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L LAGERFELD
一代宗师
廿世纪最具代表性、最伟大时尚设计师之一,走了。
他留下无数个时装系列、经典配饰、摄影作品、设计手稿、联名美妆,甚至时尚品牌的经营模式,却用一副墨镜,把自己和这个时尚帝国分割开来。
老佛爷Karl Lagerfeld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许答案一直在变,也许他从不希望别人知道答案。
不断突破自我
Karl Lagerfeld于1933年9月10日出生在德国汉堡市,父亲是商人,母亲是内衣销售员。母亲平时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带着小Lagerfeld去巴黎逛街。因此,他从小与时尚结下不解之缘,对衣着异常讲究。
彼时希特勒当政,家人从汉堡搬到德国北部,避开大屠杀。说起童年,Karl Lagerfeld曾在受访时表示,小时候不太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耍,情愿把时间都花在速写和阅读。
他对室内设计、时尚、书籍等多方面感兴趣,成名后也并未限制自己,涉猎不同领域,与众多品牌或设计师合作:
1999年,Karl Lagerfeld在位于巴黎第7区的rue de Lille,临近自己的studio 7工作室旁创办了7L书店,书店除了出售自己的摄影集,也精选各个国家地区的出版物,涉及摄影、艺术、时尚、建筑、室内设计等。2014年,出版报纸《The Karl Daily》。2015年,和医师Jean-Claude Houdret一起出版《The Karl Lagerfeld Diet》,记录自己的减肥历程。
Chanel及他个人同名品牌,每一季的产品手册、广告都是他亲力亲为制作。他也曾为Audi旗下第一台超跑车款R8和Volkswagen的“Style Edition”系列车款掌镜,拍摄一系列形象广告。他以摄影师身份合作的其它品牌,还包括意大利家具品牌Cassina、冰淇淋品牌Magnum等。
老佛爷求知欲强,阅读量疯狂程度几乎无人能比。据闻2016年时他已经有接近30万本藏书,在巴黎、Biarritz、SaintTropez等地的家中摆满历史书与传记。他甚至能记住许多书摆放的位置,哪一个房间,哪一个书架。他形容自己有“如谷歌一般难以置信”的记忆力,任何重要事情都能记住。
细节胜过一切
什么都懂,而且不是一点,老佛爷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堪称各个领域的专才。
最初,他想成为漫画家,因为他在父母家阁楼发现一本廿世纪很有名的卡通杂志,被里面非常精美的画风吸引。虽然这个梦想没有实现,但他的速写才华有目共睹,又准又快又清晰。设计部门只看他的手稿,就可以制作出服装,因为细节、比例、剪裁一清二楚。
他的绘画速度非常快,几分钟时间之内就能完成一张手稿,且从来不用铅笔构思。绘画材料也不拘一格,只要身边有颜色的材料,如马克笔、签字笔、眼影、眼线笔、彩妆、粉底、唇膏、修正液、粉饼等,就能信手拈来,加以利用。
当年创作经典Fendi FF logo,就只花他不到五秒钟。
2014年9月,Louis Vuitton与六位创意人(包括Karl Lagerfeld、Rei Kawakubo在内)合作,老佛爷帮不愿意拍照的Rei Kawakubo画了一幅素描,成为后者为数不多的画像,流传下来。
不仅速写快,摄影也快。他在访问中
提到:“当我走进摄影场地,不到一秒种的时间,我的脑海就已经浮现出整体构图的画面。”
从其成衣设计,更不难看出老佛爷的细致和严谨。Chanel 2014年秋冬系列,他把秀场变成一个巨大超市,有类似糖果的项链、装鸡蛋的盒子和冷冻牛肉包包⋯⋯为达生活化效果,整个系列中的鞋子全是平底鞋。
看过老佛爷的访问视频,他讲话犹如机关枪,思维转动快速。也许正是这些才华,加上追求完美主义,令他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没有人能看透
旁人不敢靠太近,Karl Lagerfeld自己也享受这份孤独吧?在不同场合,他一再表示,工作是唯一挚爱。
“人生没有秘诀,唯一的心得就是工作。放手去干,过体面的生活。不喝酒,不抽烟,不吸毒,这些都有帮助。”
