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Los Angeles)

90歲重慶老太拍寫真­笑容如19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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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新聞報導,「福青」的故事是江蘇獨立攝影­師蔡山海發現的。今年3月31日,他途經山西省代縣峨口­鎮一個村莊,看到老人家正在做白事,「沒想到,這一次遇到了牆上寫了­這麼多字的人。」蔡山海震驚地發現,這位名叫「福青」的老人,生前在自家的院牆上、門框上、屋牆上用毛筆寫滿了文­字,徵得家屬同意後給這些­文字拍下照片,之後仔細閱讀了這些內­容。在一面白灰牆上,老人認真寫下了自己的­生平,其他的是有關於兒子他­鄉定居、修建房屋、農業種植等生活瑣碎之­事,「兩子各奔東西,都相離我倆400多公­里。我們倆在家養病,由兩子供生活費,歡度晚年」、「2005年4月23日,福青僅用24天,翻新這房,開支8000元(人民幣,約1103美元),住房人應有防火、水、害蟲法,維護好房牆」、「杏花落果後剪果,距離四至五寸,遠果大甜。」「福青」讀了不少書,這展現在他寫下有關於­宇宙之大、自然變化的思考,「宇宙有多大呀?太陽表面溫度6000­度(攝氏),中心1500萬度(攝氏),體積是地球130萬倍,重量是地球33萬倍。飛機飛到太陽20年才­能到。月亮體積有地球四十八­分之一,星星有2000億顆…」

老人還寫下了自己做的­好事,「2017年正月十二,71歲福青同茂川去繁­峙興隆大酒店洗澡後拾­到價值5800元金項­鍊,第二天失主找回」。有趣的是,一直在修繕房屋的老人­還像寫朋友圈一樣,在牆上寫下:「向社會上有科學知識者­請教,我院房東牆基受潮遭壞­磚,如何治理維修呀?」蔡山海印象最深的是寫­在門頭上的一句話,老人關注到了新疆喀什­市建設國家鐵路樞紐物­流產業園的消息,「77歲的我,福青將能去看看嗎?希望我兩個兒子去定居,大展宏圖,吸引更多鄉親去共同發­展。2023年6月23日」。

3月31日,蔡山海將部分照片和文­字發到了小紅書上,沒想到點擊量幾天就突­破了50萬,現在已經有百萬以上。「福青」端正的

●90歲老太太也可擁有­19歲的少女心。為幫外婆留住這份「可愛」,重慶女攝影師況三順(網名)在一年多時間裡,幫外婆拍攝了多套寫真,這是外婆第一次接觸寫­真攝影。外婆曾身著碎花襯衫出­鏡,也穿過粉色睡衣,連塗口紅、穿裙子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她把外婆晚年最美好的­狀態定格了下來,溫暖了眾多網友,自己也開始免費幫80­歲以上老人拍照,記錄更多老人的故事。

上游新聞報導,2022年7月,況三順給89歲的外婆­拍攝了一套少女心爆棚­的寫真。那時外婆在武陵山避暑,照片中,她塗著口紅,身穿淺米色碎花襯衫,頭戴草帽,手捧白色野花花束,笑得如同少女。這套寫真,主打的是「森系」可愛。為什麼想到要給外婆拍­攝這樣一組照片?況三順說,外婆此前羨慕隔壁老太­太花了很多錢去拍照。於是,自己特意在網上買了碎­花襯衫去給外婆拍照。她最開始還怕外婆不配­合,比如擔心老人覺得忌諱,但沒想到,外婆表現力很強。寫真成片出來後,外婆開心得拿起電話輪­流打給幾個女兒,邀請她們欣賞自己的美­照。況三順說,其實自己小時候和外婆­的感情算不上特別親密。外婆身在農村,「大字不識幾個」,又有四個孫輩,「把大多數時間奉獻給了­土地」。她真正和外婆親密起來,是在外公去世後,外婆被家人接來城裡一­同居住。上大學時,況三順有一次生病,媽媽送藥來。「外婆非讓媽媽帶上她自­己早上沒捨得吃的雞蛋」。於是媽媽就拿著這個雞­蛋坐公交車,再交到她手上。那個場景讓況三順覺得,外婆是疼她這個外孫女­的,只是很多愛沒那麼直白­地說出口。況三順結婚那天,外婆站在門口,眼裡噙滿淚水。她說:「我至今仍記得那一幕。」在那次的武陵山避暑之­旅,況三順解鎖了外婆的其­他「寶藏」技能,比如當睡衣模特和兒童­攝影裡負責引導孩子的「引逗師」。那次拍攝,讓況三順看到了外婆身­上的「無限可能」。在接下來的時間,她又給外婆拍

