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HARD LIN

太舒服反而不舒服

“每一样我做的（事），我都希望做到第一。他们（父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有时会叫我agar agar（量力而为）就好。（其实）我输得起，只要知道不是在我控制范围以内的，我都输得起⋯⋯”

林志康Richard Lin为尽善尽美而冲刺，不过不是在学校。自认不是好学生，他形容自己小时候很调皮，五六岁的时候还把姐姐的头发剃掉。虽然不喜欢读书，却总能应付关键考试。1990年代末升上理工学院，因为“工程师吃香”，他报读了机械工程系。

2001年参加男性选美“新加坡先生”，拿下冠军，并横扫泳装、体格等奖项；为了当兵，他放弃了出国参加国际选美赛的机会，拱手让出头衔。

他说，当军人是童年志愿，入伍前还自己先去剃光头，“很siao on（本地口语，积极的意思）”。

国民服役之后，林志康成为全职军人，自愿参加特种部队。特种部队为期一年的魔鬼训练，锻炼出他精神上和体力上的坚强韧性。他那一届，40人中最后只有15人毕业。职业军人的生涯，两次把他带到他形容为“风景很美丽”的阿富汗。在那里，他差点送命。

“我们在山区，睡在集装箱里。一天晚上，炮弹横飞，有一颗就穿透集装箱落在我枕边，还好没有走火。那一刻才知道，生命这么脆弱，让我珍惜生命。”

危险，不是他不当军人的原因。从阿富汗平安回到新加坡的一年多里，职业军人的薪水与发展稳定，“太舒服到我觉得很不舒服”。2010年，他离开军队，投入商场，踏上创业路。 最黑暗的时期执意不加入家族的科技基础设施生意，林志康首先与在军队称兄道弟的朋友合伙创业。

“没有赚钱的时候大家OK，一开始赚钱牙齿就跑出来了。”见利忘义的惨痛教训，让林志康无奈感叹。

“被兄弟背叛，真的敲醒我。我把钱都投资在公司，口袋没几个钱，但是日常开销、账单这些都还须要支出。信用卡啦，账单啦，每个月只还最低的50块（新元）。那个时候把车卖掉了，之前享受的也被拿掉了。

每天带着两片面包一瓶水出去找工作，水喝完了，就去厕所装自来水。很惨啊！不过我都是吞进肚子里，因为这是我的决定我的问题；如果我开口，家人肯定受累。真的是黑暗的时候，晚上躺下去睡不着。回想，都觉得痛。”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个多月，父母开始察觉他不对劲。一次家庭晚餐的嘘寒问暖与聊天话题，林志康想到了有潜能的项目，不再排斥加入家族生意。

“我不喜欢那种在公司见面，回到家也谈公事的气氛。加上我的个性有话直说，不想因为工作而与父母产生摩擦。所以后来我加入公司，建立独立部门，专为酒店商场等商业楼提供科技保安设备。

（过程顺利吗？）当然有失误。可能我太老实了，压低自己的利润。也算是一个很痛的教训。那个近百万的生意，利润应该有五成，但是最后公司只赚15%。当时我只是想争取到这个生意，不至于亏本，只是少赚，但还是不对。”

做了两年多，他建立的这个部门生意上轨道，他就往外闯了。投入的其中一个行业是房地产，通过房地产投资，赚了第一桶金。从事房地产买卖，让他建立了很广的人脉。他说：“房地产是我的保护垫。”

看准外包商机瞄准餐饮业对于清洗碗碟的需求，林志康两三年前掏出自己的一桶金，成立专业清洗公司Hirosawa，外包餐饮业的碗碟等餐具清洗工作，把餐馆、食阁和小贩中心的餐具运回工厂清洗。

他还推测，有关当局将会更严厉看待餐饮业的卫生监管，包括清洗餐具的标准与条规。“这是商机。而且，餐馆省下放置自动洗碗机的空间、租费、操作机器的人手，业主能更好地利用厨房空间和人力资源。”

林志康在淡滨尼工业区，租下14,000平方尺的空间，设置三条清洗线，当中有一条获得回教食品认证（Halal）。源自日本科技的清洗线，在运作上对环境友好，以碱性水清洗、红外线杀菌，完全不使用肥皂。每一条清洗线所回收的食物垃圾，也可转化成肥料。但，有商机有好点子，未必一定有成绩。

起头难 林志康说，竞争不少，市场上目前有三大主要业者，有十几二十条餐具清洗线，其中一个还是上市公司。

“我们是小兵，希望未来能立大功。最初我自己去找生意。请来的销售员招不到生意，士气很低，来了走，来了走（一个个离职）。开始两年都是红字，压力很大，差点要把屋子卖掉。你想，一条清洗线二十五万，都买进来了，不能说卖就卖。还有租金、水电费⋯⋯蛮怕人的。”问林志康：“炮弹落在身边你都不怕了，这有什么可怕的？” “怕啦，我把全部钱都拿出来投进去嘞！是不一样的怕。我告诉自己不能失败。尤其我选择自己闯，不加入家族生意，长辈都等着看我的成绩，所以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转捩点 林志康分析起头的挑战，主要因为他的新公司没有业绩记录。潜在客户最常见的困扰是，不知道他的公司可不可靠，也担心万一洗好的餐具来不及送回餐馆，会影响正常运作。

有时生意无法成交，因为他洽谈的对象没有做主权利。有时甚至便宜了同行。他叹：“最不忿的是，把这个省钱方案推荐给客户，最后却赚不到钱，因为对方找其他供应商。”

给他的新公司一剂强心针的第一笔生意，来自本地大规模食阁和咖啡店经营者——口福集团。

“是通过我的一个房地产客户介绍，促成了这笔生意。（怎么 谈成？）我让他们免费试用一个月。这一个月也是磨合期，毕竟对方也须要改变一直以来惯有的作业方式。他们把洗碗工作外包出去，必须重新适应流程。我们当然会配合客户的运作，之前预想不到的问题，也可以在这个时候解决。”

这第一笔生意，成了公司的转捩点。通过口传效应，公司稳健成长中，也已经有得赚，五年回本的计划，有望兑现。

创业三大条件工作之余，林志康的爱好是车。他目前是一辆Vellfire豪华休旅车、宝马7系列、兰博基尼的车主。

“买兰博基尼的时候，我以为只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想不到无形中有所收获。有一次我开出去，有一名祖父敲车门，告诉我，他的孙子看到我的车很开心。那小孩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我告诉他：要敢于做梦，但也要用功读书，继续努力，将来你也可以跟我一样驾这辆车。我也开着这辆车从事慈善活动。我现在也资助两个学生的学费。”

问林志康，下来还有什么大计划？37岁的他笑言，点子一直有。除了外包清洗餐具的业务，还从地产业延伸出两门生意，一个是室内设计与装修，一个则是为在新加坡置业的海外屋主提供咨询与管理服务。

“这些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辅助地产经纪的工作，迎合客户所需而提供增值服务。比如去年成立的咨询与管理服务，是因为有很多海外屋主在本地置业投资，但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为他们管理出租事宜。我就成立公司为他们代劳，除了找租客，也在租用期间解决租客面对的问题，如不需要因为马桶坏就去烦屋主。

（很多地产经纪，不也提供这样的后续服务吗？）时间对我来说是金钱，所以成立一个公司，设定一个框架，能更妥善处理这些琐碎问题。”

父母告诉林志康，做生意首先要有三条件：点子、资金、胆量，缺一不可。对于下一个创业点子，林志康没有透露太多，只表示“要看有没有钱，有没有勇气”。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有下一次，他肯定会果断进攻。

“要做就做，有时想太多反而绑手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