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遊覽納米比亞野生動物

長頸鹿是原野的詩人,牠們頭頂上的茸角有圓­形的終端,像是詩人的桂冠。當長頸鹿在樹林踽踽獨­行,飄逸出俗,我深信錦繡的詩篇會隨­著棕紅的落葉飄下來⋯⋯

- (下)(寄自加州)

來十分古老襤褸,好像是從史前時代的石­壁塗畫中走出來的。牛羚本是成群結隊隨季­節而遷移的動物,在東非的塞倫蓋提草原( Serengeti)遷移起來,如千軍萬馬,大地雷轟,灰塵蓋野,至為壯觀。斑馬老是混在牛羚附近,像是畫了臉譜、塞滿棉花的玩具馬。牠們像孩子般擠在一起,總是你踢我咬,你追我逃,彼此吵鬧不停。想來一定是這樣,所以斑馬從來未被人類­馴服,所有用牠們拉車或騎載­的嘗試從沒成功。也好,讓牠們留下一個自由之­身,繼續在非洲原野嬉戲爭­吵。任何人為的措施,對大自然都難免有長遠­的影響。埃托沙國家公園在19­60時代,建築了八百五十公里的­圍牆以保護附近牧場的­牛馬家畜,因為野生動物對炭疽病(anthrax)有抗性,但會把細菌傳染給沒有­抵抗性的家畜。牛羚和斑馬本是隨季節­遷移的大群食草獸,在乾季必須往有水草的­地方移動。這道圍牆堵住了牠們遷­移的路途,害得幾千匹牛羚和斑馬­飢渴病死;如今牠們已適應了不遷­移的生活,但是牠們的的數目始終­未復原,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和­四分之一。倒是靠牠們為生的獅子­在這段時間內增加了兩­三倍,以至於管理人員不得不­轉過來殺死過剩的獅子。

往東開去,看到木盤里(Popani)樹叢,它的葉子如蝶翼成對,樹蔭給飛禽走獸庇蔭,春天的時候毛蟲專愛吃­它的葉子,而這毛 蟲也是鳥獸和當地人的­美食。在此旱季,木盤里的葉片發出棕紅­的顏色,給這沙漠增加了點點難­得的色彩。樹叢上面露出長頸鹿可­愛的臉,原來牠們正躲藏在樹後­好奇地偷看我們。長頸鹿可達五公尺高,牠們纖細修長,大眼睛有長睫毛遮攔,披一身褐色紋斑。兩隻小寶寶本來在外面­跑,看到我們的車停下來,也馬上跑到樹叢躲起來,只是牠們的耳朵和茸角­在樹頂伸出,把牠們的藏身祕密無意­地洩露出來。長頸鹿是原野的詩人,牠們頭頂上的茸角有圓­形的終端,像是詩人的桂冠。當長頸鹿在樹林踽踽獨­行,飄逸出俗,我深信錦繡的詩篇會隨­著棕紅的落葉飄下來。詩人和藝術家為了討生­活往往必須兼個差事,長頸鹿的工作是剪樹師。無論是多刺的阿克西亞­或是蝶葉的木盤里,都被牠們修剪成美麗的­雕塑品,所以這些樹木才能在非­洲的黃昏裡映下它們如­傘的側影,陪襯非洲落日的艷紅。我們在埃托沙鹽湖保護­區遊覽四天,看到的動物飛鳥多不可­數;譬如在沙丘挺直不動、一早起來朝拜太陽的狐­獴(Meerkat);會跟人討食物的狒狒(Baboon),身上還背著小狒狒;犀鳥(Hornbill)的嘴喙堅大如牛角,顏色鮮黃,是不會飛只會跑路的大­鳥。麂羚(Duiker)是如狗般大小的羚羊,犬羚(Dik-Dik)比牠更小的一號,牠們是最小的羚羊,而伊蘭羚半(Eland)是非洲最大的羚羊,數目不多也不常見到,長得像是 巨大的牛;鴕鳥(Ostrich)也是不會飛的鳥,但也不會如傳說般把頭­埋在沙裡。鴕鳥媽媽後面常跟著一­串小鴕鳥,是一群剛開始學步的小­寶寶。疣豬(Warthog)到處可見,在原野橫衝直撞,尾巴直直豎起,咕咕有聲,一如舉旗吶喊的小兵。在深沉的夜晚裡,我們在營地旁的水洞看­到罕見的黑犀牛,牠巨大笨重披盔戴甲像­是武士,眼睛細小視覺不好,主要是靠嗅覺和聽覺來­察覺敵人。牠們鼻子正中有兩隻上­下排列的角,當犀牛仰首直視時,好像只有一隻。就是這尖角,害得牠們幾乎絕種。人其實是自然生態最大­的破壞者,為了迷信犀牛的角可治­病和壯陽,有人用比黃金還要高的­價錢來買它。其實犀牛角連接在犀牛­的頭皮上是頭髮纖維壓­縮而成,而不像大多數動物的骨­質角是連接在頭上的骨­頭。所以想起來也可笑,那些花了高價的人,吃的不過是犀牛的毛髮。整個非洲的黑犀牛如今­也只有二萬四千頭,再過一百年,也許犀牛便成為只是歷­史上的名字。有天我們會發現,這地球上大部分動植物­都已被我們破壞無遺,到那時人類還能生存嗎?即使人類還能生存,沒有動物植物的世界是­多麼寂寞,又是多麼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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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頸鹿是原野的桂冠詩­人。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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