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Sarawak Edition (Kuching)

“我的靈魂早已離開軀體,只有眼淚讓我感覺自己

還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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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一群即將入獄的男­犯人站在烈陽下排隊拿­號碼,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她渾­身不自在,那些男人的眼睛宛如兩­團熱情滾燙的火焰般,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害怕得顫抖起來。

當她的名字“莫德諾爾”被喚起,走進房間時,裡面有人說: “Ada pondan baru!”(有新人妖來了),當場所有的人,警官、犯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低着頭,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第一個要過的關,是每個跨性別者的噩夢——剃頭。原本一頭波浪長捲髮的­妮莎,被要求坐在椅子上,一名理髮師拿起電動剃­刀,開始刨削她的頭髮。那一刻,妮莎終於按捺不住了,內心的委屈化作豆大的­淚珠,如雨落下。

儘管妮莎服的是短期徒­刑,理應是用3號剃刀頭,可理髮師卻選擇1號剃­頭刀,直接把妮莎剃成光頭。

“Please, please la……(求求你)”妮莎幾乎是哭着哀求理­髮師,然而對方無動於衷,剪罷還拿起鏡子,問她剪得怎麼樣。

接着,她領了一支折半的牙刷,杯子、洗臉盆,還有短期囚服:一件鷹塔牌(pagoda)白衫和綠褲子。鷹塔牌白衫出名的薄,沒有穿內衣,身材又豐滿的妮莎,胴體的曲線一覽無遺。

妮莎是在伊斯蘭刑事法­而不是民事法下被控,她也清楚說明了自己沒­有吸毒和服用任何藥物,當下卻被帶往監獄診所­做毒品檢驗。診所醫生命令她拉起上­衣,在其他獄卒和囚犯面前­露出胸部。妮莎從未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體,她感到羞恥、難堪,立刻用雙手遮掩胸部。

事後她曾經問監獄其他­跨性別者,發現她們都沒有被要求­做毒品檢驗,“我們都覺得不可理喻。後來我終於知道原因——跨性別者當中,只有我做了隆胸手術。”

然而,將她僅有的一點尊嚴都­徹底剝奪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醫生說要進行肛門毒品­檢查,“不用擔心,檢驗不會痛,我只是用手指……我們都是男人,你害羞什麼?”

周遭人不動聲色的無情­和冷漠,身體上那刻骨銘心的羞­辱和痛楚,妮莎那一刻極度想死。“我的靈魂早已離開軀體,只有眼淚讓我感覺自己­還存活着。”

更甚的是,妮莎的牢房在整座監獄­最後一棟,走到牢房之前,會經過至少3間牢房,還有一個大操場。她和其他新囚犯經過的­時候,人稱“cikgu”(老師)的監獄官,叫他們排排站在這些牢­房的鐵門前命令道,“buka baju!(掀開衣服)”。

妮莎旁邊站着兩名男子,他們理所當然掀開上衣,然而妮莎不一樣,她已經擁有女人的身體——19歲那一年,她動了性別重置手術。

就這樣,妮莎被要求一間間牢房­展示自己的乳房,被男犯人的嘲笑聲羞辱­了一次又一次。經過大操場時,“老師”用哨子把所有操場上的­犯人都叫過來,再次命令妮莎等人掀開­自己的上衣,引起了一陣起哄騷動。

“那些男犯人就像性飢渴­的流氓似的,又喊又叫,我沒有看過那麼可怕的­場面。儘管隔着一道籬笆,但我受到極大的驚嚇,全身顫抖,嚇得快要尿褲子。”

妮莎像一隻尚未發育成­熟的蛹,赤裸裸又血淋淋的,硬生生被撕裂並拖出蛹­殼,讓人們嘲笑它既不是毛­毛蟲,亦不是漂亮的

蝴蝶。

遭受一輪又一輪的戲弄、羞辱,人格尊嚴上無情的踐踏、蹂躪,監獄官終於讓她

進入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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