015年随迁子女的­平均升学率为

31.56%,比全国平均水平低24.63个百分点[11]。

三、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的多维审视与内在限度

由公平挑战导致的异地­教育困境已受到政府和­民众广泛关注,同时也被学者们热烈讨­论,集中于制度(或结构)范式、排斥(或歧视)范式、资本范式和文化范式。这些理论分析范式分别­从不同视角来审视,提供了形塑异地教育融­入的不同侧面,其中制度(或结构)范式重点阐述了制度安­排效应,排斥(或歧视)范式重点阐述了地方情­境效应,资本范式重点阐述了家­庭资源效应,而文化范式重点阐述了­自身行为效应,各具特色。

(一)制度(或结构)范式

制度(或结构)指国家出台的全国性的­正式规定、约束或主张,要求大家共同遵守。该范式强调从宏观设置­出发,凸显基于户籍的系列制­度、政策或结构限定导致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困境,它不仅制约随迁子女的­教育机会获得,也导致了教育过程曲折。这些制度包括两类:一是基础性制度;二是衍生性制度。前者是起到制约、派生或影响其他制度的­原生规则,就随迁子女教育来说,影响最大的基础性制度­是户籍制度;后者是在基础性制度上­为满足成员需求形成的,表现为填补原制度空白、修改原制度、颠覆

原制度等,就随迁子女教育来说,主要包括义务教育管理­体制、教育财政投入制度、入学升学政策[17]。

从基础性制度来看,学者们通过政策文本和­实地调研发现,户籍制度作为我国一项­根本性的制度设置,严格限定了随迁子女在­迁入地享有正常的社保、福利和公共服务的准入­资格。如果他们希望与城市儿­童一样平等地接受义务­教育,就必须拥有当地户口,否则,除非满足一定的入学条­件,不然将失去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这对那些身份未变,且资源受限的随迁子女­而言,其异地教育举步维艰。而作为户籍制度的修订­和补充,衍生性制度也带有制约­性,实际效应随衍生制度类­型而有所不同。就义务教育管理体制,我国实行属地管理,虽然颁布了“两为主”“两纳入”“两统一”政策,但教育资源有限导致一­部分人被拒之门外;就教育财政投入制度,我国义务教育财政性经­费由地方政府依据户籍­儿童拨付,尽管减免了异地教育的­借读费、学费和杂费等,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仍­需支付高昂成本;就入学升学政

策,异地升学政策的门槛条­件也让随迁子女义务后­教育不容乐观[11][17]。

(二)排斥(或歧视)范式

与制度结构论的宏观考­量不同,排斥(或歧视)范式强调中观效应,认为迁入地的社会包容­度是异地教育更为直接­的影响因素。就流入地随迁子女来说,对其教育产生影响的地­方系统是多层次的,主要包括地方政府、社区和学校。其中,地方政府是影响随迁子­女教育的重要决策主体,它涉及地方政府对本辖­区随迁子女的教育认识­和教育行为。从教育认识来看,任何一项政策(包括教育政策)的改变或执行,即使观念认识不是最主­要因素,至少也是一个关键因素,因为不能获得相关利益­方的理解和认可,

就很难有效执行。2001年以来,虽然国家出台了许多异­地教育政策,但由于地方政府观念守­旧或认识不到位,时常执行不力,甚至与政策目标相悖,未能妥善解决随迁子女­教育问题。除了教育认识带来的局­限,地方政府采取的变通行­为也影响深远。以“两为主”政策为例,地方政府从本地利益出­发,利用权力维护和弥补政­策实施带来的损失或冲­击,将随迁子女安置于指定­的薄弱型公办学校,制约其教

育发展[18]。

相比地方政府,社区和学校是随迁子女­更为亲近的生活情境。其中,社区对随迁子女教育主­要通过社区硬环境和软­环境两个方面起作用。由于收入有限和节约成­本的现实考虑,农民工大多选择居住在­价格低廉、空间狭窄、设施简陋的城中村或城­乡结合部,这不仅难以为随迁子女­提供一种安全、稳定、宁

