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好叫座之间,完美平衡
上任约半年的新加坡交响乐团音乐总监Hans Graf,希望能为观众带来新感受、新视角。
和今年年中新上任的新加坡交响乐团音乐总监Hans Graf聊天,就像和一本活古典乐百科全书对谈。对古典乐满怀热忱的他,一提起作曲家、演奏家就滔滔不绝,一个不留神还会让听者摸不着头绪。Graf如此雀跃,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全球疫情,新加坡交响乐团(SSO)已两年无法正式演出。今年7月开始,他终于可以重回舞台,和乐团的80多位音乐家一齐展开新一季的公演。
现场演出的可贵
“和欧洲许多地方相比,新加坡在大型舞台表演方面算是恢复得挺快。而且比起全球多国封城的低潮时期,大家在当下已可以重新享受相当大程度的自由。然而此‘自由‘非‘彼’自由,因为一般人现在对于‘自由’的定义都有所保留;谁也说不上来,人们何时才可以真正恢复昔日(疫情前)的常态。”
然而Graf表示非常感恩和鼓舞,因为SSO近一两个月来的演出几乎座无虚席,和疫情前没两样。他十分感慨地说,在欧洲依然有许多人对进音乐厅看大型现场演奏会感到畏惧。他们宁愿在家,像封城时期那样看电视转播或线上视频。“让人感到无尽唏嘘的另一个事实就是,俄乌战争,也是目前导致欧洲艺文演出大受打击的主因之一。一旦人们因为过度依赖这些视频而开始失去走进表演厅的动力,无论是对观众或音乐家都是非常不好的。现场表演有它无懈可击的独特魅力,表演者也需要靠演出来生存。”
不同城市教他的事
在出任新加坡交响乐团首席指挥和音乐总监之前,Graf曾于多国担任指挥和音乐总监。出生于奥地利的他,在职业生涯初期曾于萨尔茨堡(Salzburg)的莫扎特管弦乐团(Mozarteum Orchestra Salzburg)担任十年的音乐总监。让他相当难忘,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他的,还包括加拿大卡尔加里交响乐团、法国波尔多交响乐团和美国休斯顿交响乐团。“在每个城市的经历,都是养分。也正因为每个乐团受补助的程度非常不同,让我学到了如何在选择表演曲目上做恰到好处的拿捏。例如,在法国波尔多,乐团几乎由当地政府百分百赞助,我们可以更随心所欲地选择想要演出的曲目。休斯顿交响乐团的主要收入来源为私人机构和售票率,所以我们在决定演出曲目时,就必须更加悉心策划,以保障票房卖座。”一个称职的音乐总监在为乐团策划表演时,必须从多方考量,并且在叫好和叫座之间取得最佳平衡。
“柴可夫斯基、拉克马尼诺夫(Rachmaninov)的作品深受观众喜爱,贝多芬某几首交响曲也非常卖座。但我们不能单以观众的兴趣作为出发点,经常周旋于同样的曲目之间。曾有一位和我共事过的乐团执行长说过:假若公众利益是一条缠绕在乐团‘腰间’的蟒蛇;若因为担心敌不过票房压力而越将腹部缩小,蟒蛇就会缠得越紧,以至于最后被蟒蛇勒死。” Graf认为,有很多曲目对于音乐家而言特别生动也充满挑战性,但很多时候未必能引起绝大部分观众的兴趣。斯特拉文斯基(Stravinsky)的作品就是一个好例子。选择观众喜欢的曲目固然重要,但音乐总监和乐团也有责任带领观众认识更多更新,或更鲜为人知的好音乐。多尝试各类型、旋律截然不同的音乐,对于培养乐团的实力也是非常有帮助的。
亚洲首演《安魂曲》
2023年4月,新加坡交响乐团将会和新加坡交响合唱团以及新加坡交响青年合唱团联手呈献俄罗斯作曲家Osip Kozlovsky (1757 – 1831)的Requiem(安魂曲)。知道这位作曲家的人并不多,但他其实曾于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为俄罗斯宫廷担任音乐家,为当时的王室谱写大量乐章。“也正因为Kozlovsky长期以来只于宫廷内任职,名气比不上一般主流熟悉的作曲家。但他实际上创作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佳作。我们即将演出的Requiem,正是他受波兰国王Stanisław II August生前所托,为其葬礼创作的。此《安魂曲》的壮丽程度,可媲美威尔第(Verdi)和莫扎特的作品,但因为原曲曲谱一度失传,直到1970年代才重新发掘出来,听过和演出过的人不多。”这也会是Osip Kozlovsky的《安魂曲》第一次于亚洲公演。整首曲目逾一小时长,想必会给观众带来震撼。
Graf也强调:“我们对贝多芬同期的许多作曲家一无所知,但并不代表当时并没有其他出色而值得后世留意的音乐人才。我非常希望能透过举办这场《安魂曲》亚洲首演,让更多人认识一些不小心被历史遗忘了的好作品和出色的音乐家。”
提及新加坡的观众,Graf非常乐观。“据我所知,这里走进音乐厅欣赏交响乐表演的观众平均年龄为35岁。而且这里的观众一般对于不同类型古典音乐的包容性相当大,对于新的表演者、作曲家的接受度也颇高。加上SSO是个具有国际水平、实力全能的完善乐团,我可以相当放心地做一些新的尝试。”2023年新加坡的古典音乐舞台,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