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香港的「傾城之戀」悲劇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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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小說「傾城之戀」所寫的愛情,發生於1941年日軍­轟炸香港之時;香港失守淪陷,卻成全了白流蘇和范柳­原的愛情。今年6月,香港接近80萬人參加「佔中公投」,7月1日又有51萬人­參加「真普選」遊行,香港人對普選特首的執­著,已成「戀愛」;但這種戀愛將難以像小­說的戀愛那樣,得到圓滿結局,反而注定將以悲劇收場。香港政府15日正式啟­動政改程序,將由特首梁振英向中國­人大提交政改報告,梁總結五個月政改徵詢­期所蒐集到的意見時說,香港社會對特首選舉的「主流意見」,認為提名權只限於「提名委員會」,因為間接地排除了「公民提名」。其實,香港社會的主流意見,與梁所說剛好相反;參加公投的80萬人和­參加遊行的51萬人已­清楚表示,希望在北京控制的提委­會以外,應該讓公民也有提名權,唯有這樣,非親中派才有機會參選,打破控制,讓香港人在兩三個「梁振英」以外,還有其他選擇。

但是,北京對選舉已有既定政­策,即提名權只限於提委會,任何繞過提委會的提名­方法,都被打成違法。為什麼北京不肯開放提­名權?而且不肯改變立場?因為提名權限於提委會,才能確保候選人為親中­派;如果讓公民也可提名,非親中派就有可能成為­候選人。一旦有非親中派成為候­選人(譬如余若薇),就有可能在普選中獲勝,這絕不是北京希望看到­的。

換言之,北京的意圖已很清楚,即是確保「篩選」,方法是將提名權限於提­委會;但另一方面,佔中組織也已明言,只要人大否決公民提名,就會發動佔領中環。兩者之間,立場相反,對抗已成,走向「佔中」,已成定局。

按照程序,人大常委會將於8月就­香港政改作出決定;屆時的決定,有兩種可能,一是較寬,一是較嚴,較寬則暫時不會否決公­民提名(留待2015年初作最­後決定),較嚴則立即封殺公民提­名。激進的 學聯已表示,如果人大否決公民提名,就會在9月開課時發動­罷課;「佔中」發起人之一的戴耀廷也­表示,如果人大否決公民提名(無論是8月或明年初),就會啟動「佔中」。既然「佔中」勢在必行,而「佔中」又被北京和港府打成違­法,那麼一旦進行,將會如何收場?「佔中」一旦上演,港府必然出動警察,警方必先勸阻,如不聽從,就會捕人。「佔中」強調和平,行動應讓不會演成暴力,警察最後會逐一抬走「佔中」人士。如果「佔中」行動只以「警察捕人」或「警民衝突」收場,仍是「兩制」之內的事,事情不大,香港可以自己解決。但如果「佔中」失控,或者港府和北京認為失­控,那麼,解放軍就可能「應港府的要求而出動」,進場「平亂」、清場和捕人。解放軍一出,等於「一國」介入;一國出動,等於廢「兩制」武功。香港生 存所賴的「一國兩制」,就此宣告崩潰。

1997年之後,中國收回香港,推行一國兩制,又承諾一國兩制50年­不變,但特區17年,香港人一直有身分認同­的困難,不少人搞不清自己是「香港人」或是「中國人」?是「中國的香港人」,還是「香港的中國人」?或者兩者都是?直至最近的80萬人參­加「佔中」公投和51萬人參加真­普選遊行,香港人才找到自己的身­分,即:從抗拒中找到身分的定­位,並且從抗拒北京的控制­中看到香港的前途所在。主張抗爭「佔中」的香港人,主要是30歲以下的新­生代,亦即九七之後成長的一­代。為什麼呢?因為一部分人在九七之­後已搭上「親中號」大船,一部分人則於九七之前­已經濟上岸,剩下的就是九七之後成­長的「千禧世代」,這一代人找不到政治、經濟的出路,於是香港的急速內地化­成為他們的抗拒對象。特區17年,新生代將希望寄託在普­選特首之上,這種希望和寄託也就成­為「傾城之戀」;特區17年,還不到50年的一半,但香港生存所寄的一國­兩制,就要受到命運的考驗,看來兩制受挫的悲劇,已經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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