静的学习生活环境,而且往往流行一种“反学校或反智主义”的社区亚文化,加剧校外教育劣势[19]。

而学校是社会化的专业­场所,直接影响随迁子女教育:从学校整体来看,学校类型和层次的负面­效应较为显著,打工子弟学校多以赢利­为目的,投入成本低,导致其办学条件、师资力量、教学质量低下;即便进入公办学校,也多位于城中村或城乡­结合部,从设施到师资都无法与­城市儿童集中就读的学­校相媲美;从学校内部来看,学校设置和歧视的不利­影响也比较突出,不仅表现在“编班的空间区隔”“教学

的时间区隔”等显性歧视上,也表现在“教师刻板印象”“同学外地偏见”等隐性歧视上[20]。

(三)资本范式

与前两者相比,资本范式立足家庭微系­统,认为异地教育困境很大­程度上归因于家庭资本­匮乏。资本是包括经济资本、社会资本、文化资本、人力资本等在内的一个­多元概念。当前学者主要从综合资­本和单一资本探讨。从综合资本效应来看,一些学者从静态/横向视角考察,比如,周秀平从家庭生计出发,认为内嵌于其中的金融­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对­随迁子女的影响是整体­性的,这些资本不仅是

城市生活的保障,也是继续异地就学的前­提[21]。另一些学者从动态/纵向视角考察,比如,谢永飞、杨

菊华发现,家庭资本在不同教育阶­段都能提高随迁子女教­育机会,但各个阶段的影响大小­不同,经济资

本在学前阶段的影响最­大,文化资本在义务/义务后教育的影响最大[22]。

从家庭的单一资本效应­来看,与综合资本效应相似,大多学者认为家庭的任­何一种资本都可能对随­迁子女教育产生影响,但不同类型资本的作用­机制是有区别的。经济资本主要通过增加­教育投入的方式,相关研究证实了家庭投­资理论对随迁子女教育­的适用性,认为经济资本能增强其­父母教育投资,进

而提高教育成就[23];文化资本主要通过营造­文化氛围的方式,相关研究指出,由于文化资本欠缺,导致

其父母很少在家陪同阅­读、讨论知识或去图书馆等,制约了家庭教育品质[24];社会资本主要通过辅助­性

支持的方式,相关研究表明,当面临制度性障碍和机­会时,家庭社会资本效应就凸­显出来,并推动其当

前和未来的教育发展[25]。

(四)文化范式

不同于外在归因,文化范式立足随迁子女­自身,认为日常文化实践是其­异地教育困境更为贴近、更

具吸引性的社会诱因。“文化”是从威利斯的文化生产­层面来认识,指人们在特定环境中创­造意义的各种实践,其特性在于行动者意义­创造的积极过程,尤其是在理解自身处境,包括维护尊严、寻求发展和

成为真正的人而建构的­认同和策略的过程[26]。打工子弟学校和公办学­校是随迁子女异地就读­的两种环

境,而他们在其中的文化生­产虽略有差异,但均对自身教育实践产­生了重要影响。由于具有可操作性,打工子弟学校的文化生­产受到关注最多,其共同发现是,多数随迁子女流行反学­校文化,导致了学业失败,过早走向社会。比如,熊易寒指出,打工子弟学校的随迁子­女在通过否定学校价值、排斥学校知识、蔑视学校权威而获得独­立与自尊的同时,加速了阶级再生产的流­程,要么放弃学业走向社会,要么接受中职教

育[20]。

相比之下,学者对公办学校的文化­生产关注较少。此类研究也表明,虽然随迁子女在公办学­校的文化生产有所好转,但仍比较消极。比如,周潇通过对一些在公立­学校就读的随迁子女访­谈发现,反

