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laka Edition
姬絲汀的夜晚下得 主 新 作
王貞蓉卻一巴掌打在妳肩膀上:“別肉麻。記住,這星期三天的政治與企業家的研討會,妳一定要出席,還要寫一篇專稿。”說着,她轉向回頭,就向另一餐桌的某男士招呼而去,拋下一臉尷尬佇立的妳。
還好。周圍的幾桌上,都有一些男的女的爭着向妳招呼握手,妳不由堆起滿臉笑意,一桌桌地應酬着,同時順勢向主桌上的潘斯裡朱麗娜移去。
這時的賓客都差不多到齊了。潘斯裡朱麗娜也沒多說些什麼,只是拉着妳的手,囑咐着說:“老張要妳早些去作專訪,妳安排安排。”
妳低下頭,附在她耳邊:“知道了。明天就去。”說時,她也已轉過頭顱,向旁邊的賓客招呼去了。妳站直身子,就看到林美蘭拉着周太太,站在餐廳的牆角,直向妳招手。
妳大步向兩人走過去。林美蘭一把捉住妳: “這位就是姬絲汀。這位是周太太。”周太太的姓名,林美蘭一直絕口不提,可見得那是個忌諱,也顯露出這女人的心機與穩重。妳只好點頭示意。
還是周太太先開口:“真不好意思。要麻煩妳姬絲汀小姐了。我先把這包東西交給妳,妳先收着。”
林美蘭於是開口了:“姬絲汀,周太太說要親手交給妳。沒經過我的手。妳收下。收下再說。”
妳也沒遲疑,就反手把信封收到皮包裡。林美蘭介紹的活,妳信得過,油水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妳替她辦過幾宗事,都很妥當,不出亂子。想周太太也是信任林美蘭,經林美蘭的介紹與推薦,第一次的見面,她沒有猶豫就把信封內的資料交給了妳。對這樣的信任妳也被感動。
妳說:“阿姨,妳吩咐。”周太太還是親切地望着妳的眼睛:“後天,妳到新加坡幾天。錢,相片和資料都在信封裡。有什麼問題,妳明天打電話給我,直接跟我聯絡。所有的費用與開銷,都可以跟我報銷。”妳望向林美蘭,“後天我方便出行。”林美蘭大咧咧地說:“沒事,沒事。周太太信任我,我信任妳。但要絕對隱秘呵。”這時,廣播系統響起:“各位嘉賓請就座。週年慶宴會就要開始。請入座。”
周太太跟着妳點頭,然後牽着林美蘭向宴席走去。
妳移步向洗手間。在廁所間,妳打開周太太的信封。三千馬幣。幾張相片,班機時間,酒店名與電話聯絡號碼,所有妳需要的資料都很齊全。妳愜意地微笑着,美美地灑了把尿,從洗手間出來,一拐,轉到餐廳的停車場。妳才不要去吃餐桌上的那些“垃圾”和聆聽那空間裡的廢話,該見的人都見到了,不願見的人都沒到。想到信封內的三千塊及三四天的新加坡休閒,妳不由一路上吹起口哨,並把高跟鞋踏得踢躂發響。
妳朝孟沙路馳去。在孟沙區的高樓群背後的一條小巷,巷子尾端有一間叫“槍手”的酒廊,是妳與“哥兒們”時常聚會的地方。
所謂的“哥兒們”,是三條和妳從家鄉武吉鎮一起出來到吉隆坡打拼天下的男人,加上妳這“娘兒”組成的小團體。這三個男人都是家鄉武吉鎮時代的街坊朋友,從小孩時代就玩在一起,上過同一間小學,同一間教室直到小學畢業,大家都互相把對方當作自己的家人。
從小妳就比較男性化,較性野也較粗獷,長大發育後,妳就感覺到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有種游移在兩性間的傾向。妳會喜歡男孩,但也會有種想摟抱女孩子的快感與喜悅。
這也是妳的頂頭上司總編輯陳大呆總是要容忍和重用妳的原因。一些男記者不太方便出席的場合,他總是對妳一指說:“妳去。”一些女記者都不願涉足或出席的場面,他也是朝向妳指,說:“妳去。”
妳有男人獨當一面的豪爽與大氣,也有女孩子的柔軟與溫婉。
聚會是由“狗仔”發起的。他說:阿忠後天就要到中國廣州上班了,大家聚一聚,喝幾杯,算是朋友一場吧。
“狗仔”姓葉,在吉隆坡一家外國銀行投資部當經濟分析師,是個地道的白領,配上個“喬治”的英文名,滿口就是滾瓜爛熟的英語,行走於市面上,所以他是憎恨任何人當着他的面叫他的小名“狗仔”的。他比妳還小一歲,總把妳當着姐相待,妳也愛惜他,從不當他是條“狗仔”,還護着他,阻止另兩位哥兒呼叫這個粗俗的名字。這人小學畢業後,就進入一間原本是以英語為教學媒介的國民中學,所以一路順暢進入大學的經濟訊息管理系後,成了銀行金融界的專業人仕,也是你們四人幫裡收入最為豐碩的小弟。
