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可以:女性常常被特别拿出来讨论,就像会议名单在女性名字后面加个括号附注性别,
这个括弧的本意是要表示平等,结果反倒显示出不一样。证明女性在实现社会责任和展现社会能量上还有更大的舞台空间,还没有足够多的妇女拥有权力,参与到改变社会与世界的事业当中。男人心中的妇女力量还需要培养;有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不乐意看到妇女比男人强,正如他们不想看到妻子比自己优秀。作家是站在思想前沿的,研究女性作家,女性写作,谈论人的立场,无疑具有积极的价值。
按弗吉尼亚·伍尔芙某次对“妇女和小说”所做的解释,女性写作分两方面理解,一是指女性写作的文本,一是指女性写作这件事。如果说女性写作是指由女性来表达自身经验,我想,突破某种局限恰恰是我追求并付诸实践的。从二〇〇七年《道德颂》之后的作品开始,包括《死亡赋格》《野蛮生长》《福地》,以及九月即将出版的《锦灰》《息壤》(《子宫》),我都试图将妇女问题放置于更广阔的社会图景之下,同时超越女性问题的拘囿,上升到人的立场,人的权利。
女性无疑有自己独特的视角与观察,比如《息壤》(《子宫》)就是直接从子宫切入女性命运,描写那些或因守寡闲置,或因填充钢圈异物终生受折磨,或因某种原因被切除的子宫……。这可能是一部彻底的女人写女人的作品,是所有女性在不同时代背景下的共同遭遇,非私人经验。或许跟成长背景有关,我本能地倾听女性声音,尤其是关注沉如牲口般无助的农村女性。女性问题是人的问题,更是重要的社会问题、世界问题。这一部分没解决,世界就没法美好,人类就无法安生。我不是那种有意识将自己的写作归类,或乐于佩戴标签的作家;作家必须踏破一切边界,我想做一个樊篱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