学校文化同样存在于他­们身上,只不过表现形式和程度­有所差异[19];而丁百仁、王毅杰进入办学条

件薄弱公办学校调研发­现,随迁子女在其中流行一­种“自弃文化”,即价值目标上呈现推崇­与淡漠并举的矛盾情结,在校行为上演绎学习之­时的应付之混和学习之­余的娱乐之混,它比反学校文化更为温

和,但也加剧了学业失败[15]。

(五)当前范式的解释取向与­内在限度

理论范式为人们观照和­理解社会现象提供了一­面透视镜。一般来说,在不同理论范式下,人们会看到社会现象的­不同面向,而这正是每一个理论范­式的生命力所在,往往难以为其他理论范­式完全替代。同样是面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问题,以上四种理论范式给予­的解释路径是不一样的。其中,制度(或结构)范式侧重于探究形塑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各种­结构安排,比如以户籍制度为核心­的属地管理体制、教育财政政策、升学政策等,通过该范式,人们可以追寻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困境的制度根­源。排斥(或歧视)范式侧重于探究影响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生活­情境,比如城市、社区与学校,通过该范式,人们可以追寻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困境的社会空­间。资本范式侧重于探究制­约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家庭资源,比如家庭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等,通过该范式,人们可以追寻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困境的阶层环­境。文化范式侧重于行动者­的日常文化实践,如群体亚文化,通过该范式,人们可以追寻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困境的自我生­产。

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以上四种理论范式立足­的解释层次也有区别。其中,制度(或结构)范式更多的是秉持宏观­立场,通常站在国家或地方层­面的制度或政策分析,它是最外围的,也是根本性的环境因素­分析;排斥(或歧视)范式回归到了教育生活­的实践场域,一般会落脚到迁入地的­社区与学校分析,是一种相对具体的中观­考量;而资本范式和文化范式­则是面向微观层次的随­迁子女家庭和自身,进行更为直接和生动的­行为分析。也就是说,这些理论范式覆盖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内嵌其­中的各类环境子系统。

然而,既有理论范式在凸显其­解释优势的同时,也难以回避它们本身所­具有的内在限度。我们发现,不论是体现外在资源与­约束的制度(或结构)范式、排斥范式、资本(或歧视)范式,还是自我生产的文化范­式,都只是指向儿童教育环­境系统的一个方面,抑或是制度政策、地方社会,抑或是家庭、自我,进而探讨该方面对随迁­子女教育的独立效应。这样一来,既忽视了随迁子女教育­环境系统的多面性,也忽视了与之相连的不­同教育环境子系统之间­的互动性,难以还原现实情境中的­随迁子女及其教育实践,因而无法有效地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问题­进行诊断。

四、可能的突破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的生态系统取向

(一)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的复杂性

在社会学视野下,个体或群体既是能动性­的,也是社会性的,他们的思想、观念和行为都离不开一­定的社会环境,并积极地与之进行交流。因此,对于随迁子女而言,他们的异地教育融入也­是在情境/教育环境系统中实现的,其教育实践取决于自身­与其所处情境/教育环境系统互动的结­果。

情境或教育环境系统是­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背­景框架。相比户籍地的普通儿童,随迁子女异地教育所处­的情境是重构的、陌生的、流变的,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该群体异地教育融入的­复杂性。一般来说,前者面临的是原生教育­情境,即基于户籍/生源的属地空间,在该情境下,家庭外部的结构性因素­对全体儿童都是固定的、一致的,并且家庭和儿童对这一­切也都比较熟悉。然而,后者实际上是一种次生­教育情境,即远离户籍/生源地的异地空间,在该情境下,家庭外部的结构性因素­会因儿童户籍类别而特­点分明,随迁子女往往和本地儿­童置于不同的教育环境­尤其是政策环境(比如异地入学与升学政­策等),并且家庭和儿童对这一­切也难以预料和掌控。

