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病的我們吃下了多少

未來20年做手術未必安全

近年，醫療抗生素的濫用和抗藥性危機，成為全球性的公共衛生議題。至於食用動物的抗生素使用亦引起關注。世界衛生組織指，目前全球有一半抗生素用於農業（美國約有80％），主要是催谷生長和預防疾病。

國際消費者聯會估計，農業使用抗生素將由2010年的6萬3200噸，增加至2030年的10萬5600噸，增幅高達67％。而部分歐洲國家，包括荷蘭和丹麥，過往都曾檢測出雞肉含有80～90％抗藥性細菌。而且，“抗生素殘餘” （最後一次以抗生素餵飼食用動物至屠宰為止，所殘餘在肉類的抗生素含量），是否最恰當的安全指標？有專家指出，一般小量殘餘不構成安全問題，但如氯霉素的抗生素殘餘，卻會對健康帶來風險，單憑肉類內抗生素的殘餘量，其實不足以百分百判斷飼養期間有否濫用抗生素，因為我們還必須考慮抗藥細菌的數目。

即使肉類的抗生素含日復一日沒有超標，但如果在飼養時濫用抗生素，亦已助長了抗藥細菌在動物腸道內形成，如果飼養環境密集，會令到感染抗藥性細菌的隻數目相當高。而且抗藥細菌不單止存在於肉內，在腸臟、糞便都有極高的含菌量。

食用動物因使用抗生素而產生抗藥性，最終不僅禍及動物，更會禍延人類。如含抗藥性細菌的糞便，會經過生物鏈落到河流、禽畜、植物和海產，再循環不息的去到人類身上，抗生素使用愈多，超級抗藥性細菌就會愈來愈壯大。

目前，英國、丹麥和一些歐洲國家，已規定抗生素餵飼食用動物只限治病用途。此外，美國三大連鎖快餐集團承諾陸續停用含抗生素食材，國際消聯去年底發起的全球運動，呼籲大型快餐集團逐步停用含抗生素食品，但反應極為冷淡。

抗生素原是微生物衍生出來的藥，首先要理解兩種跟我們關係密切的細菌：微生物組（microbiome）和抗藥性細菌。人體充滿細菌，口腔和糞便尤其多，這些細菌稱為微生物組，被現代科學家視為人類身體的一部分。如果我們把所有糞便清除，其實很危險，因為那些細菌很有用，可製造維他命，部分可以分解毒素，或消化不能消化的食物，最重要是它能阻止其他有害細菌或有抗藥性細菌在體內定殖。

不過，如果使用抗生素不妥當，人體的益菌被殺，而有害細菌又未被殺絕，細菌就會變種，成為有抗藥性的惡菌，在人體的腸道定殖下來。這時也許連病人自己都難以察覺，但一有傷口（例如進行盲腸或大腸手術）就有機會引發惡菌感染，引致腹膜炎甚至死亡。此外，身有惡菌的人若不幸患上癌症，化療時因白血球低而發高燒，醫生開出抗生素，最初兩三次可能有效，但抗藥性細菌結果會愈積愈多，甚至入血，導致敗血症。身上帶有超級細菌的病人住院期間，也有可能感染其他病人。

抗生素本來就由微生物提煉出來，而所有細菌都有對抗其他微生物的防衛機制，因此，遇到抗生素而未被消滅，就會產生抗藥基因，其抗藥性可直向傳給細菌後代及橫向傳給其他細菌。即使以今日的醫科技術，控制潛伏在人體內的抗藥性細菌依然十分困難。以前的醫生或流行病學家認為那不重要，因為即使產生抗藥性，也可以給另一種藥，但現在愈來愈多藥無效，抗藥性細菌的增幅遠遠超過研發新抗生素的速度。世衛不得不發出警告：未來20年，做手術將不再安全。 有種東西，叫做“抗生素”。亂食抗生素，造就超級細菌，結果導致病人無藥可醫，這是全世界的人的事。

抗生素並非只是藥，更是一個涉及跨政府部門的公共議題，由醫療、食物安全到環境保護，都環環相扣地影響着抗生素濫用的問題。

僅在美國，每年病人服用抗生素的分量高達300萬公斤，每年食用動物服用抗生素的分量更超過1300萬公斤，至少是人類治病用的分量的4倍。那我們直接和間接吃下了多少的抗生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