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Report: 成年禮
無論是割禮或「甜蜜的十六歲」,抑或是「成人禮(quinceanera)」,每個社會都有其方式跨過這座橋。在日本,「成人式」( Seijin No Hi)是法定假期,是全國為新成年人慶祝的官方時刻,乃是一件充滿喜悅和樂趣,同時又帶有心靈反思的事情。
在即將來到的1 月 14日,一月份的第二個星期一,預計將有123 萬名在 2018 年 4 月 2日至2019 年 4 月 1日期間年滿20歲的日本年青男女聚集在市政廳和體育場館,慶祝他們的成人式。《瑪利嘉兒》特約攝影師 Cesar Ordonez去年在日本西部的一個現代化大都市神戶,以鏡頭捕捉令人眼花繚亂的和服以及興奮的笑容。
大多數年青人乘坐地鐵來到了龐大的神戶體育場,他們都趕著要準時到達。在Cesar 與女孩們的言談間,她們對即將與老朋友們見面和合照均深表喜悅之情,但大多數還是因為身著振袖( furisode)——只有單身女性可以穿的長袖和服,而感到喜悅和自豪。女孩們給了 Cesar購買或租借和服的詳情,有時要預早兩年作準備呢。她們也告訴他如何花了一個上午精心來梳理髮髻、講述和服穿著師( kitsuke)如何協助她們完成複雜的穿戴程序⋯⋯「我們這樣看起來不美嗎?」一位名字是麻美( Asami)的受訪女孩問。另一位女孩則對傳統木屐( zori)抱怨:「第一次穿木屐走路時很困難,腳趾之間會被磨得很痛!」
日本自8世紀以來便有青春期儀式。過去青春期儀式上都會進行具有挑戰性的成人任務,例如男孩要搬運60公斤大米,女孩要編織 10米長布。現今這種形式的成人禮是在二戰後創建的,並於1948年轉變為法定假期。只是民眾儀式,隨後便是節慶活動,不會安排有任何痛苦的試煉。其目的在於鼓勵年青人要工作,未來在他們手中,他們必須全力以赴重建這個被戰爭徹底破壞的國家。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同一時間看到如此多的和服本身就像是一場表演,這也是當天的主要焦點。由於在現代日本女性的生活中罕有會穿著和服,當人們看見所有這些漂亮女人都穿上傳統服裝時,無疑會感
到驚歎。大多數女性一生中僅會穿兩三次和服:
也許在七五三節( Shichi
go-San)作為女孩,這是為兒童健康成長的祈禱日;或在選用傳統儀式的朋友婚禮上。
在典禮剛開始的時候,未滿 20歲的惠子( Keiko)表示擔憂「有人不懂行為舉止、搞惡作劇、講電話、喝得爛醉或干擾發言」。在 Cesar
Ordonez 進行拍攝的那一天,由神戶市長主持的儀式就沒有受到打擾,當活動開始時所有人一
起祈禱,市長致辭時也沒有人干擾。在致辭中他告訴約有11,000 名新成年人關於他們即將肩負的責任,讓他們思考從這年的生日到生命之盡頭時,他們要有甚麼承擔⋯⋯
離開體育場後,這些年青男女們可能會去寺廟或當地一個有趣好玩的地方。但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會去參加派對,與家人和朋友們一起慶祝,這樣就能合法喝酒抽煙了,他們之前未滿20歲是嚴禁這種活動的。他們還可以賭博、買智能手機、申請信用卡或銀行貸款、和自己所選的人結婚,且這一切都無須父母允許。儘管能自拍和參加派對了,但是很多 新成年人還往往未能獨立,或完全沒有一個清晰的成年生活目標。2015年的一項市場調查發現,20歲人群中只有超過24%的人知道自己想要做甚麼。皮尤研究中心( Pew Research
Centre)最近的一項資料顯示,日本18 歲至 34歲的人群中近一半是與父母同住。
過去幾年間,「成年」在日本已經成為受熱議的主題。「20歲」是太晚還是太早?事實上,所有今年將年滿20歲的人在他們 18歲生日時都已經獲得了投票權和駕駛權,這是政府在
2015年時所實施的一項改變。其用意在於「推動年輕人更積極地參與社會和經濟」。2018 年 3 月,成年年齡被降為 18歲: 到 2022 年, 年滿 18歲的日本人將能夠申請信用卡和銀行貸款、結婚,以及要求更改其官方性別身份,且這一切都無須父母允許。但是對於喝酒、賭博和抽煙的年齡限制卻沒有改變: 18歲的孩子們仍然要等到20 歲生日。那麼,可以只部分成年嗎?可以擁有信用卡卻不可以買清酒嗎?可以慶祝成年卻必須要躲起來,只為了開一罐啤酒?
日本成年期這一難題還不止於此。
2022 年,當法例生效時,照道理應該為年滿18歲的人舉辦「成人式」典禮。然而每年的一月,正是大多數18歲的孩子們為非常高要求的大學入學試而埋頭苦讀的日子。許多官員都擔心,孩子們會因太忙而無法參加慶祝;比如,女孩們無暇去買或租和服。而這可能重創已經陷入困境的和服行業。為了保著這門傳統生意,有人建議可以維持成人式( Seijin No Hi)的現狀不變,即慶祝年滿20歲。日本人無疑已經大膽涉及一項艱鉅工程:要在英國作家 Michael Ondaatje 最近的一本書中所寫「青春期與成年期之間無邊界的疆域」上設立界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