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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及插圖‧ Patrick Lui

一般來說，客戶主要有三大類型，大多數客戶都是想出一個模糊的概念，然後希望設計師把它完善，小部分客戶愛聽設計師意見，幾乎所有事都交由設計師決定，而最極端的客戶就是以為自己是神，認為自己所有決定都是對的，設計師也好、律師醫生也好都不能違逆他的意思，意見跟他稍為不同，就是不給他面子；在下的設計生涯至目前為止就只遇過一次這種極端客戶，他認為自己付了錢就可以為所欲為，覺得全世界都不比他能幹，對於我給他的建議、勸阻自然是不屑一顧，他的下場自然就是一敗塗地，本來可以避免的失敗，可以轉危為機，卻因為他愛面子而百興俱廢。

生意競爭本是常態，大公司之間的爾虞我詐基本上只與利益掛鉤，鮮有跟面子扯上關係，可是在小本經營的界別上卻極為顯著；朋友經營小生意，偶爾也會與行家們聚聚，眾多同業之中他十分看不起那些根本不了解該行業，只因為覺得這生意有賺頭就一股腦兒的栽進來，結果卻碰得焦頭爛額的門外漢，而他更討厭的就是那些愛充面子的失敗者，四處告訴別人其實自己不在乎生意好壞，甚至有的說自己是「賺錢買花戴」，明明生意毫無起色，卻硬要說是為興趣而做，所以一點也不在乎生意差；說這種話的人，如果他是繼承一個除了他以外基本上就沒有幾個人在經營的夕陽行業，又或者他的貨品是自家研發世上獨一無二那還說得通，但他只是十萬多位同業當中的競爭者之一，賣的東西跟人家一樣，每天都只是在靠減價、靠口甜舌滑招生意的話，這種失實說辭真的說不通。

在一般小買賣市集經常出現一種愛面子的惡 性循環。某君玩票性質地做了一件手工品，親戚朋友們客套地讚美幾句，卻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氣與驕傲，立即花錢租攤開店，結果因為種種原因導致銷情慘淡，正糾結是不是要早點結束停止虧本比較好，可是回心一想，幾天前對自己作品充滿信心，在社交網站大放厥詞說自己要當老闆，再也不要當個工薪族，不論是朋友還是仇人都表示很羨慕，說一定賺翻了，如果今天就要宣佈結業實在太扛不住面子了，於是狗急跳牆，不論是抄襲其他品牌還是售賣侵權物品皆無所不為，甚至從廠家處訂購便宜貨謊稱高品質手作出售，總之不擇手段都為了賺更多的錢來保住自己的面子，才可以對其他人說在手作市集大賺，現在都不用打工了；然後對方聽見就會覺得原來創業是這麼容易，於是這個門外漢也一頭栽進了擺攤市集，結果就是跟某君一樣，生意慘淡卻扛不住面子，不惜犯法賣侵權物品、不惜哄哄騙騙出賣人格不道德，就這樣一直惡性循環下去。

明明不懂唱歌，卻要把結他拿出來擺弄一番拍照圖注目，明明不懂繪畫，卻偷了名師畫作放到自己的網站炫耀，但是愚蠢得連對方的簽名也忘了刪除，明明生活緊拙，需兼職打工維生，擺個市集小攤檔也要全家總動員，卻謊稱家財萬貫，老闆們對他高薪挖角。現代人線上線下皆愛充門面、愛面子，我告訴你我賺了一千，你就說你賺了一千五，我告訴你我月薪二萬， 你就說你月薪二萬五，說到最後才知道大家都是在撒謊，你看，多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