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肥記趣

糞便的重量和類別容易操作，對質量也無苛求；重點是人畜尿液的質量檢驗，則比較認真，因為尿為液體，其有機成分含量與人的飲食質量有關，更因有可能與兌水作假有關，於是過磅後還要用濃度計進行測檢，數據一一記錄在案，大家都對此心服口服。此外，由於家畜白天都在戶外活動，其糞便大都遺落在外，尤其是牛的糞便排洩量較大，因此成為大家爭搶的對象。為此，休息天我常挑著糞箕，奔波在鄉間的山野溝壑中撿拾牛糞，如果每天撿得滿滿一挑子，母親便算我完成了任務。忽然有一天，我發現遠離村莊的山嶺上牛糞很多，於是一口氣來回撿了滿滿兩大挑，母親見狀樂得合不攏嘴，誇我能幹，並破天荒的獎勵我五分錢買糖果，我心裡真是美滋滋的，很有成就感，並留下一輩 子的美好記憶。撿拾牛糞也常引起爭搶矛盾。按照鄉間不成文俗例，牛糞在外一經排洩落地，即為公共之物，誰先看見歸誰得，即使手頭沒有糞箕，也可隨意在糞便上插上一根稻草或樹棍什麽的，以示「有主」，只要「有主」標誌一插，一般再無人來爭。凡事也都有例外，爭搶牛糞便多是在人畜集中相處的地方。我們村前有棵巨大的榕樹，樹冠如蓋，酷暑天裡人畜都喜歡在此納涼，因此周圍的牛都被小夥伴們「嚴陣以待」。那邊廂，只要靜臥養神的牛「嚯」的站起來，十有八九要拉撒；這邊廂，壺、桶、勺、盆在握的眾小夥伴們便「騰」的躍起，紛紛把手中的「武器」伸到牛的胯下，因而常常引發紛爭。記得有一次，我的夥伴「豪」與「強」 同時看見身旁的牛要「尿」，於是乎都伸出了器具，「強」自恃身強力壯，自認勝券在握，卻無奈他拿的是入口狹小的噴壺，在「豪」敦實硬朗的敞口大木勺面前，明顯處於下風，於是惱怒地轉為對「豪」的人身攻擊，竟直接將尿壺朝「豪」潑了過去，自然，「豪」不甘示弱予以還擊，結果雙輸，各惹了一身尿騷。我則更有汗顔之舉，每每突見某牛翹起尾巴要拉屎，自知個頭矮小的我用器具爭不過人家，常冷不防徒手伸到牛的屁股下，用雙手搶接那呼呼冒著熱氣的糞便，因為正常的牛糞便軟硬如麵糰，總能如數捧入懷中，屢試不爽。但有時會碰到牛拉稀，那就慘了，只見那噴薄而出的糞便噴了我個「糞頭屎臉」，狼狽不堪的我，頓引得眾人笑翻了，好像腸子都被笑掉了。