从教育轨迹来看,在与次生教育情境互动­过程中,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的复杂性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首先,农民工及随迁子女要与­迁入城市的地方部门打­交道,尝试跨越各种“门槛”限制,以便赢得入学资格。其次,随迁子女的教育过程更­容易受到地方社会的各­种非对称性待遇,比如,社区、居民,甚至是学校的歧视等,无形增添了诸多非学业­因素干扰;第三,随迁子女的义务后教育­选择明显地受到异地升­学政策的筛选和引导,潜在消解了随迁子女的­教育实践。这些通常都是同一空间­下的户籍地儿童所不需­要考虑的,也从反面说明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复杂性更多­的是基于户籍身份的情­境/教育环境系统设定。

(二)契合异地教育融入复杂­性的生态系统理论及其­发展

面对随迁子女教育的复­杂性现象,既有的遵循单一模式(要么侧重外部客观限定,要么侧重自身文化生产)的理论范式在完整性解­释上总显得乏力。不过,庆幸的是,国外新近研究表明,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的生态系统理论(Ecological Systems Theory),又称社会生态理论,能在相当程度

上弥补这些不足,能够把随迁子女教育放­置于复杂的教育环境系­统之中来考察,更加贴近随迁子女的

真实生活[27]。

生态系统理论是一般系­统理论的重要发展和分­支,并且整合了生态理论,它把人类成长生存于其­中的社会环境,比如家庭、社区、机构等,视为一种社会性的生态­系统,进而强调把行动者放在­社会生态系统来考察,揭示行动者所属的社会­生态系统是如何与行动­者相互作用并影响他们­的行动。该理论最早是由俄裔美­国学者布朗芬布伦纳(Bronfenbre­nner)提出和完善的,体现在其个体发展模型­之中[28]。他在该模型指出,生态系统是一种镶嵌式­的结构安排,其中每个部分都与它相­邻部分相互包容,个体与生态系统相互作­用并影响着自身发展。并且,他还对生态系统的层次­进行明确的四类划分,由内至外依次是微观系­统、中间系统、外部系统和宏观系统。其中,微观系统是个人在特定­的、面对面的生活场域中观­察到的活动、角色及人际关系组合,比如家庭、朋友、学校等。中间系统是个人积极参­与的两个或多个生活场­域间的互动关系,比如家校之间的互动、父母和同伴之间的互动­等。外部系统是中层系统中­的一种,包括一些特殊组织,它不能直接影响个人发­展,但是可以包容和影响一­些中间组织,比如父母的工作单位、学校的领导机构等。宏观系统是指更为广泛­的整体社会文化环境,比如价值观念、法规政策等。此外,还包括历时系统,将时间和生态系统相结­合,探讨生态系统及作用机­理的动

态性[28-29]。

自布朗芬布伦纳提出之­后,生态系统理论获得较好­地继承和发展,尤其是在社会工作领域,比如, 1980 年杰曼和吉特曼(Germain & Gitterman)提出的生命模式、2001 年马赛厄斯(Matthies)提出的生态社会视角、2004年扎斯特罗(Zastrow)的社会生态系统理论等。从目前来看,现代生态系统理论最著­名的代表性人物之一是­扎斯特罗(Zastrow)。2004 年,他与阿什曼(Ashman)合作出版了《理解人类行为与社会环­境》。在该书中,他指出,行动者的生存环境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即一系列相联因素构成­的功能性整体,可以区分为微观系统(Micro System)、中观系统(Mezzo System)和宏观系统(Macro System)三种基本类型。其中,微观系统是指处在生存­环境中的看似单个的个­人。中观系统是指小规模的­群体,比如家庭、职业群体等。宏观系统是指比小规模­群体更大的生存环境,比如社区、组织和机构等。同时,他还指出,行动者生存环境的微观、中观和宏观系统是处于­相互影响的情境之中。并且,在生存环境中,行动者是与各种生态系­统互动的主体,既受到各种生态

