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枫:
一九六九年生于北京,现为老舍文学院专业作家。出版有散文集《巨鲸歌唱》《有如候鸟》等。曾获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奖项。近年转型儿童文学写作,出版有童话《小翅膀》。
我对女性写作的概念,从来不是态度坚决,而是始终充满迷惑与动摇。虽然我的作品里许多涉及女性成长,但性别并非我经常思考的话题。我不知道写作里的性别意识,到底出于自觉还是不自觉。多数时候,我倾向于回避这个没想清楚的问题。可能因为我童年和青春期都生活在部队大院、军队里,性别似乎是要被模糊掉的内容,同时又成为隐蔽中更为凸显和强化的概念。这造成我的矛盾与混沌。
我以为女性身份,天然与文学有着深切的联系。弱者、边缘、体恤,许多贴在女人身上的标签,其实往往是文学自身所具的立场。如果说,女性写作者被指责为沉湎个人,我看自恋且自满的男作家也数不胜数。我同时希望,自己不要过度强调性别角色,那是一种我几乎必然携带的生理属性。我目前还没想不清楚,强调女性身份的目的,是期望标准的降低?是辅助宣传的力度?是代言者的砺志与抗争?可能因为来自写作内部的受挫,使我无暇他顾,所以对性别身份考虑得少了。
写作是与万事万物的沟通,如果与人类的另一性别都在交流上存在巨大障碍,我会怀疑自己的表达。男女即使隔绝,也如硬币两面,唯此才能流通。我的朋友方希疑惑部分女权主义者的立场——男人支持的就反对,男人犹豫的就呐喊——似乎专为跟男人战斗而来。她说这种女权主义者就是化了妆的男权主义者,咯咯嗒变成喔喔喔,不还是鸡叫嘛。
我现在无法对性别写作做出判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什么类型……我愿意用自己一生的写作,去探究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