阿忠就是林國忠,在吉隆坡市面上浸泡了幾年,就因當初那張技術學院文憑,他只能是工廠裡的技術員。最近說是時來運轉,任職的公司要到廣州設分廠,兩天後他就要到那裡上班。
妳和阿忠在小學畢業後進入同一間華文國民型中學。妳的成績較佳,進入大學的中文系後,妳還能以一張學士文憑的資格,進入一家報館當編輯,過後才轉到陳大呆的雙週刊雜誌社,當個自由撰稿人的特約記者。說起來,妳的職業遭遇還比林國忠還好,但也是相距不遠。
另一個位是阿容。阿容與你同年出生,大妳六個月。粗獷豪爽,但也倔強好鬥,初三那年就因跟老師叫囂,被學校開除了。從那時起,他就跟人拜師學修車。當你們中學畢業時,他已在武吉鎮開了間汽車修理廠,並因女朋友懷了孕,早早就結婚了。但這些,並不能阻止妳跟他那兄妹般感情之外的情慾糾結。當年你們三個中學畢業生都到吉隆坡發展後,他也把家和修理車的業務搬到吉隆坡的增江區。幾年奮鬥後,如今也頗有成績,有了屋子與車子,還加上三個子女。
在路邊樹蔭下停下車子,妳就看到阿容和喬治葉的車子停泊在斜對面的小巷裡,中間就夾着林國忠的摩托車。看來他們是早就到了。
“槍手”這酒廊是有小龍女駐紮,而且聽阿容的口氣,都是來自雲南一帶。隔街對面的“情緣”酒廊,更有菲律賓、泰國、印尼等東盟國家的女孩子,所以這哥仨們沒事或無聊時,都喜歡到這一帶逛一逛。妳走在路面時,就想像着這哥仨一定是托着酒杯跟龍女們打情罵俏什麼的。果然,妳走進酒廊的大門時,眼線一掃,就瞥見大堂底角落那桌有兩個身影急速隱退,三個大男人都笑臉燦爛相迎,林國忠還連說:“怎麼這才到,我們都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妳也大方地說笑着說:“沒事,沒事。叫她們回來,也讓我爽一爽。”
阿容哈哈一笑:“這事,等下再說。我們還是先聚聚。國忠要走了。一去也要一整年。我說,是好事。廣州,大好世界。”
妳坐下,轉頭向喬治吩咐道: “去,要多幾瓶啤酒。國忠,公司是提升你了?”
“沒升職。是調到另一個部門,去物流管理了。我公司的物流部缺乏監督員,讓我過去。也就是說,我脫離了製造廠,調到物流部的營運組了。”林國忠與妳比較接近,一些事情都願意向妳傾訴,所以還是坦言相告。
“媽的,我還以為你升職當工程師了。”喬治葉一聽就微忿地說:“被調去幹買賣了。你怎不早說,冤枉,還讓我們替你高興呢。”
“也是好事呵。我們可以時不時到廣州去。有國忠的落腳點,以後去中國就方便了。”阿容想得更多更寬闊。我瞭解他,這人色,好色。以後他就有更好的借口,到中國去風流。這人不喜歡別的,就喜歡干。
妳不是男人,但妳諒解阿容的心思,所以妳還是接過話題:“你少來那一套。林國忠最近才跟梅小芬表白,人家戀愛了。還是我牽的線。你們可別去騷擾人家。”
“我說,妹頭,你給國忠當了媒婆,我呢?”喬治葉也笑嘻嘻地:“妳在吉隆坡市面走動,應該知道什麼種類的女孩子適合做我的老婆。”
“去你的,”妳說:“你這吃‘紅毛糞’的香蕉人。我沒有滿口都是講英語的朋友,幫不了。奇怪,你不去對面找那些菲律賓妹或泰妹,為什麼要在這裡找小龍女?”
對找女人的問題,妳跟“哥兒們”是沒什麼避諱的。都是市面走動的人,這類話題充塞在每一個角落。前些時,通過拿汀林美蘭的介紹,妳還幫過一個富婆解決了她婚姻上的困境。那富婆的先生迷上了個小龍女。妳也是通過喬治葉和阿容的偵察與跟蹤,最後由妳出面與小龍女談判,用金錢把小龍女打發掉,幫這富婆解決了家庭困境。所以女人的事,妳是可以很男人地搬上哥兒們的檯面,灑灑脫脫地坦誠商討的。
“這事,你跟梅小芬說了?”妳說。
“說了。哭死了,所以要你去勸說勸說。”林國忠苦着臉:“這是個機會,我不能不去。她呢,好像我一去,就肯定會
變心似的。”
“可見得,你平時也沒能讓她有足夠的信心。你好色,你跟阿容一樣。”妳瞪視林國忠:“你來,我們到後面談談。你們兩個,可別跟過來偷聽,我們談的是人生大事。”說着,妳抬起頭,向另外兩個男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