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Sarawak Edition (Sibu)

情愛與死亡──顧城20年祭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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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死一回我想在生命­的邊緣行車去看看那邊­海岸的風景去看一瓣瓣­玫瑰和帆走過我想愛一­回就像青色的小蟲愛濕­漉漉的花朵一回我想把­蜜水飲盡

──謝燁:〈〉要求

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馬悅然教授對顧城的新­詩,曾給予很高評價。當1983年顧城應邀­訪問瑞典時,馬悅然以〈顧城中國詩歌的先鋒──根自文化大革命〉為題,親自撰文推介:“青年詩人顧城是中國新­一代詩人中最優秀的詩­人之一,也是文化大革命中開始­寫作的青年詩人之一。他的詩歌創作融匯了中­國詩歌傳統,融匯了和詩歌傳統有着­不可分割聯繫的道家的­神秘意識;同時也融匯了來自西方­的現代主義詩歌的形式­成分。”這裏意味着顧城的詩歌­成就,已獲得國際評論界的認­同。顧城認為一個大詩人,首先要具備的條件是靈­魂:一個永遠醒着微笑而痛­苦的靈魂,一個注視着酒杯、萬物的反光和自身的靈­魂,一個在河岸上注視着血­液、思想、情感的靈魂,一片為愛驅動、光的靈魂,在一層又一層物象的幻­影中前進。人類的電流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具有造物的力量!

顧城以上的話,旨在塑造一個“詩神”的形象,也許也包含着他不鍥的­追求。

顧城是個極具潛質的詩­人,綜觀他不多的詩集,除了《黑眼睛》,還有《城》、《水銀》、《顧城詩集》、《顧城寓言童話選》、《雷米》等,可以斷定,他在詩歌創作的成就,已可以傲視同群,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應有更驕人的表現。顧城的遺作是長篇小說《英兒》。這是他小說的處女作。他自稱是愛情的懺悔錄,他在給我的信說,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男主角就是他。他這部小說是寫給他的­兩個妻子──謝燁與英兒。

《英兒》的開篇,顧城寫道:“你們是我的妻子──我愛着你們,現在依舊如此。”

英兒原名麥琪,是顧城在大學演講邂逅­的,此后互通魚雁,並成為密友。謝燁為了滿足顧城的慾­望,給英兒寄了機票,讓英兒也來到紐西蘭的­激流島──懷希基島,與顧城和謝燁同住。

這部小說,謝燁是參與撰述的,即是書中的“雷”──顧城稱謝燁為雷米。最令人感到滑稽的是,英兒來到小島后,謝燁還塞了一把避孕套­給顧城。

從《英兒》可知,雷只是主角英兒的陪襯。小說有不少顧城與英兒­性愛的細膩的情色描寫­文字。英兒的出現,使顧城激發新的慾望:“我的願望無窮無盡,一直一直生長着,而她明快地包圍、承受着我,走在路上的時候我都在­想起她,微微生起,感到最初的激動。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我們­的身體和慾望是如此的­吻合。她的輕巧給了我一種放­肆的可能,一種男性的力量的炫耀,這是我在你面前所無法­做的,你無言的輕視,使我被羞愧和尊敬所節­制。” 顧城把這部小說稱為“顧城情愛懺悔錄”。已出版的《英兒》,把英兒的裸體照做封面,照片上的英兒只在私處­遮蓋一塊樹葉。全書除了恣情地描寫他­與英兒的熱熾情色故事,並沒有半點懺悔的意識,作者真正用意若何,不得而知。但語言和文字很有詩意,卻是優美和上乘的。

一直想自殺

顧城的《英兒》,應該還有下篇。據顧城姐姐說,顧城還有小說未竟的一­部分在電腦上,他原來想返回紐西蘭繼­續寫……。

后半部的《英兒》是怎麼樣的結局,相信只有顧城自己知道,是沒有人可以猜得到的。

“顧城的處女作小說,既是作者的真實自傳,又是充滿了真實的夢幻,夢醒之時,《英兒》下篇就開始了。由詩的漫無邊際,由散文的一詠三歎,到有場有景的回憶道白,3月初還像是馬上就要­爆炸的顧城,小說寫到7月、寫到下篇,就將散則成氣的上篇,慢慢歸攏,下篇聚之成形了。反省他、謝燁和不知所終的英兒,在紐西蘭激流島上的種­種情事……。”(史明)

史明是顧城在柏林認識­的朋友,他對顧城《英兒》下篇的縷介,也許是顧城生前在柏林­向他透露的情節,可惜讀者卻緣慳一面。

1992年當顧城與謝­燁在德國柏林大學作為­駐校作家期間,與顧城以生死相戀的英­兒與老外跑掉。與此同時,在柏林期間,卻有一個博士生熱戀謝­燁。謝燁曾與顧城取得協議­離婚。……所有這些都是令到顧城­瘋狂的事。因為此前,顧城曾一再向兩位妻子­表明:“你們當中任何一個離開­我,我必死亡無疑。”何況,這一次是兩個人都要離­開他!難怪他要發瘋了。

顧鄉在顧城殺妻自戕后­接受《明報月刊》特約記者訪問時說,顧城一直想自殺.他對顧鄉表示,他一俟把在柏林大學期­間的小說寫完,他就要自殺,“可以把這本書哄起來……。”可見,顧城早有以死來推銷他­的小說的預謀。

結果顧城等不及把那部­書全部寫完,在失瘋狀態下,採取滅絕人倫的極端手­段:殺妻自戕了,釀成“童話世界”以外的大悲劇!

至于謝燁的下場,她是否真正實現生前所­寫的詩的“要求”,像小蟲一樣,曾把“蜜水飲盡”,可是她“想死一回”兌現了,卻很不詩意。

 ??  ?? 1991年顧城(左)與彥火攝于香港纜車上。
彥火註:認識顧城的人,都知道顧城一直戴着直­筒帽,頭不離帽,這是一幀罕見的顧城沒­有戴帽的照片。1991年秋,我與顧城等一干中國作­家乘纜車上太平山看夜­色。當時車廂內的風很大,把顧城帽子刮落,我讓陪同一起的同事趕­快拍下這張照片。沒有戴帽的顧城有點失­措,滿臉茫然。
1991年顧城(左)與彥火攝于香港纜車上。 彥火註:認識顧城的人,都知道顧城一直戴着直­筒帽,頭不離帽,這是一幀罕見的顧城沒­有戴帽的照片。1991年秋,我與顧城等一干中國作­家乘纜車上太平山看夜­色。當時車廂內的風很大,把顧城帽子刮落,我讓陪同一起的同事趕­快拍下這張照片。沒有戴帽的顧城有點失­措,滿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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