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格格
:我认同好的写作者都是“雌雄同体”这个观点。或者与其说“雌雄同体”,不如 说他们超越了性别。甚至我还觉得写作的开始,是可以忘掉性别的。因为性别是一种不用特别强调的属性,是慢慢在写作中浮现的东西。如果在写作的开始就肩负了性别写作的意义,会给写作带来不必要的干扰。写作是忘我的,在灵感浮现的第一时间,要调动的能量是全面的,在那一刻,如果还要分神去想“我是一个女性”或者“我要为了女性去写作”,势必会分散这种全神贯注的能量。而女性写作的优缺点,似乎也是一个伪命题,我个人认为,在写作中没有因为女性而产生所谓的优缺点,只有因为个体不同带来的高下。
通常人们认为女性所具有的那些缺点,类似于格局不够大、感情过于琐细等,在才华足够的女性作者身上也并不存在。比如,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的格局和情怀,并不亚于任何一位男作家。而论生活细节的“小”,孙犁、汪曾祺这样的男作家,比起女性的细腻也毫不逊色。“雌雄同体”这个观点的提出者,伍尔芙本人,她所擅长的文学评论,思维的缜密、观点的犀利,也可以和很多男性文论家比肩。我惊叹的是这个叫作“伍尔芙”的作家的思想之深邃迷人,然后才会想起,她是一位女性。
性别的讨论,在文学中,只有和特殊灵魂的碰撞才有意义。卓越的女性写作者都有一个超级敏感的灵魂,如果要说影响或者悲剧,可能症结在这里。只要生而为人就要承受的痛苦,对她们是比一般人要更加巨大和细微。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我最喜爱的女作家萧红对友人说的那句“我最大的悲哀和苦痛,便是做了女人”,我深深理解。但是,我更深的感受是,写作者来到这个世界,无论男女,都是通过痛苦,吐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