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NG DONG-WON

姜栋元 真诚热心肠

票房灵丹、韩国公共财产、花美男、AAA咖……形容姜栋元的昵称很多。但他只要大家知道，他是很认真的演员。他还有特别一招，观察

自己的心，正或不正。 TEXT 秋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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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姜栋元？安排这次封面访问与拍摄时，最常听到的问题。

有份促成这次封面的韩国友人Q，形容姜栋元是AAA级的电影演员。不能怪韩国以外的观众不识货；就说新马两地的观众，接触的韩国电视（戏剧和综艺）和音乐，远比韩国电影多。

姜演员（冠上“演员”两个字，是韩国媒体对实力派的尊称），模特出身，演戏出名。今年37岁，是纯电影咖，电视剧仅初入行时拍过三部，电影则有逾二十部，几乎都跟大牌合作，有口碑也有票房。

他今年进军好莱坞，拍摄耗资550万美元制作， Simon West执导的灾难片《Tsunami LA》，并透露：“会有下一部。”

去年头为宣传电影《偷天对决》，姜栋元入行廿年第一次来到新加坡。本地很多人的眼里只看到同行的偶像派金宇彬。

也无所谓，反正姜栋元在韩国已经是殿堂级。不是偶像，但绝对是男神无误。我说的。所以别以为他嚣张。相反，他很亲切很亲民。这次《品Prestige》的封面拍摄，我见识到神的风范。

大牌不大牌

很难不注意到姜栋元。身高186公分，精致的五官，像是漫画书里画出来的，确实‘高人一等’。他很瘦，站的时候双肩耷拉，看上去有一点点懒洋洋一点点跩。或许，这就是他骨子里的不羁。

踏入摄影棚的时候，姜栋元的眼睛紧贴着手机屏幕关注棒球赛事，出其不意“啊”了一声。原来是随着赛况高昂起来的情绪，真情流露了。肚子饿，一杯泡面他就OK，还说“I love tom yum（我喜欢冬炎口味）”。第一次合作，他对时尚总监Johnny Khoo和摄影师Wee Khim完全信任，配合度高到不可以。

这个大牌，很不大牌。有别于韩星一贯的作风，访问前没有要求访纲，不光我的问题没有被过滤，姜栋元也处之泰然，用英语，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有多不可思议，很多接触过他的娱乐记者肯定感同身受。

连粉丝的发问，他也有问必答。

今年4月初，他展开东南亚宣传之旅，见媒体会粉丝。这年头韩星办粉丝会，一般都是高价售票。姜栋元却在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举行闭门粉丝聚会，于各地免费让一百名粉丝出席。新加坡场，他接受粉丝的提问，问题不是事先安插。这样的做法，在新加坡的韩星活动，史无前例。

肯定不是姜栋元没有要求，或处事轻率随便。为什么能这么 随心所欲？

“这是我第一次来见东南亚的媒体和粉丝，不像之前来宣传电影。这次是宣传自己，为未来事业打地基。（你都已经那么大牌了。）我觉得，我进入事业的另一个阶段，拍好莱坞电影是新尝试，希望以后有机会到新加坡宣传。

亚洲市场对亚洲演员来说很重要，可惜各国的电影业者合作不够紧密。我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情，也期待和亚洲不同的电影人才合作。”

只想拍好戏

表面上好像跟着感觉走，其实姜栋元心里清楚，自己要什么。

如果我是经理人，肯定对这样的艺人又爱又恨。这么有主见的演员，要怎么管得住？还好我是记者，所以很欣赏姜栋元洒脱不拘的作风。

报导过的，有两次，他没有剧本、不知道角色是什么，就答应拍摄。一次是2009年的影片《田禹治》，他只听导演崔东勋口述关于玩世不恭却伏妖降魔的道士故事，就心动。导演还是他点头后才着手写剧本的。第二次是看完《1987：黎明到来那一天》的剧本就毛遂自荐：不管任何角色，都想演。

《1987》的题材，是极为敏感的真实历史事件。电影讲述1987年“朴钟哲拷问致死事件”而爆发的“六月民主运动”。导演张俊焕在2015年末开始筹备拍摄，当时韩国大环境对政治相关的电影题材极为敏感，甚至传出黑名单。电影一波三折，最大问题是吸引不到投资。

两部电影的成绩很好，都登上历来“50大最卖座韩国电影”。姜栋元不可能未卜先知。他说，演员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戏拍好，如此简单而已。但凭什么，他这么大胆赌上自己的事业名声？是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合作伙伴？

