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抽象Nothing Abstract
西班牙当代国宝级艺术家爱德华多·阿朗兹-布瓦罗( Eduardo Arranz-Bravo)在上海举办在中国的首次个展,探讨作品的灵感来源和内涵
初见Eduardo Arranz-Bravo,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一位严肃的老先生。”而我却感觉他是个性情中人。他见到陌生人会紧张,第一次来中国办个展前会先去看画展,他还说自己所画的是“热情”……当我和摄影师等候在位于上海洛克外滩源的德玉堂画廊时,这位生长于巴塞罗那、已逾73岁高龄的艺术家匆匆从上海双年展等几个展览的现场赶回自己的个展,脱去外套,身穿一件深色小圆点毛衣,细条纹衬衫领口装饰着一条鲜红色的丝巾,在展览开幕前数小时接受了《尚流TATLER》独家专访。
艺术生涯及画展源起
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大区首府巴塞罗那是一片高度体现地中海文化的地区,也是一片孕育过无数享誉全球的艺术家的沃土。达利、米罗和毕加索被称为西班牙当代艺术三杰,而Eduardo ArranzBravo可以被称为与这个艺术家圈紧密相连的最后一环。这次是他首度在中国举办个展,共展出40余件油画、素描和雕塑等新老作品。
午后的阳光从德玉堂画廊的窗户透进来,明亮而斑驳。采访的第一个问题,我从抽象主义的绘画表现方式问起。Eduardo一听,却急忙反对说: “不,一切都是关于人的,而不是抽象的。我所画
的是生活,包括生命、热情以及人生的其他种种,而抽象主义则意味着没有实际的内容。”对于创作的对象,他进一步解释说:“我从不选择去画什么,而是当生活给予了我种种,我便去画它们。”
回顾艺术创作之路,他表示,绘画全然是一种自发的爱好。他出生于一个有着7个男孩的家庭,而他是最小的那个,也是全家唯一的艺术家。就西班牙国内来说,他是“五月风暴”那一代中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他的作品与战后西班牙戏剧化的形而上画派决裂,回归到了对于艺术的多元交叉和具象探索中,而不仅是运用大量色彩表现激情。多年来,他也不断尝试绘画之外的创作技法:蚀刻、雕塑、素描,甚至行为艺术和电影作品。
谈到个展的源起, Eduardo表示德玉堂画廊创办人刘焘曾亲赴巴塞罗那拜访他。刘焘回忆他们的初次相见,笑了起来:“那时我从巴黎飞往巴塞罗那,预备中午到时一起共进午餐,不巧的是飞机晚点了,当我到他家时已经是下午,没想到Eduardo竟然酩酊大醉了。等他醒来我们再进行交谈时,已经到了下午5点。原来他为了等我吃饭并且因为初见有点紧张便空腹饮了几杯酒,而我却久等不来,于是饭前的小酌演变成多喝了好几杯。”这一段小插曲听来奇妙又欢快,意外的酒醉却恰恰如同中国古代的魏晋风度般洒脱不羁,一场言笑晏晏的对话最后从傍晚延续到了深夜。
跟随绘画的语言
Eduardo生活中的主要内容就是创作,早前的作品均由萨拉· 加斯帕画廊(Sala Gaspar)代理,画廊主在Eduardo才24岁时便与他签约,多年来已成为艺术家的好友。1990年画廊主去世,令Eduardo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年,他在艺术圈里结识了许多世界闻名的西班牙艺术家并保持着友谊,如毕加索、米罗等。从他的作品风格来看,也与这些鼎鼎大名的艺术家有着同出一源的痕迹,这种相似性是源自相近的生长环境、艺术传承和民族记忆,而并非缺乏个人艺术特色,他的作品让人想起米罗及那个时代的绘画,但却有着鲜明的个性。
其实我是一个聆听者,我聆听并跟随着画想要告诉我的一切
谈到自己与作品的关系, Eduardo十分诗意地说:“作为一名画家,我只须努力地画,我的画会告诉我它想诉说的内容。哦,其实我不是画家,而是一个聆听者,我聆听并跟随着画想要告诉我的一切。”画中的语言或许是一副多米诺骨牌、一瞬间内心的感悟,又或许是每天去工作室途中看到的植物。在我们交谈时,他身后的一件作品名为《灵魂进行时》,据说是他当时灵魂深处的写照;而《绿》系列纸本绘画源自他家中的一个花园。
展出的几幅大尺寸油画都是以一种主色调充满整个画面,简单的抽象图案,几根舒缓伸展的线条,构成了颇为费解的画面。其中,《通达的心》(2012,146 x 260cm)画面以红色为主色调, Eduardo解释说,我想要表达的是深层的情感、感觉和痛苦。《遥远的某处》(2012)则以白色为主色调,同样以细细的封闭曲线来构图。
《三》(160 x 240cm)是另一件重要作品,早在2014年9月博罗那上海国际当代艺术展上我便见到了这幅画和其他几幅Eduardo的画作,这也是我第一次遇见画廊主人刘焘。当时,瑞士收藏家乌利· 希克(Uli Sigg)正在各个展位间逡巡,中国当代艺术“四大天王”、外国艺术家和中国年轻艺术家的作品陈列在展厅中,我与熟悉的画廊主、艺术家打着招呼,也忙于认识一些没接触过的艺术家。突然间,3个色彩对比鲜明的色块构成的画面引起了我和现场许多藏家的注意。
人物、素描与雕塑
Eduardo的绘画对象不仅有所遇的事物、感性的思绪,当然也有人物。《我的朋友》显然是一张人的面孔;《卢卡斯》则只余下人的抽象与变形的五官,没有面部的轮廓;而《金枪鱼》中手拉手的人群则如同原始壁画中的图案。从展出的10余幅素描作品来看,可以清楚窥见在创作中复杂的构思过程,描绘对象的形态,点、线、面的关系,以及整体构图的设想等。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还展出了数件Eduardo的铜雕作品,这几件风格相近的小尺寸雕塑分别为《大螺旋》(1973)《、长臂》(1985)和《吉奈斯特罗》(2013),无论是人物还是动物形象,都具有拉长线条、扭曲变形、骨节分明等特点。
近期, Eduardo正在为一所小学创作巨幅的壁画,并在纽约、旧金山、圣彼得堡等地陆续展出其作品。谈到对中国的印象,他表示:“这次在上海看到了不少奇妙、出色的艺术作品,我不说谎话,我真的十分喜爱中国艺术。”
Eduardo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创作,他说: “我每天早晨5点起床,然后去工作室画画,一直到中午。下午大约从1点一直工作到7点。一周7天,天天如此。”他的工作室与住所紧邻,光线充足,空间巨大。我们可以想象,艺术家清晨前往工作室的途中,绿园里的花草散发出阵阵清香,数分钟的漫步时间里,灵感静静地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