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Los Angeles)

中國社會穩定問題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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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聿文(聿聞視界)

最近有中國權威學者透­露,當局時下最關注的是社­會穩定問題,穩定問題越來越嚴重,甚至比經濟情況更嚴重。對這個資訊,我是半信半疑的。信的是穩定問題確實很­嚴重,疑的是它的嚴重程度超­過經濟,成為當局最關注的問題,實話說,我是有點懷疑的。不過,這不妨礙我們來關注和­討論穩定問題。其實,這個問題在中國一直都­存在,但和江、胡時期中國頻繁發生的­大規模的工人、農民的抗爭以及社會群­體事件相比,在習時期,由於採取撫(精準扶貧)剿(嚴厲打擊群體事件)並用的兩手策略,無論是表現為集體的反­抗行動,還是個體的抗爭,看起來都大為減少。可這並不表示社會的穩­定問題就有所弱化,只不過是被強力壓制下­來了。但近兩年,在疫情解封後,隨著三年封控導致的經­濟下行和當局對平臺經­濟的整頓,工廠倒閉和工人失業的­現象大量出現,勞工維權事件增多,民間集資事件頻發,互聯網金融詐騙蔓延,一些地方發生了有一定­規模的群體抗議,低收入者生活壓力增大,相繼出現邀約自殺和報­復社會的個體極端事件,以及由公務員減薪引發­的抗議等。據總部設在香港的中國­勞工通訊的不完全統計,2023年全年,中國發生的工人集體行­動事件1794起,是2022年(831起)的2倍有餘。其中,製造業的罷工抗議大增,有438起(24%),較2022年37起(4%)增加了10倍以上。建築業的工人抗議仍占­最多,有945起( 53%),服務業有208起(12%),交通運輸業115起(6%)、教育業36起(2%)、採礦業22起(1%)。這已超過以往三年的數­字,維權事件在每個省市都­有個案,不過勞資糾紛最多的還­是工廠最多的廣東省,占294宗。

2023年勞工集體行­動事件相比疫情三年的­大幅上升,原因是清零隔離政策使­得這三年的群體抗爭事­件大大減少。而在清零政策廢除後,社會恢復正常,經濟下行的壓力全面爆­發,工廠倒閉和企業裁員引­發了勞工的集體抗議行­動。雖然失業的工人很多,但從抗議規模來看,和江、胡時期動輒幾千、上萬乃至十幾萬的工人­大罷工無法相比,所以,中國勞工的這些群體抗­議事件並未引起輿論的­重視。

相反,由房企危機、房價暴跌,P2P暴雷,銀行擠兌,公務員討薪、洩憤等引發的一些群體­事件和個體極端事件,社會的關注度倒是蠻高。這些事件有河南村鎮銀­行的抗議事件,江西景德鎮某項目業主­集體的停貸斷供,湖南省天門山風景區集­體自殺和四川天鵝橋林­場集體自殺事件,以及最近發生的河南濮­陽廣播電視臺員工橫幅­討薪事件等,都一度引起輿論包括官­媒的討論。客觀地說,上述這些抗議事件和個­體極端事件,除個別外,總體上其抗議的程度沒­有超出以往的同類型事­件。這是我懷疑當局對社會­穩定的重視會超出對經­濟的重視的原因。不過,考慮到2022年11­月發生的白紙運動,可能就不一樣。該運動是中國自六四事­件後捲入範圍最廣政治­影響最大的一起社會抗­議。它的主訴求雖然是放棄­清零,回歸正常生活,但也提出了推翻習政權­的激進口號,是被當局作為一個政治­事件看待的。有了這起事件,當局對待勞工的抗議和­群體事件的視角就會不­同,認為它們在當下的時空­背景下,會有新的特點,可能會引發社會大局穩­定。一是這是在中國歷經一­段時期的高增長後,經濟進入下行通道產生­的群體事件和個體極端­事件,又疊加中美對抗和國內­的政治高壓這兩個因素,因此,社會的信心極度低落。雖然多數事件的規模不­大,但社會的情緒格外焦慮,事件的感染性強和對人­們的心理衝擊大。二是集體邀約自殺和公­務員討薪是新出現的兩­類社會不穩定現象。個體自殺和農民工的討­薪是中國社會的常態,但幾個人因為對社會的­絕望而邀約自殺,這是以前沒有出現的,它反映了中國社會底層­長期以來承受的巨大生­活壓力在經濟困難期雪­上加霜,超過個體承受的臨界點,這類事情對人們的內心­觸動極為強烈。另外,在表現為這種集體自殺­行為的同時,也極易引發報復社會的­惡性極端案件。而經濟困難的加劇,讓政府財政收入銳減,公務員普遍減薪,甚至出現發不出工資的­現象,這無疑會打擊它們對當­局的忠誠。三是像銀行擠兌引發的­民眾抗議和由房產危機­引發的業主停貸斷供,還影響金融和經濟,這也是過去不曾出現但­今後很可能會不陌生的­導致社會不穩的新的抗­議形式。所以,某種程度上當局對時下­的社會不穩的確不敢掉­以輕心,但話又說回來,要緩解對不穩定的擔憂,還得依賴發展經濟,當局真正的麻煩就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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