“我其实不容易相信人。过去曾有人失信于我，也经历过背叛。（你遭受背叛？）当然！而且发生过很多次，所以我不容易相信人。不过，一旦我选择相信，就会毫无保留信任你。倘若我对一个人失去了信任，就不会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心，呃……怎么说好呢？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有我坚持的一套想法。不过随着时间，我的思想与心态渐渐变得比较开放。只要是热心肠的人，我就不太在乎这个人的其他事（包括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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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影响力

姜栋元形容自己是个有温度的人。他告诉我：“直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天，我想这样（保持温暖的心、给人温暖）地活着。”

《1987》的张俊焕导演接受韩国《中央日报》采访时，说了这番话：

“能拍成《1987》是个奇迹。最关键是姜栋元参与演出，给电影打了一剂强心针。有那么多电影想邀请他演出，我的又是涉及政治敏感的电影，一开始也不奢望他会参演。他却主动说：不管什么角色都好，我想参与。还反过来担心，自己形象太鲜明会破坏影片。”

是姜栋元为电影雪中送炭。导演透露，在很多人选择明哲保身的敏感时期，姜栋元不单是这部电影最先确定的演员，他还把自己的大名‘借出’，让制作团队游说投资者出钱。

为了不让自己的片酬加重制作组的负担，姜栋元也以“特别演出”身份参与拍摄。他饰演在“六月民主运动”示威中被催泪弹击中后脑丧命的学生领袖李韩烈。拍摄前，姜栋元亲自到李韩烈烈士的坟前致敬，并多次拜访他的母亲。

李韩烈为民主牺牲，被视为致使韩国向民主跨出的推动力。片中，姜栋元被击中后倒下那一幕，赢得无数热泪。现实中，他的侠义之举一样让人感动。本尊却不敢独领功劳。他说，所谓演员的影响力，就该如此发挥。

“因为历史元素和政治敏感度，没有人愿意投资，没有人愿意发行，也没有人支持《1987》这部电影。我觉得这个故事，说的是关于正义和人文主义，有借鉴的意义，值得支持。可惜这真实的历史事件，却被政客以民主之名大做文章。”

正义的暖男

没想到，姜栋元这么热血。因为他太低调，无从揣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唯一知道，他有四高四不。智商高、EQ高、身高高（腿长112公分）、颜值高。他与孔刘、玄彬、苏志燮齐列“韩国公共财产”，让大批女粉有冲动移民韩国‘争财产’。不玩社交媒体，不上综艺节目，不拍广告，不拍时尚杂志。未必不喜欢，而是他觉得不需要。少数参与的节目或杂志拍摄，仅限于电影宣传。连他本人也觉得，自己给人高冷的感觉。“因为我的处事方式、在媒体上曝光的照片，大家可能以为我很冷漠、冷淡。其实我也关注社会问题，想更了解历史和政治 课题；也想冲刺事业，好好管理自己的思想和情绪，所以我选择了《1987》这部作品。

你也知道，韩国社会有很多问题，但我们在改变。在前总统朴槿惠被弹劾以后，（韩国）社会改变的速度很快，越来越多人关注政治和社会问题。我觉得很欣慰。”

他说，从小就懂黑白分明。“如果是我觉得不正确的，我会强烈反对。”打趣问他，是因为高个儿，所以有正义感吗？暖男闻言，腼腆否认。

“呵呵呵，天生的吧？我刚提到，希望自己一直会是个温暖的人。怎么说呢……不论做什么，我会考量两个极端：把事情想得最简单，或是最复杂。

这两个极端给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就是必须真诚。而要真诚做人，心就要保持温暖，自然什么都能做得好。

《暗杀速递》影片中，我的角色自身难保，却说‘我吃点亏又如何’。这是我在生活中也常说的一句话。”

不介意自己吃一点亏，期许自己不做出伤害人的事——这两点，一直指引着姜栋元的人生方向。

拍戏正能量

重复说的温暖的心，还包括姜栋元对演戏的热忱。为什么那么热爱电影？智商高137分（ 140分以上称天才）的姜栋元，感性地说：“You can make magic（你能变出魔法）。” “很抽象嘞！”听到我抗议。他补充，能拍出好电影，是他最大的充电能源。他希望，自己的作品有疗愈观众的作用。他喜欢演戏带来的乐趣，喜欢与合作团队擦出不同火花、互相学习并受启发，随着每一部作品能有所成长。尽管拍戏的时候，为求逼真，有些危险场面亲自上阵，又或是在恶劣环境里拍摄，他都能忍受。

在《偷天对决》饰演打击罪犯的警探，姜栋元在一场追车戏中，被玻璃扎伤脖子。在《模糊的时间》和《暗杀速递》电影中，他在奇臭无比的大水沟里逃亡，还被污水冲满身。不臭吗？