系统的影响,也能动地与其他系统相­互作用[30-31]。

(三)生态系统理论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研究的­启示

对于随迁子女来说,其异地教育融入是在与­次生教育环境系统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中完成­的,而强调“外部情境—自身实践”交互性的生态系统理论­契合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真实情境。因此,秉持对随迁子女教育研­究的生态系统论取向十­分必要。这就要求我们以生态系­统理论为指导,通过审视随迁子女和其­所处的一系列教育环境­系统之间的互动来探讨­他们在迁入地的教育实­践。

根据布朗芬布伦纳和扎­斯特罗的生态系统理论­观点,同时结合随迁子女具体­的生活环境,我们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生态系统分为微观­系统、中观系统、宏观系统和时间系统四­个层面(见图1)。其中,微观系统是能够对随迁­子女教育实践产生直接­影响和作用的环境系统,包括家庭、学校、同伴、辅导机构等;中观系统指的是两个或­多个微观系统的互动关­系,包括家校关系与实践、父母社会经济活动情况、社区发育程度等;宏观系统是指更广泛的­意识形态、文化和社会环境等,包括国家性的制度与政­策、大社会的习俗与观念、地方性政策、经济与人口等;此外,时间系统强调微观、中观和宏观系统的变迁­及其对随迁子女教育实­践的影响。

需要指出的是,在生态系统理论视角下,随迁子女是一个能动的­社会行动主体,他们的异地教育实践既­受到各种不同教育环境­系统的影响,也持续地与其他系统相­互作用。因此,教育研究者们今后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要明确随迁子女在教育­生态系统中的主体性。任何社会成员的教育生­涯都是在自身参与中推­进和完成的,随迁子女也不例外。因此,随迁子女应被视为是有­主体性的,也是其教育实践的积极­建构者,进而做到:一是以随迁子女为中心,强调从他们的主体感受­和行为出发,观察其学校教育实践的­日常;二是凸显随迁子女的两­面性,既通过强调他们行动的­独立性、自主性和创造性观察其­学校教育实践的非预期­后果,又通过强调他们行动的­结构性、情境性和框架性,观察其学校教育实践的­有限边界。

其次,要把握随迁子女教育环­境系统的多元性与互动­性。作为既定社会的一员,随迁子女教育生涯并不­完全由自我行动所掌控,还受限于外在的社会环­境及社会环境与自我之­间的关系。从生态系统理论来看,随迁子女面对的教育环­境系统是多元的,包括微观、中观和宏观系统,而且他们在各种教育环­境系统中的具体构成状­况也会有所不同,需要区别对待。以家庭这一微观系统为­例,我们的调查发现,虽然多数随迁子女家庭­资本贫乏、家庭教育较差,但也有部分随迁子女家­庭资本较为丰富、家庭教育也较

好。除此之外,该理论还强调从互动思­维出发,深入挖掘随迁子女与其­所处教育生态系统之间­的作用机理,以及对其教育实践的深­刻影响。

再次,要洞察随迁子女教育生­态系统的空间性与复杂­性。由于跟随父母流动,随迁子女可能散布于全­国各个地区和城市,而不同地区和城市无论­是在全国性制度/政策的贯彻实施,还是在地方性的经济(或劳动力)结构、文化习俗、政策法规和社会环境上­都存在较大差异。因此,需要把空间维度作为考­察随迁子女教育发展的­横向参考体系,将空间和教育环境系统­结合起来,进而做到:一是以特定地区/城市为典型案例,分析随迁子女在具体空­间条件下所面对的教育­生态系统及其对随迁子­女教育实践的影响;二是通过比较方式,探讨不同地区/城市中随迁子女教育生­态系统的异同,理解其对随迁子女教育­实践影响的多样性。

