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覽納米比亞野生動物
長頸鹿是原野的詩人,牠們頭頂上的茸角有圓形的終端,像是詩人的桂冠。當長頸鹿在樹林踽踽獨行,飄逸出俗,我深信錦繡的詩篇會隨著棕紅的落葉飄下來⋯⋯
來十分古老襤褸,好像是從史前時代的石壁塗畫中走出來的。牛羚本是成群結隊隨季節而遷移的動物,在東非的塞倫蓋提草原( Serengeti)遷移起來,如千軍萬馬,大地雷轟,灰塵蓋野,至為壯觀。斑馬老是混在牛羚附近,像是畫了臉譜、塞滿棉花的玩具馬。牠們像孩子般擠在一起,總是你踢我咬,你追我逃,彼此吵鬧不停。想來一定是這樣,所以斑馬從來未被人類馴服,所有用牠們拉車或騎載的嘗試從沒成功。也好,讓牠們留下一個自由之身,繼續在非洲原野嬉戲爭吵。任何人為的措施,對大自然都難免有長遠的影響。埃托沙國家公園在1960時代,建築了八百五十公里的圍牆以保護附近牧場的牛馬家畜,因為野生動物對炭疽病(anthrax)有抗性,但會把細菌傳染給沒有抵抗性的家畜。牛羚和斑馬本是隨季節遷移的大群食草獸,在乾季必須往有水草的地方移動。這道圍牆堵住了牠們遷移的路途,害得幾千匹牛羚和斑馬飢渴病死;如今牠們已適應了不遷移的生活,但是牠們的的數目始終未復原,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和四分之一。倒是靠牠們為生的獅子在這段時間內增加了兩三倍,以至於管理人員不得不轉過來殺死過剩的獅子。
往東開去,看到木盤里(Popani)樹叢,它的葉子如蝶翼成對,樹蔭給飛禽走獸庇蔭,春天的時候毛蟲專愛吃它的葉子,而這毛 蟲也是鳥獸和當地人的美食。在此旱季,木盤里的葉片發出棕紅的顏色,給這沙漠增加了點點難得的色彩。樹叢上面露出長頸鹿可愛的臉,原來牠們正躲藏在樹後好奇地偷看我們。長頸鹿可達五公尺高,牠們纖細修長,大眼睛有長睫毛遮攔,披一身褐色紋斑。兩隻小寶寶本來在外面跑,看到我們的車停下來,也馬上跑到樹叢躲起來,只是牠們的耳朵和茸角在樹頂伸出,把牠們的藏身祕密無意地洩露出來。長頸鹿是原野的詩人,牠們頭頂上的茸角有圓形的終端,像是詩人的桂冠。當長頸鹿在樹林踽踽獨行,飄逸出俗,我深信錦繡的詩篇會隨著棕紅的落葉飄下來。詩人和藝術家為了討生活往往必須兼個差事,長頸鹿的工作是剪樹師。無論是多刺的阿克西亞或是蝶葉的木盤里,都被牠們修剪成美麗的雕塑品,所以這些樹木才能在非洲的黃昏裡映下它們如傘的側影,陪襯非洲落日的艷紅。我們在埃托沙鹽湖保護區遊覽四天,看到的動物飛鳥多不可數;譬如在沙丘挺直不動、一早起來朝拜太陽的狐獴(Meerkat);會跟人討食物的狒狒(Baboon),身上還背著小狒狒;犀鳥(Hornbill)的嘴喙堅大如牛角,顏色鮮黃,是不會飛只會跑路的大鳥。麂羚(Duiker)是如狗般大小的羚羊,犬羚(Dik-Dik)比牠更小的一號,牠們是最小的羚羊,而伊蘭羚半(Eland)是非洲最大的羚羊,數目不多也不常見到,長得像是 巨大的牛;鴕鳥(Ostrich)也是不會飛的鳥,但也不會如傳說般把頭埋在沙裡。鴕鳥媽媽後面常跟著一串小鴕鳥,是一群剛開始學步的小寶寶。疣豬(Warthog)到處可見,在原野橫衝直撞,尾巴直直豎起,咕咕有聲,一如舉旗吶喊的小兵。在深沉的夜晚裡,我們在營地旁的水洞看到罕見的黑犀牛,牠巨大笨重披盔戴甲像是武士,眼睛細小視覺不好,主要是靠嗅覺和聽覺來察覺敵人。牠們鼻子正中有兩隻上下排列的角,當犀牛仰首直視時,好像只有一隻。就是這尖角,害得牠們幾乎絕種。人其實是自然生態最大的破壞者,為了迷信犀牛的角可治病和壯陽,有人用比黃金還要高的價錢來買它。其實犀牛角連接在犀牛的頭皮上是頭髮纖維壓縮而成,而不像大多數動物的骨質角是連接在頭上的骨頭。所以想起來也可笑,那些花了高價的人,吃的不過是犀牛的毛髮。整個非洲的黑犀牛如今也只有二萬四千頭,再過一百年,也許犀牛便成為只是歷史上的名字。有天我們會發現,這地球上大部分動植物都已被我們破壞無遺,到那時人類還能生存嗎?即使人類還能生存,沒有動物植物的世界是多麼寂寞,又是多麼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