“当然会啊！不过OK啦，一辈子一两次（在污水中演戏）还好。如果连续四五次一直拍，诶！照这两部戏的拍摄，算一算整四五天一直拍，还蛮长的，呵呵。反正这是我工作的分内事。”

有姜栋元演出的电影都大卖，韩国媒体因此给他冠上“票房灵丹”的美誉。但不论是工作上的委屈苦头，抑或丰功伟业，他都淡写轻描。他坚持：保持客观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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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摩羯座。做事一丝不苟，求好心切，容易觉得别人做的不够理想，但不爱出风头。性格内敛到有点憋。换个方式套他的真心，问：有没有倾尽全力，但结果不如自己预期的？

想了许久才给答案，他脸上的纳闷，抹去了他话中存有的任何嚣张。“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每一次都很成功，每一次都有意想不到的成绩。像《检察官外传》大获成功，超乎我的想像。也不晓得为什么会那么成功，虽然我很满意创造出来的角色。”

语毕，又苛刻评估自己在《偷天对决》的表现。他认为，所诠释的警探“没有达到自己设定的标准”，还有可以进步的空间。

上述两部戏，都在“50大最卖座韩国电影”榜上有名。姜栋元在《检察官外传》演骗子，是他票房最高的作品，果然‘骗’了很多观众。

抗拒亲热戏

如果票房是精湛演技的衡量，姜栋元已经登峰造极。但别以为神就无所不能。

“我演不了亲热戏，哈哈哈（难为情地笑起来）。但是最近觉得，应该放胆去演了。毕竟演员不该对任何角色有抗拒。但是对我来说，亲热戏让我很有负担，很尴尬。（从艺术角度看待，应该可以克服吧？）所以现在觉得可以尝试，因为现在的状态没那么有压力。”

他希望突破角色上的障碍，期许自己能淋漓尽致地诠释任何角色。最想听到的赞美是：比想像中还出色的演员。

事业上，姜栋元另外想挑战的是编剧。他在拍摄空当，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写成有意义的故事。现阶段虽然已经写出大纲，但他觉得作品还不能见人。

“这是刚开始的新尝试。之前跟认识的导演提议一起拍电影，跟他说了我的构思，他说不错，鼓励我尝试。我打算跟在洛杉矶认识的编剧一起合作，因为对方擅长写科幻剧种。科幻题材是我的兴趣。我想要拍的，是现实中不会发生的事。

小时候，我就对UFO、悬疑、宇宙奥秘感兴趣，常找相关的书来读；也觉得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一度相信地球是空心的、有人住在月球上。（你还相信吗？）哈哈哈，不信了。但我觉得真的有UFO。地球存在40亿年，人类的历史只有一万年，宇宙还有别的生命存在。”

声音与眼神

访谈中，为了更准确表达，姜栋元有几次以韩语作答。改不掉的釜山方言口音，电影里头听不到，怪迷人的，感觉也很接地气。

不说不知，姜演员为了把戏演好，专程学发声。他也为《1987》和《暗杀速递》两部电影开金嗓献声。

“我最好的朋友在酒吧唱爵士，我跟他学唱歌已经四五年了。比起以前，我的声音改变了很多。本来是学习发声、嗓音的运用，但两三个月后，就觉得闷了。心血来潮，开始学唱歌，声音慢慢改变，挺好玩的。唱歌还可以释放压力，而我在声音的运用也进步很多。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哈哈哈。”

似乎很满意自己积极进取的态度。难怪他以孔子说的这句话为座右铭：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这么认真的他，当然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把浴室当舞台。他正经地说：“在浴室通常会看新闻，了解世界动态。”生活中有很多启发他的人事物，每每从新闻中看到，他就想拍成有意义的电影。

主演的新片《人狼》7月底将于韩国开画，他的角色是“被称为狼的人类兵器”。海报里，他一身武装，头上戴着盔甲，只露出双眼。究竟是人是狼，那个眼神耐人寻味。

姜栋元的眼睛，会说很多话。不信，你去看他演的电影。他的眼睛，还会告诉他，心，有没有变质。他告诉我，照镜子的时候，会留意自己的眼神。

“如果镜子里反射的眼神还值得我相信，那就表示我还是好人。如果心术不正，思想不纯，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所以我会注意自己的眼神有没有变。”

“有改变过吗？” “有时演比较不正面的角色，眼神会变得犀利。不过还好，还是看起来值得信赖的眼神。”原来，姜栋元的眼睛里，还有他悉心保护的一份真诚。在仰赖镁光灯照耀才能生存、人气比氧气更加重要的演艺圈，姜栋元不屑哗众取宠，拒绝高调。是自信爆棚？还是根本怪咖一个？都不是。他说他只是想认真演戏。很闷的一句话，却因为是姜演员给的答案，所以，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