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中

呂律師坐在餐桌上一邊吃早餐，一邊讀世界日報，他特別關注第一頁的疫情統計，從全球確診病例、死亡人數，到美國確診病例、死亡人數，令人怵目驚心。呂律師居住的長島大頸市（Great Neck）也有華人被確證，25分鐘車程外，呂家常去買菜的好市多前一天聽說有六個員工確診。整個大紐約都會區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呂律師除了處理一般律師業務之外，還主理一家房地產的產權保險公司。這種公司的業務是為房地產的買主或是貸款的銀行提供產權清楚的保證，每一筆房地產交易或重新貸款，都需要產權公司在過戶當場提供產權擔保，過戶才能完成。3天前呂律師的產權客戶－貸款公司要求貸款銀行過戶一筆重新貸款。這筆貸款本來一個月之前就應該過戶的，因為疫情的緣故，拖延到上個星期所有的手續才完成。客戶急著要用這筆錢，雖然銀行的律師樓因為疫情關係已經關閉，看在這家貸款公司帶給銀行很多生意的分上，銀行與銀行的律師都願意過戶。可是因為銀行律師樓所在的大樓已經關閉，銀行律師沒辦法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過戶，便要求貸款公司提供辦公室做為過戶場所，貸款公司當然答應。

於是過戶日期便訂在3月30日早上10點，在貸款公司法拉盛的辦公室裡進行。銀行律師無法到現場過戶，一切溝通透過手機進行。3月26日接到過戶的通知，呂律師找不到其他能代表他的產權公司的過戶代理員，只好準備自己上陣。呂律師的辦公室所在的大樓也在法拉盛，整棟大樓早在3月18日就封樓了，呂律師在家辦公。呂太太覺得自己免疫能力不強，對新冠病

毒戒懼很深，不希望先生或是家人在封城期間出門。因為24歲在家幫忙的女兒、高中封校的小兒子以及正在NYU讀二年級因為封校回家的大兒子，還有大兒子的女朋友，全都在家學習，如果有必要外出，必須戴口罩及手套，回家的時候一定要用酒精消毒、洗澡、洗衣服。整整10天，呂律師一個客戶也不見，現在在這封城的時候要和客戶以及貸款人面對面過戶，他覺得非常不尋常，也有點擔心。

3月10日當天早上9點，呂太太幫先生戴好口罩以及手套。為了避免公共交通工具的病毒傳染，呂律師自己開車，從大頸到法拉盛，一路上暢通無阻。平常45分鐘的路程，只花20分鐘便完成了。法拉盛介於37及38大道（Avenue）與友聯街的巨大的兩層市立停車場裡空蕩蕩的，呂律師很快便找到停車位。停好車後3分鐘便走到貸款公司的辦公室，一路上所有的商店都關上，很多鐵門都拉上，只有兩家南韓人開的糕餅咖啡店還開著。早上9點40分，貸款公司老闆安先生以及貸款人都戴著口罩到場。平常人潮洶湧的10層大樓，除了安先生以及兩位貸款人之外，呂律師只在一樓見到門衛等幾位工作人員。

所有的貸款文件大約有300頁，都是銀行律師樓用電郵給安先生。安先生列印出來後，由貸款人用手機和銀行律師通話，由銀行律師在手機為貸款人解釋貸款文件，指示貸款人在何處簽字。貸款人簽完字之後，由呂律師公證，所有的手續約40分鐘完成。安先生把銀行所要的文件裝在一個大信封裡，由呂律師帶到兩條街外銀行律師樓所在的大樓，銀行律師請大樓的管理員特別開門，收取簽好的貸款文件。呂律師想，既然已到法拉盛，不妨到超市去買些肉品蔬菜。但他走遍緬街上從北方大道到郵局的超市，發現全部封店。最大的一家商場，整棟大樓封樓，這是呂律師在紐約居住38年來從沒見過的現象。離開法拉盛市中心稍微遠一點的北方大道，有兩家中國超市開門作生意，但是人龍排到街上。呂律師不敢加入排隊，便開車到30分鐘外接近長島納蘇郡小頸市的一家中國超市去購買。搶購的人龍雖然不如法拉盛北方大道上的兩家中國超市長，但是平常買菜只要30分鐘，那天呂律師光是結帳就排了一個半小時，買菜的時間是過戶時間的三倍。當時未有社交距離觀念，超市裡人與人近距離接觸，雖然所有的人都戴著口罩，但是傳染病毒的機會至少是過戶的好幾倍，這是呂律師所始料未及的。疫情肆虐，封城封市中，呂律師的經驗絕對不是獨一無二，但也相當特殊了。(作者為紐約執業律師)

疫情衝擊大紐約都會區，法拉盛地標也顯得冷清。 （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