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國家清真寺

我回到Aaron負責的食物堆旁，發現有位與人群格格不入的男人，筆挺的站姿像軍人般，把手放在身後作稍息狀，望着囂囂嚷嚷、騷動的人群，若有所思。

“Uncle你一個人來嗎？第幾次來？”我走近向他攀談。這位長者今年60歲，說是來找工人，不是來派飯的，手指遠處的Aaron說：“是他們介紹我來的。”我表明身分和來意後，長者隨即介紹自己，說他叫吳德旺，是蚯蚓養殖業者，前陣子也上過報紙，語畢拿起手機，搜尋那則採訪新聞展示給我看。

這時原本吵雜的人群突然靜默下來，身邊某參與者說，我們要宣誓，把手舉起來。宣誓後現場恢復喧鬧，上一刻齊聲宣誓的撼動，一時還沒回過神來。這活動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宣讀誓詞——國家法則。

分隊時，現場又是一片七零八亂。帶隊隊長不斷嘗試用更大的聲量去覆蓋眾人的喧嘩，幾近聲嘶力竭。好不容易分好隊，已是晚上9點45分，“the night is still young”，逛街派飯這才正式開始呢。

隊伍裡，以年輕人居多，大家出門郊遊般，按捺不住地興奮、高聲聊天、玩鬧。我開始理解為什麼Jonathan會幫我安排在A隊，也就是所謂風景最好的隊伍。說白了，是新手上路、年輕人、初學者、觀光隊。

A隊一行人大概五十幾人，浩浩蕩蕩地朝地鐵站的方向出發。充滿活力的年輕人，要在黑夜裡探索這座城市的另一面感到興奮不已，我不禁想，街友能忍受那麼大群人擁簇而上的陣勢嗎？

我們穿過地鐵站，越過天橋走到河對岸的火車站，在天橋上遇見第一名街友。

一位帶了孩子來體驗的外國朋友第一時間把背囊裡的飯盒、香蕉、麵包和水拿出來，蹲下遞給街友，把兒子拉過來坐下，與街友聊天，用環境體驗教育法給兒子上一堂人道教育。後面跟上來的人群，有的止不住好奇心，也紛紛圍上來了，但由於人行天橋空間有限，停留圍觀會導致人潮堵住，隨行的志工委員對圍觀者道德規勸，以讓人群能向前移動。

人行天橋下來就是火車站（吉隆坡站）月台，隊長跟車站員工打個照面，讓人群從電子閘門旁的鐵門走出車站。我跟着大隊穿過了車站，來到地下人行道，步下樓梯時期待在這裡會遇到更多街友。結果出乎意料，地下人行道非常明亮整潔，別說街友，連蒼蠅都沒有一隻。

約莫走了10分鐘，終於到了第一站──國家清真寺。越過馬路，我走在前頭，見隊長Aaron跟街友像老朋友那樣，互相寒暄，握手拍背。隨行大軍擁上來，人逐漸多了，原本坐在梯階上的街友紛紛歸位，回到自己用紙皮佔領的所屬地盤。目測這一區的街友不超過20人。 〈文轉下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