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風吟

大年初二在朋友家午餐后回到家，边喝茶边看书边听音乐，脑中着实安详。下午4时半，往窗外一望，天色转阴，大雨似乎要 来。

事先为自己安排的节目非常简单，尽情和家人享受农历年的喜悦，然后在5时45分左右不热的时候到公园跑步。

感觉扫兴，于是有赶在风雨前跑一小段路的念头。出门时抬头，浓云密布的天空看得更清楚了。雨随时会来，应是如此，已有几粒小雨珠擦脸而过。

这个公园名称 Neighbourhood Park，即是邻里公园的意思，说没有名字也无不可，它是为社区而生，类似的公园到处都是。若前面没冠上八打灵17区，地点绝无人知。公园占地4英亩左右，比起其他社区，这个公园算大了。

我家面对一小山丘，公园在山丘上。由于地陡，不能直上公园，得沿着公园旁之路北行70公尺左右，然后转右，往前走50公尺，再转右，即抵公园唯一入口。此处有一宽敞停车场，人最多时，车子一样稀稀落落。家离公园稍远的人大都步行而来，公园因此多了难得的清幽。

公园建有3座亭子，一大二小。公园最高处的小亭子讨人喜欢，我在莫斯科参观托尔斯泰故居时，看到其后花园的小丘小屋，脑中联想的竟是这个小丘亭子。公园还有篮球场，有秋千，有为孩子而设的滑梯，有几个简单的运动配备。可圈可点的地方是从没听过有人破坏公物，我为此欢喜。入口为公园最低处。跑道由低往高，一段平路后，又往低走，回到原地，一圈完成。一圈跑道大概320公尺左右，我喜欢上坡下坡的变化，它让跑步变得不会枯燥。

我喜欢这个公园。过去10年，孤守一处，在吉隆坡时从不会在他处运动。一个爱园艺的朋友来我家，说这个公园是房子的额外之宝，可让房子增值百分之十。其语不曾在房子实价反映出来，却也让我听了开心。迁入此处至今，使用公园频繁。过去体重一直不变，公园应记一功。压力之所以舒解，公园也扮演角色。跑完步后，精神清爽，脑中不该有的杂物被洗刷不少。

我一般跑15圈。此刻雨欲来之际，则放弃此想。突然想起小时附有春牛图的年历。春牛图本应如此解读：当牧童赤脚，就代表该年多雨，若牧童脚穿草鞋，则表示该年出现干旱。不知为何，村里居民解读成若见草鞋，则表示大年初一初二无雨，反之，则有雨。若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草鞋，则代表初一初二当中，一日有雨，一日放晴。

跑步时的思维总是平静的，旧有记忆偶尔重现脑海。我有不少决定都是在跑步时完成，瞻前顾后的事在刹那间竟不存犹豫。若有文稿要处理，跑步也有助构思。估计这种怡然自得的心情非我一人独享。跑步常遇附近一住户，年龄比我大，我习惯反时钟方向绕圈，他则和我相反。我跑步，他步行，并一面听歌。迎面而过时听他呼喊又招手，以为是打招呼，原来不是。他不只听歌也在唱歌，且手舞足蹈。 处附近公园跑步的情形。那时除了厚衬衫外，里头还得增加一件背心，在风中跑完步得立刻回到室内以防感冒。

待我跑完15圈，雨还是没来，我决定增加一圈，满足感油然而生。风依然不停地吹，但浓云没被吹走。想像到家时刻，雨倾盆而下，我望窗外雨丝摇动。确有过类似经验，跑完步后方才哗啦啦下雨，那时觉得将时间捉得恰到好处，仿佛自己是天地中主角，雨的来去竟和心灵相通。

但是大年初二的雨没来，一个小时过后，密布的云被风吹散，知道今日无雨了。8时晚餐我赴一大学校长之约，校长早生白发，乃性情中人，但处理校务一丝不苟，和他吃饭总是舒服。都说春节凡事轻松，全部的安排一定要往开心处走。赴约前我上网找寻己亥年春牛图，发现牧童双脚有鞋。

此阶段的大年初二，公园里只有我一人，以为最多可以跑平时的三分一，不料跑完5圈后，偶然出现的小雨滴居然消逝无踪。风则没停，树叶沙沙声响，李白诗句“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突成心情。我喜其意境，曾写此两句送一好朋友，此刻一样有强烈感受。决定回去后重写一次，这一回不再送人，只供自己怀旧。然后脑中闪出初春或秋末在伦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