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lmary

情人的礼物与恋人们的­欲望

- 文/ 肖遥

美剧《致命女人》里,18岁的汤米送给他爱­慕的女⼠——他母亲的闺蜜西蒙娜一­只塑料卡通表当礼物,被50岁的西蒙娜嫌弃。后来汤米透支了他一年­的生活费,送她一枚镶满钻石的胸­针,说“你这样的女人值得最好­的”,西蒙娜心知年轻的汤米­送不起真的,坦然接受了这枚“假”胸针,嘴里还夸张地赞叹“stunning!”

恋人们互赠礼物是一种­正式表白,通过这件礼物,向对方献出自己的爱意,希望自己精心淘来的宝­贝,和对方的欲望一拍即合。礼物是接触、感觉的途径:你会触摸我摸过的东西,用第三者的⽪肤将我们连接在一起。比如宝玉送给黛玉的两­方半新不旧的手帕,而黛玉给宝玉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反之,任何崇尚纯洁的教谕都­禁止用手去触摸捐赠或­是接受的礼物;佛教徒削发为僧时,他的个人用品、袈裟都是放在供案上送­给和尚的;和尚不能用手,只能用杖去接受这些物­品;从此以后,所有给他的供品——他赖以生存的东西——都得放在供案上、地上或折扇上。

在欧·亨利的小说《麦琪的礼物》里,圣诞节到了,丈夫卖掉了他祖传的金­表,为妻子买了一套“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的梳子,妻子卖掉了自己一头瀑­布般的美丽长发,为丈夫买了一条白金表­链,他们舍弃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换来的礼物却因此变得­毫无实用性却充满了情­感意义。

与之相比,一百多年后的麦金纳尼­的小说《简单的礼物》看上去在向欧·亨利致敬,同时也充满了现代性,女主萝拉是一位落魄的­歌手,她的前任们不是在嗑药­就是在酗酒,直到当她靠唱歌闯出一­些名堂的时候才再次坠­入爱河。她格外珍惜与男友杰佛­瑞共度的第一个圣诞节,可是当她演出后长途跋­涉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午­夜,不管她多么想睡觉,都清楚地意识到目前的­环境不容她睡觉。她换上黑色聚酯纤维裙­子,粉红色的斯潘德克斯弹­性纤维上衣,准备“整晚醒着陪我的宝贝”。没想到她的男友看见她­很累,为她心疼,想让她好好睡一觉,自己已经吃了两颗安眠­药。他勉强撑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打起盹来。完全清醒着的她只好刷­厨房、数对面楼上的灯,思考人生。她设法想象一辈子和杰­佛瑞共度圣诞的画面,想象自己像一条蜕⽪的蛇那样,变得又新又奇怪。这就是她想送给他的礼­物:一个焕然一新的女孩。

周晓枫的小说《针尖上的天使》里有个故事:女主有两个追求者,一位是画家,送她一个自己装订的本­子,侧面打孔,用麻线绑紧,在一叠稍带硬度的白纸­上,他连续画一朵花,由含苞待放到完全盛开­的过程。用拇指和食指卡住本子,快速释放纸页,那朵素描中的灰玫瑰就­在眼前绽放它明暗过渡­的层次。而另一位是厨师,他送给她一朵用萝卜雕­刻的玫瑰花,质地坚硬,层次丰富,只是无根无茎。它们漂浮在水面上,像一朵睡莲。而我的闺蜜点评说,他们的花都是假的,只有她与她共同成长的­如花年华,才是真的。

 ??  ??

Newspapers in Chinese (Simplified)

Newspapers from New Zea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