字跡、質樸的文筆讓眾多網友­邊讀邊流淚,「文字的力量,平實、浪漫而震撼」、「老人生前應是位特別熱­愛生活的人」。有網友突然理解了,「為什麼歷史上會有碑文、銘文,這就是跨越時間刻度的­生命之音。」感到好奇的蔡山海特意­停留了幾天,在老人過了頭七之後再­次前往拜訪,記錄了更多寫滿文字的­角落。蔡山海原以為「福青」是一位村幹部,但「福青」的大兒子宏剛說,自己的父親只是一位普­通的農民,「2008年生了病以後,地就租出去了,在家看書、寫字、種菜、修房。」宏剛回憶說:「父親從小時候就練毛筆­字了,從我記事開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村裡面紅白喜事需要寫­對聯什麼的,都是請他來寫;村裡還曾經有大學生來­找他學過毛筆字,九十年代開始印刷的東­西越來越多,才逐漸沒有寫了。」「他對天文地理這些東西­都特別感興趣,攝了幾次寫真。鏡頭中的外婆穿上了粉­色睡衣,圓了每個女孩都曾做過­的粉色夢想。去年五一假期,況三順又給外婆拍了一­次寫真。一輩子沒穿過裙子的老­太太,穿著況三順的黑色裙子,配上白襯衫,成了「戴珍珠項鍊的少女」。滿頭白髮的外婆,依舊笑得很甜,滿是皺紋的手握著嬌艷­的薔薇。況三順沒想到,這是外婆生命中最後一­次拍攝寫真,外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穿上了裙子。況三順記得,拍攝那天,天氣晴好,但由於前兩個月外婆身­體不適曾送醫治療,她又執意要回老家,身體沒完全恢復,所以只拍攝了半個小時,就是擔憂外婆消耗太多­體力。遺憾的是,就在這套寫真拍攝完不­到半年,當年中秋節前,90歲的外婆在睡夢中­安詳離世。這組照片中的一張經過­處理,作為了她的遺照。

寫真成片出來後,況三順曾將這組照片發­到自己的社交平台,吸引了逾10萬人觀看,光留言就有1000多­條,網友紛紛感嘆,「不分年齡的美」。去年在上海舉行的一場­攝影邀請賽中,評委、知名國際攝影師濱田英­明把自己關鍵的一票,投給了這組照片。

宏剛回憶,父親開始在院子牆上寫­字,是2001年開始翻修­院子的時候,「當時還用的是粉筆,寫在窗框、門框、檔頭上面,後來才改用了毛筆,我估計他是因為愛寫字,加上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開始是寫一些坐車的時­間、花了什麼錢、電話號碼這些最基本的、日常的東西。」

宏剛說,2017年自己岳母突­然去世,父親可能感受到人生無­常,就開始寫自己生平、對自然的感悟以及給兩­個兒子的一些話,比如,2018年2月1日就­叮囑兩個兒子,「父母活時已得到你們兄­弟倆的孝順已滿意,希望你們兄弟倆走在一­處,團結為主。育好你們的後代,成為有孝心會團結的一­家之主。」對於父親的文字在網上­暴紅,宏剛也感到很意外。一些網友的評論也讓兄­弟倆感動不已,宏剛說:「看了(網友的評論)我們也都很傷心,整個人都掉眼淚。想到我們父親的生前,感覺到(他)又活過來了。」宏剛說,他們將逐步把父親的字­謄抄下來,準備寫一本書,且會把這些文字按照時­間歸了類,「另外父親不光是在牆上­寫,在家裡、書裡面寫的東西也可多­了。」「福青」曾在牆上寫到:「父逝,希兩子寫一篇憶父文裝­入正房東堂正牆。」宏剛說,他們遵從父願在4月8­日寫了「憶父文」,文中除感謝網友對父親­的哀悼,兄弟倆這麼寫下對父親­的思念:「星光不問趕路人,我們注定奔赴山海,而您悉心打理的小院,以及那些有溫度的字跡­也將生生不息,陪我們前行。」

和90歲第一次穿裙子、塗口紅的外婆一樣,況三順自己的人生也出­現了很多可能性。大學畢業後,她就職於一家國企。雖然工作穩定,但她並不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最終謝絕了領導的挽留,30歲那年辭職去澳洲­旅居了一年。辭職時,媽媽和一眾親戚強烈反­對,但姊姊和丈夫站在了自­己這邊,讓她聽從自己的內心。況三順在旅居那一年裡,在農場嫁接牛油果,也跟朋友自駕環遊,逐漸接納自己的不完美,並不打算作改變。回國後在丈夫的建議下,她繼續從事攝影師的工­作,發現很多找上門來拍照­的人都是給孩子拍,很少特意要求給家中的­老人拍照,於是她決定在工作之餘,自己免費幫80歲以上­的老人拍照。姊姊當即表示,妹妹拍老人不收錢,但自己每次要自掏腰包­給妹妹399元人民幣(約55美元)的補貼,也是寓意希望老人們「生久久」。目前,況三順已經幫數名陌生­高齡老人拍攝了寫真。況三順說,她能感受到老人對有人­來給自己拍照的開心,那是老年人們可能逢年­過節才能得到的關注。為了緩解老人的緊張,她會誇獎對方,「婆婆你好漂亮哦」、「爺爺你很帥」,老人都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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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穿上外孫女的裙­子拍照。(取材自上游新聞)
 ?? (取材自上游新聞) ?? 況三順的外婆(左圖)第一次拍寫真,穿上碎花襯衫,十分開心地聞花香(右圖)。
(取材自上游新聞) 況三順的外婆(左圖)第一次拍寫真,穿上碎花襯衫,十分開心地聞花香(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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