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Sarawak Edition (Sibu)
麻雀來築巢
一
個月前,庭院裡突然來了許多麻雀,飛來跳去,嘰嘰喳喳,好不熱鬧。熱鬧過後,留下的,是一攤攤的糞便——地上、車子上、鞋櫥上……都是。
開始,是偶爾地來,留下偶爾的驚歎。然後,來的次數逐漸越來越頻密:啁啾聲變成了噪音;一攤攤的糞跡,變成噁心的殘局。
我苦思無策,老爺子告訴我:在庭院掛一串風鈴,麻雀就不敢來了。風鈴的效應,只有一天。一天過後,麻雀依然天天報到。偶爾,聽到麻雀叫聲,我就開門出去,把它們趕走。可我一進門,它們又倒回來,與我大玩捉迷藏的遊戲。這樣的遊戲,我累了。它們也累了吧?來的次數漸漸減少了。
後來,就剩下兩隻,天天都飛來,晚上還偶爾睡在遮陽篷下的鐵架上。兩隻麻雀,一大一小,我推測是一雄一雌。這些天,小兩口總是在院子裡表演比翼雙飛,興奮地歌唱。這幾天,庭院裡到處是干茅草。原來,小兩口找到遮陽篷旁邊的一角隱秘處,打算在冷氣機的電線管子上築巢。可是管子上畢竟不能安全落腳,它們搬來的干草枯葉,都散落在地上了。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小兩口鍥而不懈的努力精神,讓我肅然起敬。我很想幫它們……
可是,不行啊!我家對着大草場,大草場早晚都送來清風,特別涼快。因此,我在家時,總是門窗大開。風吹來,就把干草枯葉都吹進了大廳裡。庭院裡,糞便也更多了。我停在庭院裡的車子,每天必須清洗了,才可以出門。曬衣架上,甚至曬着的衣物,也有糞便的痕跡。
來做客的妹妹看了,笑着說:好得很啊!麻雀來築巢,說明你家風水好啊!可是,衛生部曾經公佈:所有鳥類都可能傳染禽流感。家裡有小孩,麻雀的糞便,多少有風險。不行啊!
老爺子又有提議:把遮陽篷旁邊的隱秘角落封住吧!星期天早上,老爺子用舊報紙把那小小的空間塞住了。我也趕緊把地上的糞便都清洗了,還我一片清新的空氣。
下午,那小兩口飛回來了。起初是一貫的雀躍歌唱,慢慢地,變成了單調的鳴叫。
我望向窗外,窗外是令我難忘的一幕:雄雀在塞住舊報紙處兜了一圈,就駐足在遮陽篷下的鐵架上,若無其事地清理着自己的翅膀。而雌雀,卻是一再地啄咬舊報紙,一面不解地喊叫:啾——啾——然後,她停在雄雀身邊,仍然啾——啾——地低叫着,聲音中帶有濃濃的失望。
“去吧!去大草場建築你們的愛巢!大草場旁邊那兩排青龍木和兩排雨樹,枝頭上都有許多方便築巢的落腳處。”我對它們說:“不是我沒有愛心。這房子,不適合你們。”我不知它們是否聽得懂我的話。雄雀依然在清理它的翅膀,雌雀依然啾——啾——地叫着……我回屋裡忙家務事。過後回去看它們,小兩口已經飛走了,已經不再回頭。
午後,風吹來,依然揚起串串風鈴聲。缺少了雜混着麻雀啁啾的風鈴聲,顯得格外清脆。而我的心,卻湧上了陣陣莫名的失落……可故事還未結束。過了兩天,那小兩口又飛回來了!而我的一顆心,竟然有了失而復得的喜悅。他們沒有搬干枝枯葉來,只是在鐵架上,嘰嘰喳喳地說着話。“怎麼?找到枝頭築巢了是嗎?在哪棵樹上?”它們嘰嘰喳喳地報告着,說着我無法理解的語言。
接下來的日子,它們都會不定時地飛來,在鐵架上說說話、唱唱歌。它們依然留下許多糞便,而我,再也不忍心驅趕它們了。反正,每天都有大量的枯葉待我清掃,就順便把糞便洗了吧!
或許,它們的存在也是一場意外的收穫。往後,我帶着孫子讓他認識那些花花草草的同時,還可以告訴他:鐵架上那兩隻愛唱歌的小朋友,叫做“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