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仙（短篇小说） / 乐桓宇

胆就大了，满屋子追逐打闹，或者蹲到老墨对面的地上，看他喝茶，听他弹琴或唱歌。老鼠越来越多，有时能蹲在地上一排，它们安静地看着老墨，像一溜泥塑品。老墨并不在意这些老鼠，也无心驱赶它们。

盗猎者的消失，使得汪星花园一带家宠和野宠的数量再次急剧增加，甚至超过了盗猎者出现之前的数量，简直是铺天盖地，宠满为患。除了狗屎狗尿这些东西，小区内外的道路上，经常能看见被电动车、汽车碾死的宠尸。没办法，宠物太多了。有一天，妈妈开车刚进小区，就轧死一只野宠，惊魂未定之际，一只被别人轧断腿的野狗又钻到她的车轮子下。妈妈吓坏了，车子都不会开了。她就打老墨的电话，希望他能过来帮忙。老墨一听就烦了，说屁大点事，你自己搞定。妈妈气坏了，冲到老墨待着的平房，推门一看，妈妈惊呆了。只见老墨正在逗一群老鼠玩儿，老鼠不在别处，却是爬到了老墨的茶几上，一溜排开。老墨喝茶，老鼠们就抬头看着。老墨倒茶，有意把冒着热气的茶水泼溅一些出来，老鼠们就后退一下，还吱吱地叫起来，似乎挺欢乐和谐。

妈妈看傻了。须臾，整个汪星花园都能听到妈妈那一声锐利无比的尖叫。那叫声跟耗子一样，但是分贝不知得大多少倍，有人 甚至说他们家窗户玻璃都被妈妈叫炸了。老墨的说法则是，老鼠当场就死了几只，是被妈妈的尖叫震死的。

妈妈不理老墨了，也不准他回家，说你跟老鼠过去吧。

老墨买来一大堆老鼠夹子，毒鼠强，开始了一场大屠杀。屋子里的老鼠迅速变少，但仍然有狡猾的老鼠躲在洞里，不肯出来。老墨就用一个大号电热水壶烧了一壶又一壶开水，灌进老鼠洞里，直到它们吱哇乱叫着冲出来。老墨仍不罢休，拎着热水壶满屋子追赶。窗玻璃上聚满了水汽。夜晚，透过朦胧的窗户玻璃，人们看见老墨在灯光里急速闪烁的身影。

夜深了，几颗星星挂在天边，汪星花园彻底安静下来。老墨打开房门，从屋子里走出来，屋内泄出的灯光照到一大群在屋外逡巡的野狗身上。见门打开，它们都停下来，呆呆地看着站在屋檐下的老墨。它们的眼睛一律反射着蓝宝石一样的夜光。

老墨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聊了几句。最后他说，我他妈把你腿都打断了，你真的不恨我？……那好，你现在就带麻醉剂和诱饵过来，车子仍然藏在江边的小树林里，咱们一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