1965年,Fendi相中他,聘用他出任设计师。在他手里,Fendi成为皮草代言人。1982年,Chanel主席Alain Wertheimer邀请他担任设计师,隔年正式成为创意总监,获终生合同,令经典花呢面料重获新生,也使Chanel成为最赚钱的时装品牌之一。
工作狂老佛爷,是与时俱进的代表。讲到那些执迷于过去的人,他语气中带点不屑:“我一点不想听到那样的话,也不想记得自己的过去。现在很愉快,我对过去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认为时尚代表现在。他和Chanel的合同只包括一年设计四个系列,但他觉得世界变化太快,每两个月就完全不一样,所以自愿每年设计六个成衣系列(除了一般的春夏、秋冬、早春、早秋,另有两个pre-collection,分别在每年的1月中和7月中发布),再加两个高定(高级定制装)系列。
每一场Chanel时装秀,也堪称开创性。例如,2010年秋冬,秀场正中央摆放从斯堪的纳维亚运来重达265吨的冰川,模特们穿行在8.5米高随时融化的冰川。2015年春夏,秀场变机场,Karl Lagerfeld带着一群空姐和空少(模特扮演),为到场宾客介绍未来飞行计划。每一位看秀的嘉宾、摄影师都要经过机场安检,才能通过No.5登机口进入秀场。同年秋冬高定系列,办秀的巴黎大皇宫被改造成了赌场,再次轰动圈内外人士。
他曾担任创意总监的Fendi,近两季也加入街头运动元素,创意丰富。
当时尚设计师们纷纷开通自己的Instagram帐号时,老佛爷本人却完全不用社交媒体。他坦言自己私底下的生活相当无聊。如果说work-life balance,他应该没有life。
他设计那么多色彩斑斓的单品,自己却永远只穿黑色西装外套配白色高领衬衫和黑色长裤,白色头发绑个马尾辫,这就是老佛爷招牌形象。他总是戴着墨镜,藏起眼神,似乎不想被人看到他在想什么。与其说,没有人看透他,也许他根本不想被看透,或者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不重要,不如让作品为他发言。
2006年,在英国时尚记者Alicia Drake描写1970年代巴黎时尚的书《The Beautiful Fall》中,她提到Karl Lagerfeld对自己童年的许多细节夸大其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德国贵族的形象。老佛爷后来控告她侵犯隐私,法庭不予以受理。
我不确定Drake的指控是否属实。如果是,我认为反倒让Karl Lagerfeld显得更加真实。把自己没那么精彩的童年说得有趣一点,很多人都做过这种事呢!
到了老年,老佛爷好像比较看得开。2017年早秋,他把Chanel秀场搬到汉堡,设计一整个系列的时装,纪念自己的家乡。与许多其他设计师在职业生涯早期就探索自己的根源不同,Karl Lagerfeld到老才有这一举动,是不是他愿意让人们更了解他了呢?
把遗产留给猫
老佛爷能在每天24小时里,完成比常人多几倍的工作量;适时抽离,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能跟情人住在同个屋檐下,因为“不能忍受一天24小时总有人在旁,我需要独处时间。我痛恨无法独处的人”。独处,是他用来沉淀和充电的时间。
他家里只有书、一个洗手间、一间卧室、衣帽间和小厨房,他不在家宴客,因为家不是娱乐别人的地方。家只属于他和爱猫Choupette。
Choupette有专属保姆,并以跑车接送。虽然老佛爷没有社交媒体,却为Choupette设立Instagram帐号,还收获30多万粉丝,并在2012年与美妆品牌Shu Uemura推出联名商品。
生前他说,希望可以和Choupette结婚。还想把遗产留给猫,据说老佛爷确实这么做了;但根据法律,猫不能继承遗产。或许,老佛爷通过为猫设立基金,由专人负责的方式,确保Choupette被好好照料。
老佛爷过世后,Chanel宣布由前时尚工作室总监Virginie Viard接任品牌创意总监一职,截稿时Fendi尚未宣布任何继承人。老佛爷讲过,他没有任何门徒,因为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工作。
今天时尚圈充斥着靠明星和网红推销产品,软文满天飞,以及不断复制粘贴、失去创造性的款式。品牌和设计师都想赚更多的钱,时尚变成要活下去的生意。追求与众不同的老佛爷,提醒我们,要保留他那个年代对于时装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