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荷生的南機場樂活園地長者社區共餐照顧
文∕余得如．攝影∕蘇全熙
方荷生，1998年當上台北中正區忠勤里的里長。二十多年來整合剩食和物資，在缺少資金和資死」的南機場社區建構出完善的長者照顧模式，讓他被封為「地表最強里長」。
從20元的送餐服務開始
因應1959年的八七水災而大規模整建的南機場公寓，是60年代全台灣最現代化的集合住宅，因此成為全台北最繁榮的地方。隨著時間流逝，各種勢力進駐社區、南機場夜市開始營運而產生許多問題，昔日光鮮變得老舊，南機場變成「三多」之處，老人多、中低收入戶多、新住民多。方荷生從小在南機場長大，對這地方有很深厚感情。政府在推行中低收入老人生活津貼，他協助社區不識字的長輩填寫表格、通過補助申請，口耳相傳下也愈來愈多人拜託他幫忙，也看到了社區發展的困境，他說，「想照顧老人，所以出來參選里長。」菜鳥里長上任，看遍社區孤苦無依的長者卻總覺得沒有辦法幫上忙，直到當地的和平醫院建議下，遂開始送餐，成為照顧社區老人的第一步。
「我拿便當給周爺爺，然後跟他要20元」，方荷生回憶社區送出的第一個便當，周爺爺因為要付錢而拒絕，元，還要爬樓梯上來，我只要二十元，你不要那我要走了』，周爺爺一聽就要我回去。」方荷生解釋，收這個錢只是考慮到長者的尊嚴，讓他們不會覺得這頓飯是施捨。同時，藉著送餐的機會，聊聊天、建立連結，逐漸知道他們實際的狀況和需求。
長者共餐做五天才叫照顧
走進社區送餐，方荷生看到了獨居老人「看電視和被電視看」的生活型態，沒事做就開始看事情不順眼，所以邀請能走的、能下樓的長者出門、找里長吃飯，演變成現在的共餐服務。在方荷生的奔走和整理下，社區一處廢棄多年的將軍宅，活化成里民第二個家「南機場樂活園地」，是一到五中午長者共餐的據點。有別於做一次、二次的共餐活動，里長說，「做五天才叫照顧」。而其餘兩天，則由家人照顧或安排居家照顧服務，把孩子拉進來、互相扶持。「回家第一件事，洗手洗臉準備吃飯！」樂活園地門
口的洗手台，讓每位前來共餐的長者先洗手再進門。進門後印入眼簾的是一面「乖寶寶牆」，來吃飯有一點，有運動、量血壓也各一點，集滿十點可以換禮物。設置圓桌、靠背椅，而不是方桌板凳，方荷生說，這樣就多了家的味道！方荷生做共餐服務，也是堅持每餐收取20元，一次收一個月。他曾被詢問「為什麼免費的共餐卻常常沒有人來吃飯」，因為「免費」，所以不去也沒有損失，最後的結果就是廚房多做，沒吃完就造成食物浪費。有交錢就不會因為不想出門而不來吃飯，因此能夠長期掌握長輩的狀況。例如人員對於長者的喜好和食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如果有人改變飲食習慣，或者突然沒來吃飯，就能馬上發現和關心是否是身體不適、需不需要協助就醫，即時掌握社區長輩的動態。
送、供、共餐長者餐食照顧模式
隨著長者餐食照顧的規模愈來愈大，於是在樂活園地打造符合市政府衛生局標準的「幸福廚房」，並將服務區分為：不能走的、不能下樓的長者「送餐」；能走的、能下樓的長者就到南機場樂活園地領餐或共食，則是「供餐」和「共餐」。幸福廚房專門準備「無菜單」的一般餐，有什麼食材就煮什麼，「一種食材煮三道菜，三種食材煮一道菜」都有可能，方荷生認為老人家「吃得下」才是重點。一直在幸福廚房幫忙的潘小姐補充，因為老人家牙口不好，在這裡除了米飯煮軟一點，纖維較多較難咀嚼的蔬菜也會煮得稍微軟一點。社區長者多有三高疾病（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料理調味以少油少鹽為原則，不會為了讓菜餚好看而過油，因為一週五天、長期吃下來，對長者身體負擔比較大。而針對少數有需要特殊餐的長輩，餐食是由和平醫院幫忙準備。醫院需要為不同飲食需求的住院病人準備餐食，比較配合長者的健康情況來規劃餐食，並且減輕樂活園地人員沉重的負擔。現在幸福廚房聘有二位專業廚師和五位廚助，一週五天準備二百多份的餐點，每份餐點包含四菜一湯一水果，人力物資都是在燒錢。方荷生說「以前經濟條
件不好，窮慣了就知道要去找資源」，剛開始在市場詢問攤販有沒有剩菜可以給他，到現在有家樂福和附近餐廳、果菜市場等提供賣不完的食材物資。雖然南機場樂助大約只佔整體開銷的三成，「不夠的就募吧！不然怎麼辦？」方荷生輕描淡寫地說著。
整合食物和實務的照護網絡
逢年過節，善心人士常捐米做愛心，不過這些米往往是在社區弱勢者家中放到長蟲丟掉，但是他們需要的或許是像奶粉、尿布等民生用品，於是方荷生成立協會， 2013年設立全台第一家社區型食物銀行「南機場幸福食物銀行」。整合社區收到的物資，從「食」物到「實」物，不只幫助長者，也幫忙有需要的人，他們可以在這裡各取所需，僅僅需要使用「會員存摺」，每月會有500點，以點數兌換商品。如果點數不夠使用，可以藉由社區服務「時」數獲得額外點數。方荷生有次到家樂福拿捐贈食物銀行的物資時，看著很多還能吃的食物，因為效期緣故而報廢，心想著長者餐食照顧缺少的資源，並開始琢磨著要怎麼和商家雙贏，拿到剩食、減少食物浪費，因此社區多了「食享冰箱」和「惜食中途島」。以從賣場、麵包店收到的即期麵包為例，方荷生會安排人力收貨，讓商家節省報廢處理的開銷，此外考量到商家擔心食品衛生安全問題影響到品牌商譽，這些麵包會經過一系列的處理。由志工拆封、檢查麵包是否有壞掉、換上統一包裝，再送至食享冰箱，只要想吃或有需要的人都可以來拿！「在社區看見的需求」，方荷生說，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看到了，所以想辦法去連結、再連結，如果沒有連結就創造連結。如今全台灣跑透透，分享長者照顧、剩食循環模式的他，由衷地希望所有長者都能在社區被照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