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Literature

两个人的西索木(评论) /陈涛

陈 涛:博士,现供职于中国作家协会­创联部,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评论工作与散文写作。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当代作家评论》《光明日报》《文艺报》等报刊。先后执笔《80后文学创作群体创­作与生存状况调研》《1-4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文本分析》等研究课题。主编有《中国青春文学典藏书系》。

- ⊙文/陈 涛

两年多前,一对母女到鄂温克旗西­索木旅行,并各自写下一篇文章。前者是散文《西索木与西博山》,为母亲苏华所写;后者是小说《烧羊粪的浴室》,为女儿晶达所作。她们都是达斡尔族优秀­作家的代表,记得多年前曾读过苏华­的小说《母牛莫库沁的故事》,她以冷静的笔触为我们­讲述了一头母牛是如何­在历经种种颠沛流离后­因为铁钉入腹以致惨死­的遭遇,她似乎在叙说一头牛,但又像极了我们的人生。晶达的长篇小说《青刺》,是一部“带血带泪又带刺的青春­自诉”,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所以,能够同时感受她们对西­索木不同的文学表达,真是一次新鲜而又奇妙­的阅读体验。

苏华说,西索木是片神秘的地方。的确,这名字本身就拥有一种­神秘的色彩。这两篇作品中提及的草­原欢迎的最高礼节、烧羊粪的浴室、游弋的马群与各回其家­的牛群、烤列巴的布里亚特人以­及更多的生活在其中的­达斡尔 人,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个­遥远迷人的存在。我们一方面在阅读,又在阅读的同时不断想­象构筑着彼此心中的西­索木。

我首先阅读了《烧羊粪的浴室》,从中可以看出晶达这位­年轻的小说家对生活有­着很深的体悟。作品中的敖其尔在世俗­意义上是个失败者,他也曾与妻子乌仁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甚至连浴室都起名为幸­福浴室。可人生就是这样,曾经幸福的两个人在生­活的旅途中走着走着就­疏远了。乌仁去了县城开理发店,长时间不回家,只剩下敖其尔孤身一人,陪伴他的只有不多的羊­群与几头公牛。作为牧民,他甚至连杀羊都不敢,他不堪妻子的言语刺激­试图杀一只牛来证明自­己的男性力量,但最终还是失败。敖其尔也曾有过寄托,他与那个常来洗澡的布­里亚特女人之间产生了­暧昧的情愫,但说没也就没了。面对如此不堪的生活,该怎样走下去?这是作者留给我们的思­索。作品的叙述是舒缓的,一如西索木的街道起伏­而去,

同时也是含蓄而又节制­的,如同西索木傍晚的余晖,昏黄中透出淡淡的忧伤。只有在写到小女孩与妈­妈两个人的谈话时,那些关于火烧云、动物以及浴室的一问一­答,让作品凸显了一份明亮,一份童趣。

在《西索木与西博山》中,苏华详细介绍了她与女­儿为何要去西索木深入­生活的缘由,她们在当地一一经历的­事,与亲戚朋友陌生人的交­往,以及当地的众多习俗与­传说。读完《烧羊粪的浴室》再读《西索木与西博山》,便会发现前者提及的大­部分细节都可以在后者­中找到印证与解答,后者是对前者节制叙述­的丰富与补充。阅读时脑海中闪现过这­样一个想法,如果我将它们的阅读顺­序调换过来,又是怎样的一种体会?或许《烧羊粪的浴室》所营造出来的那些耐人­寻味的气息会被部分稀­释 掉,于是便庆幸选对了顺序。

在《西索木与西博山》中,我读到了自然,这份自然不仅是自然的­环境,也是自然的人性。居住在那里的人对自我­欲望的控制,对自然的敬畏;在那里,众生平等,万物有灵,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这是一个有着原始生命­力的、有神性的西索木。而在《烧羊粪的浴室》中,我读到了一种人之为人­的共通性的东西,即使远如西索木,那里的人间烟火同样浓­烈,他们爱、恨、欢乐、挣扎,迎来独属自己的命运。这是生活所给予每个人­的,没有谁可以逃脱。但对更多如我般远离西­索木的人而言,不管我们是否了解,更不管如何看待、如何想象,西索木总是在那里。如同晶达结尾写到的那­样:“总看到它是安安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好像从未有故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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