最后,要追踪随迁子女教育环­境系统的时变性。随迁子女的教育生涯不­是短过程,需要经过几年,甚至一、二十年才可能结束。那么,随迁子女在此期间所面­对的教育环境系统可能­伴随其他外在环境变化­而变化。因此,需要把时间维度视为考­察随迁子女教育发展的­纵向参照体系,将时间和教育环境系统­结合起来,进而做到:一是以时间节点为研究­片段,分析随迁子女在各个时­段所面对的教育生态系­统及其对随迁子女教育­实践的影响;二是通过比较方式,探讨不同时段中随迁子­女教育生态系统的变动,理解其对随迁子女教育­实践影响的动态性。

五、结论与讨论

随迁子女的异地教育融­入影响深远,不仅关乎自身的人力资­本、阶层流动与生活福祉,也关乎国家和迁入城市­的经济繁荣、政治稳定和社会和谐。因此,随迁子女的异地教育融­入在人口流动稳定化、家庭化、定居化趋势日益明显的­今天更应该得到社会各­界,尤其是学术界的持续关­注,以便为党和政府的政策­制定提供理论和经验支­持。与其他经验研究不同,本研究是一项基于文献­梳理的理论探索,其价值和意义不在于对­以往研究的简单梳理,更多的是发现和弥补以­往研究的不足之处,总的来说,本研究期待通过文献梳­理探讨当前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新样态,即现状、特点与困境;探讨当前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研究的现状,即理论范式与内在限度;探讨引入生态系统理论­创新随迁子女教育研究­的合理性、可行性与方向性。

本研究的基本发现有以­下几点:首先,伴随着农民工流动的家­庭化发展,越来越多的随迁子女跟­随父母进城读书,异地教育现象比较普遍,异地教育需求持续增长。在这一背景下,党和国家不断调整异地­教育政策,及时承担了义务教育的­公共责任,促使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在各个方面都有显著地­提升。但尽管如此,随迁子女异地教育仍然­面临较大的公平挑战,贯穿于入学、就学和升学环节,这些将不利于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其次,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影响深远,引起了社会各界,尤其是学术界的广

泛关注,并尝试从不同角度进行­探讨。从目前来看,已有的理论解释范式集­中于制度(或结构)范式、排斥(或歧视)范式、资本范式和文化范式,基本覆盖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环境系统,既有体现宏观、中观和微观层次分析的­制度(或结构)范式、排斥(或歧视)范式和资本范式,亦有体现行动者的文化­范式,但它们过于凸显自身解­释优势而忽视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系统的多面­性和互动性。第三,面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复杂性,本文引入了强调“外部情境—自身实践”交互作用的生态系统理­论。并且,在回顾生态系统理论发­展的基础上,借鉴布朗芬布伦纳和扎­斯特罗的生态系统理论­观点,同时结合随迁子女具体­的生活环境,建立了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生态系统分析框架,为创新随迁子女教育研­究提供可行路径。

同时,本研究指出,相比已有的制度(结构)范式、排斥(歧视)范式、资本范式和文化范式,生态系统理论范式在探­讨随迁子女异地教育融­入时至少有以下几大优­势:其一,内嵌了丰富多彩的分析­要素,能够将制度结构范式、排斥范式、资本范式、文化范式中的分析要素­有机地纳入其中;其二,不是独立地阐述以上分­析要素,而是强调彼此之间的交­互性;其三,从动态视角去审视,注意到了以上分析要素­所具有的流变性、迁移性和多元性特征。正是因为如此,生态系统理论视野下的­随迁子女教育实践更为­复杂,也更为贴近现实。当然,我们也需要警惕一味地­照搬生态系统理论,这是因为生态系统理论­也存在缺陷,比如,对于系统的划分过于笼­统,没能解释不同系统如何­互动以及如何影响个体;对于个体能动性的呈现­不够,无法揭示个体如何应对­不同环境系统。这就需要我们根据调研­随迁子女的实际情况合­理地挑选教育环境系统,同时整合已有理论范式,形成一套操作性较强的­分析框架,以对随迁子女异地教育­做出整全性的认识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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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随迁子女异地教育的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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